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待機而動
朱綽大聲哭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緩過神來，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跟劉、高兩人說了一遍。
原來今日朝廷派使臣來壽春宣旨。豫州刺史袁真派了他的兩個兒子袁雙之和袁愛之，到朱憲和朱斌的營地里面去，宣稱要他們一起去見朝廷的使者。朱憲和朱斌不疑有他，便跟著袁家兄弟往壽春城里去了，留下了朱綽單獨守著軍營。
哪知道剛出營門不久，袁家兄弟就促下殺手。朱憲和朱斌猝不及防，登時被二人斬殺。好在朱家兄弟兩人的侍衛，都是朱家的部曲，對朱家忠心耿耿。他們拼死逃回軍營，向朱綽報信。不過袁家兄弟早有準備，四千大軍早把朱家兄弟的軍營圍了個水泄不通。朱家兄弟橫遭不測，朱綽卻又沒有軍職，群龍無首之下，士卒們都沒有戰心。袁家兄弟率軍沖進來后，大喊著“捉拿叛逆，降者不殺”，那些士卒畏畏縮縮的，竟然不敢與之對敵！朱綽不敢戀戰，只得在親信部曲的護衛下，逃亡醫館鎮。六個忠心的護衛，為了阻擋追兵，竟然一個也沒能活下來！
劉、高兩人沒有料到，朱家遭遇的事情竟然會這么慘烈。袁家兄弟看來是早有預謀的，只是不知道‘朝廷使者到來’的消息是真是假。
“看起來朝廷的使者已經來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遭遇了不測。否則袁真不可能現在撕破臉，無故斬殺大將。”朱家兄弟陰通桓溫的事，劉牢之沒法說出口，當下他只是安慰朱綽，“祖明盡管在這醫館鎮里好好呆著，若壽春方面再派兵馬來，我們這些人家就讓他們好看！”
朱綽心亂如麻，只是點了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高素擔憂地道：“道堅，這醫館鎮的防務，對付一般的盜賊還可以。若真面對萬余大軍，只怕難以堅持的住。”
劉牢之道：“袁真哪里就能派出一萬大軍了，他不怕被人抄了后路嗎？再說袁真也不可能只死守一座壽春城，像南城、硤石、東城這些險要的地方，他總要派人駐扎的。這么算起來，他最多也不過能動用五六千兵力。以劉氏莊園的兵力，現在盡可以守住！即便他真的派來了這么多人，我們也有充裕的時間退到劉氏莊園里面去！”
高素點了點頭。他多次出入劉氏莊園，對劉氏莊園的防御尤其是面對壽春的防御，那真是做到了極致。袁真若真想拿下劉氏莊園，只怕把手上的兵力全部派過來也未必能做到。
朱綽雖然一日內死了兩個兄長，這時候卻慶幸當初選擇在醫館鎮立宅子。若是現在依然居住在壽春城里，只怕一家老小，都難以逃的出來。現在雖然兩位兄長離世，卻好歹還留下了家眷和子嗣。
“袁真老賊殺我兩位兄長，我誓不與之共戴一天！”朱綽看著劉牢之和高素，殷切地道，“綽不敢祈求兩位兄弟幫助我復仇。不過這滿府的家眷，還要拜托給兩位兄弟！”
高素皺眉道：“祖明這是要找袁家報仇？你一個人再怎么勇猛，力量總是有限的。袁家既然已經叛晉，袁家兄弟定然不會單獨外出的。祖明想要報仇，難！”
朱綽這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靠我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是有限的。我是想加入朝廷的軍隊，討伐豫州！早早晚晚，我要殺光袁家的人，為兩位哥哥報仇！”
劉牢之搖了搖頭，勸道：“祖明，小弟知道你驟失親人，現在很是悲痛，想要急著報仇。但是即便你加入了朝廷的軍隊，就一定可以參與討伐豫州嗎？莫如等在壽春，等待時機。等朝廷平叛的大軍來了，那時候祖明可以到陣前投效。你與袁家有仇，又熟悉壽春的虛實，不管是誰領兵，都會重用你的。”
高素也勸道：“祖明，道堅說得對啊！與其沒頭蒼蠅一般亂找，不如就在壽春等著。現在，你就是家里的頂梁柱，家里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都指望這你能把家守住呢！”
朱綽聽了，心里猶豫不決。他自然知道兩位兄長跟大司馬桓溫是有書信來往的。只不過現在自己的兩位兄長已經不在了，朱家對大司馬的利用價值已經不大了。這個時候即便是自己找上門去，只怕大司馬也未必會善待自己。不過，讓他枯守在這里，眼睜睜地看著仇人耀武揚威的，又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我現在心里亂得很，實在是拿不定主意。”朱綽黯然道。
劉牢之道：“心里亂的時候，就不要拿主意，以不變應萬變。祖明，你現在需要先把家人安撫好了，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再出事了。關于報仇的事，也不必急在一時！袁貴誠妄圖勾結胡虜，依靠壽春對抗朝廷，還要看我們這些人答應不答應！”
朱綽眼前一亮，忙問道：“道堅有意對付袁貴誠？”
劉牢之點了點頭：“如果袁貴誠只是因為覺得冤屈于大司馬對抗，我是不愿意出手的。不過有消息證實，袁貴誠不但派人向燕國慕容暐投誠，還派人去了秦國。這等勾結外國的行徑，已經觸及到我的底線了。何況我丈人荊州督護竺士卿，前兩天也來找我，希望我能助他剿除叛逆。所以于情于理，我劉家這次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朱綽心中大喜，劉家和高家、何家在安豐郡有不少兵力，只要他們肯出手相助，大司馬就可以很快平定豫州的叛亂，自己的大仇也就得報了。
“有劉家出手，袁家不足懼也！”朱綽興奮地道，“綽就留在這里，隨時等候道堅的召喚，一起殺進壽春城去，去了袁真狗賊的狗頭！”
劉牢之搖了搖頭：“要殺袁真恐怕不容易。”
高素和朱綽奇怪地看著劉牢之，不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劉牢之拍了拍額頭：“看我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據可靠的消息，袁貴誠憂慮成疾，現在已經不能視事了。只怕沒等我們攻破壽春，他就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