第二天早上8點,岑博文和尚清源已經坐上飛機,開往離遮蓮最近的機場。
遮蓮是東南部的一個偏遠的小村落,離高寧市三千公里,近兩年才通了鐵路。
遮蓮其實是卓嘉莉爺爺的母親也就是她太奶奶的老家,并沒有什么人知道。
因為怕別人找到他們,所以卓嘉莉和卓老三都不敢直接回老家那些敏感地方,最后選了這么一片平靜祥和的凈土。
頭等艙里,美麗溫柔的空姐看著雖然眉宇里滿帶憂傷但絲毫不減英朗的岑博文,眼里發著異樣的光,為上天賜給自己這么難得的機會而感恩萬分,殷勤地跑來跑去問他需要什么服務。
岑博文卻一門心思都在遍尋無獲的卓嘉莉身上,無暇理會旁人的秋波暗送,淡淡拒絕著這些擾心迷眼的煩人煙幕。
還是岑博文旁邊的尚清源熱心地接過話茬。
“麻煩你,給這位先生一份三明治配一杯熱牛奶,牛奶溫度熱點,謝謝!”
空姐在岑博文這里碰了壁,好歹還有個小帥哥尚清源墊底,忙露出愈加嫵媚的笑容,眉眼間快速變換頻道對著尚清源放電。
空姐將三明治和熱牛奶放在岑博文的餐桌上,還專門捎了一份給尚清源,更很花心思地在尚清源那份三明治上鋪了個心形的荷包蛋,主攻的意味不言而喻。
尚清源卻像塊實心木頭,漠視著空姐辛辛苦苦的籌謀,一下子將荷包蛋也推到岑博文面前。
“師兄,你多補補,這幾天辛苦了!”
空姐接連在岑博文和尚清源處碰了壁,悻悻地回到休息艙。
另一位空姐看她氣鼓鼓的,還以為她在外面又遇到什么“咸豬手”,好言安慰了一番。
碰壁空姐倒是扁著紅紅的小嘴翻起了白眼。
“我還真希望他們能對我上下其手,誰知兩人都油鹽不進,相互間還眉來眼去情意綿綿,說不定都是‘彎彎的月亮’!”
八卦空姐趕緊往頭等艙里岑博文他們的方向張望了一下。
“嘖嘖嘖,可惜了兩幅這么好的皮相!”
昨晚岑博文回到家,總算聽話地吃了碗面然后就洗澡上床躺著,可他越是疲憊越是難以入眠,出租車里卓嘉莉的側顏像烙餅一樣在他心中翻來翻去,烘得他心干氣燥,渾身難受。
可算再次見證過高寧4點鐘的夜色后,他才沉沉睡去,沒兩個小時又從噩夢中驚醒,蹦起來趕飛機去了。
胡亂吃了口三明治和荷包蛋,喝了幾口熱牛奶,終于踏上去見卓嘉莉路上精神稍稍放松的岑博文,一覺睡到飛機降落。
尚清源前夜也是為找到卓嘉莉的下落忙碌個沒停,休息時間并沒比岑博文多多少。
這回被師兄的睡意傳染,尚清源也兩眼一閉,一同睡去。
夢深處,飛機輕微顛簸了一下,尚清源的頭就靠在了岑博文肩上。這個場景又將頭等艙的值班空姐虐了個生無可戀。
剛一下飛機,好歹恢復了點精氣神的岑博文和尚清源,馬不停蹄地又打車趕往遮蓮。
機場離遮蓮還有500公里路程,越近遮蓮路越不好走。
岑博文自小嬌生慣養,車子顛簸得他剛恢復了一點血色的冷面上,又多了幾絲難言之色,五臟六腑都狠狠地與在飛機上吃下的三明治雞蛋牛奶在搏斗。
尚清源也沒比他好多少,緊張的手一直攥著衣服下擺,心里艱難地數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努力分散著胃里的激烈鬧騰感。
晚上9點多,顛簸好幾個小時后面無血色的兩人,終于來到了遮蓮村村口。
經濟高度發達的時代,很難得還能看到保持得這么淳樸天然的古村落。
村里房子不多,燈光微弱,隱約看到大多是兩層高的小屋。一條還帶著泥漿的小路彎彎曲曲地通到村里頭,路兩邊是半人高的草叢,白天看綠油油一片應該還挺讓人心曠神怡,晚上看黑壓壓的看不到頭倒是有點瘆人。
尚清源提著兩個旅行包,往四周張望。在這樣荒涼破落的地方,他們晚上能住哪里?
岑博文心里也直打著鼓,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什么荒野求生都與他毫無交集,如今面前的景象,于他來說,就像踏進原始森林一樣,讓人茫然不知所措。
岑博文和尚清源在遮蓮村村口的涼風中凌亂了一會兒,最后還是硬著頭皮,大步走進村子。
村里外來人不多,基本都是祖孫幾輩同堂擠在一起。大家都以務農為主,需要買什么東西大多周末才到鎮上走一趟。
岑博文和尚清源走了老遠,才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小賣部,擺著些香煙飲料零食之類的,幾個村民模樣的男子圍在小賣部門口打著撲克。
尚清源趕緊上前,客氣地問起路來。
“幾位大哥,請問村里哪里有酒店?”
“酒店?”
為首一位年紀稍大的男子哈哈大笑。
“我們這遮蓮村哪有什么酒店?以前村口有家招待所,因為來的人少,沒過多久就關門了。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
尚清源忙對男子點著頭。
“我們從外地趕到這里已經這個點了,請問大哥能介紹個地方讓我們休息一晚嗎?”
男子打量著尚清源和他后面的岑博文,兩個貴公子模樣的人,多半也不會到遮蓮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偷東西。他眼睛轉了幾下,把手上的牌往桌上一摔。
“你們先玩,我待會再來扒你們褲子!”
男子又轉向尚清源他們。
“跟我來吧,我那婆娘這幾天回娘家去了,我家那小子去外地讀書,沒到暑假都不會回來,他的房間可以讓你們先住幾天,一天…30塊錢中不?”
這個錢還不及岑博文車子踩一腳油門,他瞪大眼睛盯著男子,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
男子看岑博文的表情,還以為他嫌貴,連忙改口。
“做個朋友,20塊錢,20塊錢一天行了吧?”
不僅岑博文,尚清源的世界觀都被刷新了一番。
雖然尚清源家里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家庭,但好歹也在城里有瓦遮頭,能吃飽飯,還去成世界頂級學府讀書,有份相當體面的工作,受岑博文照顧在高寧還擁有了大豪車和小公寓,身份上早已上了好幾個臺階。
現在要在這個烏燈黑火的小鄉村里住20塊錢一晚的私人民宅房間,對他來說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