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騎從
“累！”對于劉牢之的關懷，孫無終說了這么一個字。
以他的身體素質，劉家侍從的訓練強度，尚且難以承受。若是像孫家的部曲這樣的普通人被這樣操練，恐怕就要練廢了。孫無終實在難以想象，劉家的這些年輕人十年如一日進行這么高強度的訓練，若有朝一日走上戰場，該爆發出怎么樣的戰斗力來！
“曹孟德的虎豹騎，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也達不到這樣的訓練強度吧？”孫無終悶悶地道。
劉牢之聽到孫無終這貌似牢騷的恭維，哈哈大笑：“無終說笑了，這些侍從哪里能夠虎豹騎和白馬義從相提并論？他們還需要在戰場上證明自己！”
聽劉順之在一邊說起孫無終這幾天的訓練量，與侍從隊是一樣的，劉牢之笑道：“無終練得時間還太短了！以往新收的侍從，剛開始的時候，訓練量也沒有這么大。這是看你身體素質還不錯，順之才安排你做這么多吧？”
劉牢之看著劉順之，以他穩重的性格，不該犯這種錯誤才對。
劉順之聽了，連忙道：“郎君，小的并沒有安排這么多訓練。只是孫君太過要強，不肯比侍從們練得少！小的勸說不得，也只好在一旁多加照料！”
孫無終見劉牢之有責怪劉順之之意，忙道：“道堅莫怪。這個確實不怪劉隊長，是無終非要跟上隊伍的訓練強度！”
劉牢之點了點頭，笑道：“貿然進行如此高強度的訓練，非常容易受傷。無終還是聽從安排，循序漸進為好！”
孫無終點頭稱是。
劉牢之此來，卻是來練習兵器的。最早的那些侍從，功夫日深，早就開始訓練騎槍了。劉家打造的騎兵刀雖然很鋒利，殺起人來也利索，卻畢竟是長度不夠。在雙方騎兵交戰的時候，長兵器畢竟還是要占便宜的。所以現在除了劉牢之在使用馬槊，還有很多侍從開始練槍——當然，馬刀已經是侍從的必備武器。
看著兩百多匹馬在校場上馳騁，孫無終沒來由的有些眼熱。江南少馬，像孫無終這樣的身家，都沒有辦法配備坐騎。雖然此時士人出行還是習慣坐馬車，認為騎馬出行是輕佻的行為。但是馬本身難得，飼養成本大，也是大部分人無法擁有的重要原因。孫無終再見到劉家的南山產業園的時候，還沒有覺得有什么了不起，畢竟江南很多大戶都有豪華的別業。但是一下子能拿出兩百多匹馬，這絕不是單單富足就能辦到的。想到這里，孫無終對于墾荒置辦產業的心思更加熱切了！
劉牢之當然沒有想到一場騎兵訓練，會讓孫無終有這么多的感慨。他隨意指給孫無終一匹馬，讓他自選兵器，跟著侍從們一起訓練。孫無終不怎么會騎馬，便沒有跟著騎兵隊湊熱鬧，而是策馬圍著校場慢走慢跑，以熟悉馬匹的性情。
在馬上揮舞長槍的難度是很大的，所以侍從們的隊列分得很開，以免誤傷對方。孫無終看到眾人在馬上拿著長槍，如在陸上，稱得上揮灑自如。也不見他們如何用力，就能輕輕地戳中演習用的木靶子，讓后者亂顫不已。他微微一怔，已明其理，大抵不過是借助馬力而已。
后面用騎刀的隊伍就整齊得多了。騎刀短，而且輕重順手，揮舞起來容易，也更容易命中敵人的要害。馬速雖快，但是這些人手上的力道卻拿捏的極準，馬刀能破開木人身上的鎧甲，卻偏偏沒有傷到里面的木人。
如此靡費的練兵方式，可真是聞所未聞。孫無終看得很是心疼，這些鎧甲看著是軍中制式的魚鱗甲，打造極為不易，卻在這里被如此損壞。而且砍這些堅固的鎧甲，極費刀劍，這些騎刀估計壽命也長不了。
等劉牢之退下來的時候，孫無終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劉牢之笑道：“這些鎧甲都是作戰時繳獲的燕軍鎧甲，因為損壞的比較厲害，已經很難修補，所以我們決定干脆把這些破損鎧甲重新熔煉，制作新的鎧甲。”
孫無終更是不解，這些魚鱗甲即便是損壞了，只需要把鐵片解下來重新穿上銅絲就行了，何必要回爐重練？而且這些魚鱗甲后面都有皮革，這些皮革在制作鎧甲、攻城武器等方面，有著很大的用處，如此浪費掉，實在是造孽啊！他孫無終到現在連一副像樣的魚鱗甲都沒有，劉牢之卻拿著魚鱗甲在這里作為訓練的道具，讓人情何以堪啊！
劉牢之沒有繼續解釋，孫無終也不好接著問下去。
孫乾帶著侍從們，正在訓練投槍。在北上的幾次戰斗中，標槍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針對人員密集的步兵列陣，除非是重裝步兵的大盾，一般步兵的防箭盾根本就擋不住這種標槍。所以劉家的騎兵對于投槍這種脫手的武器，格外重視。百余人齊齊投出標槍，在地面上形成密集的槍林，看得孫無終脊背發涼。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來，若是戰場上遇到如此強度的投槍襲擊，不管身手有多好，都要吹燈拔蠟！
就要出發了，劉牢之越發忙碌了起來。劉華帶著幾個船隊的“顧問”今天從江北回來，劉牢之要在莊園里面設宴款待，因此不能在校場久呆，他囑咐了劉順之和孫無終幾句，便要趕回莊園里去了。孫無終自覺這兩日的訓練對自己的武技提升是很有幫助的，知道劉牢之就要出征，很是不舍得，便向劉牢之提起想要跟隨著一起到淮北去。
劉牢之哪里肯答應，便推脫道：“戰場之上，刀槍無眼，不能意氣用事。這些侍從都是劉家的人，已經隨我訓練多年，劉家有難處了，他們上戰場廝殺是理所應當的。這次戰事，即便是戰勝了，也難以酬功。無終還是呆在江南，好好練習武藝，總有自己建功立業的一天！”
孫無終無奈，只得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