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真聽得點了點頭,說道:“李國英莫不是打算讓我與吳國貴、尚之信在湖南好好較量一番?他好坐收漁人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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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排除這種可能。”周培公繼續說道:“雖然李國英沒有明說,但是我以為他會有這種想法。
北撤去保襄陽還可以縮短從河南、陜西運送物資的距離是非常劃算的。據我所知,李國英和張長庚對此有過爭吵。”
“想要北撤守襄陽,這么大的事得請示他的朝廷才行吧?放棄武昌和漢陽就等于放棄了湖北。現在吳三桂和尚可喜還沒明確造反呢,在清廷看來只是不太聽話而已,而且湖廣絕大部分都在自己手里,湖廣等于只丟了幾座城池而已,遠遠沒有到要放棄的程度。”李存真笑了幾聲道,“清廷不會同意的。索尼、鰲拜不會同意,布木布泰不會同意,其他的滿洲貴族也不會同意。再加上張長庚…哼哼…李國英不可能撤退到襄陽去。其實,李國英處在第一線,看得更清楚。不過也沒有用。他是個奴才,終究得聽主子的話。”
其實,夔東這些日子不進攻,不是因為懦弱,更不是懷揣什么壞心眼,身為農民軍的他們沒這種心思,之所以幾個月不進攻是因為缺糧,物資不足。
夔東襲取重慶后,清軍退守保寧。這對清軍來說是個好消息。因為戰線縮短了,清軍不論是調配物資還是防守都非常從容。但是對于夔東來說就麻煩了。本來他們在大山里面,土地貧瘠,產出有限。現在多了重慶這么一個大城市,數萬張嘴需要吃飯,夔東養活他們都捉襟見肘,能夠拼了一條老命拿下勛陽城已經是極限了。
拿下勛陽沒得了什么東西,無端又增加了好幾萬張嘴要吃飯…夔東眾將全都無計可施,實在沒辦法進攻襄陽,只能派出小股部隊騷擾。
清朝自從入川之后,沒干好事。把從秦漢以來富饒的成都平原殺得只剩下八萬人了,全川如今也不過五十萬人,四十萬人躲在大山里。
在重慶周邊,李國英禁止一切開荒種地的行為,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撤退了不能把土地和糧食留給農民軍。
夔東自從占據重慶之后,便把大批農民轉移下山開荒種地。然而,發展農業是需要時間的,距離收獲還有好幾個月。
所以,幾個月來夔東的劉體純、袁宗第、李來亨等人無力發起大規模進攻。
清軍聚集在湖北也沒辦法撤退到襄陽。只能由襄陽自己提高警惕。
夔東占據勛陽,清軍占據襄陽,連月來兩家就這么茍著。只是在襄陽城外發生零星的“械斗”。
長期以來夔東沒什么消息近日來,有的消息也傳遞不到南京去。中間畢竟有清軍攔阻,況且王金玉反水之后就更是無法傳遞消息了。楊冠玉只能把夔東的消息密寫之后傳給岳州的李茂之,希望李茂之想辦法給南京。
馬得功覆滅之后,南下的路也走不通了。李存真反而是從周培公,這個湖廣總督幕僚空中得知夔東消息。
“所以,我以為,武昌必有一戰!”周培公道。
李存真道:“武昌城內防守如何?”
周培公道:“很是嚴密,準備也很充分。還特意在城內挖了大壕,生怕殿下炸城。”
“這么說便是攻城戰了!”李存真頓時目光炯炯。
周培公道:“不,一定是野戰。”
“哦?為何?”
周培公道:“李國英所部本來就不是湖廣兵,沒有必要和湖廣共存亡的。殿下拿下南京、蘇州、杭州、福州、南昌,如今又拿下岳州,一只二流兵還打下過漢陽。李國英和張長庚都害怕著呢。現在漢陽之戰,清軍剛剛獲勝。但是分贓不均,彼此之間不能協調。張長庚無論如何也不敢讓那部分得利的進入武昌城,否則便極有可能內訌。即便不內訌守城不出力怎么辦?開城逃跑怎么辦?
李國英也不想進武昌城,現在他的人馬很多都在漢陽城內。只是漢陽城實在太小了,擠不下那么多人。而且,漢陽剛剛遭洗劫,百姓不會協防的,守漢陽是守不住的。所以李國英肯定要出城和殿下打一仗。他本來就認為和殿下打仗守城的話會被大炮轟上天。大炮一響,守城清軍士氣全無。反而是野戰的時候大炮打不死幾個人。”
李存真點了點頭,三十年戰爭中古斯塔夫二世和華倫斯坦的呂岑會戰中新教聯軍用六十門大口徑火炮打了四個小時也不過打死了三百多天主教士兵。到了拿破侖時代大炮在野戰中對步兵也起不到太大的殺傷作用。李國英的看法是有道理的。
“有道理,但是野戰?他打不贏。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嗎?李國英不是蠢豬!”
“是的!其實,不論是李國英還是張長庚,現在都是十分脆弱的時候,別看他們打贏了漢陽之戰。
有道是兵貴神速!殿下若是行動再快一些,比如明日,明日便進兵,那么李國英和張長庚就更是手忙腳亂。只是…大軍打了這么多仗走了這么多路是否已經疲憊?”
“誰說我軍疲憊?”李存真不屑一顧地說。
周培公笑著說道:“不疲憊更好。其實,此時清軍也非常疲憊。我以為清軍一定會出城一戰,而這一戰李國英會壓上戰兵,大約四萬五千人!”
李存真道:“清軍被江西軍拖了許久,又剛剛在漢陽打了一仗,都這樣了,李國英還要壓上戰兵,他不知道自己肯定輸嗎?”
“不!他認為自己能贏!贏!他有殺手锏。”
“哦——哦?殺手锏?”李存真擰著眉毛眼珠亂轉問道,“是什么?”
周培公莞爾一笑道:“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打探到了,消息確鑿,我來此地就是為了說這個事的。而且,殿下,李國英會如何排兵布陣,我也能猜測一二。”
“從張長庚處聽來的?”
周培公點了點頭說道:“不光是張長庚處,為殿下謀劃,我豈能只有這個一招?我在李國英處也是有朋友的。”
“培公,若是勝了李國英,你就是首功!”
三個小時后,周培公談完了要談的匆匆離去。
看著周培公的背影,趙無極出現在李存真身旁說道問:“大哥,能信他嗎?他可連人質都沒在咱們這里啊!萬一這家伙另有圖謀呢?滿洲人最少擅長用奸細了。”
“當然不能全信。姑且信一半。必須留有后手。不過,馬進寶下漢陽,淮西軍、近衛軍下岳州其實多少能證明他一些…”
趙無極點了點頭道:“讓常進功當后手?”
“不,讓他當前鋒!你親自來做預備隊!”
“是!”趙無極道,“不過…大哥,就算周培公說得對,猜對了,破李國英也不容易啊!”
李存真道:“我根本沒指望他猜對。我指望我自己我也不指望他。”
“啊?大哥…你…”
“探查清楚了嗎?”李存真問。
“查清楚了!”柳河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一旁,嚇了趙無極一跳。
柳河對李存真一陣低語,使得趙無極心中一陣顫抖。
李存真聽完嘴角上翹說道:“無極…信誰也不如信自己人!像你說的,萬一呢?對吧?不過…周培公還算實誠…我有我的辦法。傳令下去,明日開拔。干掉李國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