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
李存真聽得是趙無極的聲音。此時他起了身,正在擰衣服上的水。
“大哥,你怎么在這?”趙無極見四處無人,便問。
“哦…讓大雨澆一下,思路清晰一些。”李存真沒有繼續說,反而問,“你來干什么?”
“大哥,你說巧不巧?弟兄們都休息了,我四處巡查,竟然親自抓了個奸細。這家伙非說自己不是奸細,要見你,還說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想了想就給你帶來了。你放心,我搜過了,身上沒有家伙。”
李存真眼睛轉了轉,沒有想到會是誰,便問:“人呢?”
趙無極趕快跑過去,不一會就拎著繩子牽過來一個人,繩子那一頭幫得結結實實。
李存真一看,大驚,大聲說道:“是你?”
“正是在下!”
李存真對趙無極道:“快松綁!”
原來,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周培公。
周培公一身黑衣,頭上還帶著黑色的頭巾。他是特地來見李存真的,為此還很是費了一番功夫,喬裝打扮不說還精心安排了時間和替身,怕的是被清廷發現。
趙無極見壯識趣的退開了,留給周培公和李存真兩個人單獨談話的空間。
原來,周培公自從出了南京大牢后便有意投靠李存真。只是當時時機不佳。
回到湖北后,經過思考周培公,這個歷史上康熙朝的謀士終于還是決定站在明李一邊。
明李大軍攻打漢陽的時候,清軍的動向,武昌和漢陽的相關情報情報特別是清軍的調動明軍一清二楚,就是因為明軍在湖廣內部有內應,這個內應就是周培公。
因為他是湖廣總督張長庚的幕僚,所以對清軍的情況還是非常了解的。為人有智謀,送出情報也不費力更不留痕跡。
王金玉散播自己要離開武昌城外馬蹄陣的消息的時候周培公已經預測到了漢陽即將失守的結局。
但是,他一直是和李茂之聯系,而李茂之此時又在岳州,周培公找不到接洽的人,根本沒有辦法為荊襄軍和馬進寶提供情報,所以荊襄軍全軍覆沒周培公也只能看著。
不過,這也很好地掩蓋了第一次漢陽之戰明軍輕易而下城池是因為清軍內部有人泄密的真相。清軍的勝利把周培公很好地“保護”起來了。
清軍沒有想到,周培公也沒有想到,李存真秒殺王金玉叛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克了黃崗。
周培公慶幸自己玩骰子押大小,押大開大。于是,他趕快想了辦法來見李存真。因為他知道,拿下湖廣,明李就穩了,便是又一個朱洪武。做中興之臣就在眼前了。現在不努力立一個大功,以后可能想立功都沒機會了。
“清軍那邊的情形怎么樣?”李存真問。
周培公道:“張長庚和李國英根本就沒想到殿下這么快就來了。王金玉謀反,李國英還認為殿下難以應付,又會是以前數次大明內訌一樣的結局。他以為能爭取一年半載呢。”
“是啊!甲申之變后到如今已經快二十年了。每次抗清高潮之后,南明都會內訌。內訌一次清朝就占一點便宜,最后把全天下都給占了去。這一次,其實也是內訌。根據以往經驗,李國英自然會這么認為。可惜啊,李國英凡夫俗子,又不是哲學家、偉人,缺乏洞察力,看不破迷霧,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也是在所難免的。突襲王金玉根本不算什么,迅速打倒王金玉直驅湖廣不給清軍過多的準備時間才是我的圖謀。”
南明、哲學家、偉人、經驗主義?這是什么?周培公聽不明白這些詞匯,但是大體意思是了解的,咽了一口唾沫說道:“是啊。殿下迅速。因為沒有想到,所以李國英、張長庚有點慌。準備并不充足。現在清軍一個問題是士氣問題。自從打敗了馬逢知,清軍就在漢陽城里劫掠。漢陽城死了三萬多老百姓,可是清軍卻吃了一個飽。得了這么多錢財還沒花呢,殿下的兵就到了。清軍,特別趙良棟和張勇兩路人馬能拼命的加在一起不過萬人罷了。其他的人馬因為沒有搶到錢都很是不滿。李國英和張長庚發了軍餉,但是錢不足,不足以恢復清軍的士氣,也沒辦法平息怨氣。我認為這是一個大問題。錢的事從來就不是個小事。第二個問題其實就是指揮問題。”
“張長庚和李國英有矛盾?”
周培公點了點頭說道:“表面上現在是精誠合作的,但是暗里…我觀察這個裂痕是有的。李國英畢竟是客兵,想要戰,戰不贏就走,張長庚是湖廣總督,自然是想守的,求穩妥,一定得守住。由于殿下來的快,現在是戰是守他們是有分歧的。我以為最終會各自為政。”
李存真笑著說道:“守是守不住的。”
周培公道:“正是如此。殿下十幾萬人兵臨城下,糧草充足,而且長江也掌握在殿下手里。岳州又有殿下的人馬。這湖廣清軍雖然剛剛打贏了漢陽之戰,但是實際是被大明天兵包圍了的。而且,夔東現在正在向襄陽挺近,很長時間來,一直騷擾襄陽外圍,一旦襄陽失守,李國英就沒有退路了。”
李存真笑著說道:“現在李國英不會是鼓動張長庚放棄武漢去守襄陽吧?”
“殿下神機妙算,培公佩服。”
“他真這么想?”
周培公道:“當然是真的。打一仗然后撤走,這就是李國英的想法,甚至不打直接去襄陽。打一仗其實就是給滿清朝廷一個交代。以現在的形勢,滿清不會因為一次失利就重處李國英,這個李國英明白。他完全可以扔下一些輔兵民夫然后向朝廷叫苦。在襄陽防守,守城野戰都好。其實,不論是襄陽還是武昌,李國英都傾向于野戰。他一直覺得堵上城門然后當縮頭烏龜不是上策,太被動,特別是殿下的火炮太多,威力太大。野戰,火炮反而打不死幾個人…
天下的地勢西高東低,大河向東流。歷來南北相爭,東面爭的是淮河,守江必守淮。西面爭的是漢中,秦嶺、大巴山一線艱難險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不過也有得隴望蜀的說法。南北相爭,這山山河河并不相連,中間的缺口便是襄陽。北方得了襄陽便可由此南下,占據荊州之地。南方得了襄陽,便可由此北上進圖河洛。
而且,襄陽是甘陜綠營北歸的必經之地,李國英當然十分重視。現在夔東糾結的人馬著實不少,實實在在威脅襄陽。這些日子據說已經發展到了十幾萬人。只是‘巨宼’,滿清叫他巨宼,李來亨如今就擁兵七萬。
李國英認為現在的湖廣就是一筆糊涂賬。吳三桂的人馬居然還進來了。新的消息不知道殿下是否知曉,尚藩的尚之信率兵兩萬如今進入湖南,已經占據了柳州和桂陽。李國英覺得湖廣已經不可守了。不如放棄武昌,全體北上,守衛襄陽才是正道。這對張長庚來說自然是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