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逢與合作

　　回到駐地。

　　李遠叫來了二班長朝暉，讓他安排學生的住宿，平時都是光棍的軍營里住進了姑娘，安全還是得注意，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出這事到時候不好收場。

　　成為姑娘們眼中的英雄的兵們，顯然還在飄飄然，李遠一個人打十二個的壯舉在兵中早就不是秘密，所以這么長時間也沒有過不開眼的鬧事，傷兵都在這呆了一個多月，人多肯定嘴雜，互相扒老底，除了沒開賭場，哪個軍官的老底都被兵們扒的差不多了。

　　取出楊平帶回來的報紙，快速翻動，今天還沒有來得及看，得把最近的局勢弄清楚。

　　一夜無事。

　　天還沒亮，李遠叫起了楊平與二排長，安排他們兩個訓練隊伍，讓新過來的人先熟悉一下周邊環境。

　　李遠自己帶著萬川和德宏，跑步去昆山縣城。

　　天剛亮時，李遠已翻入留守處二樓，提著手槍，槍口向下。

　　華昌貿易公司經理達湘辦室，復興隊秦一飛站在坐著達湘對面，有椅子沒坐。

　　看見李遠進來，忙讓開坐位，招呼一聲就站到靠窗位置。

　　達湘照例抱怨：“能不能不要那么緊張，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別的人都是從正門進來的。把槍收起來，這里沒事，現在鬼子那邊也亂著呢。”

　　李遠從達湘手上接過文件袋，正準備離開，達湘開口說，“有個事，李排長請留一下。”

　　“這次上頭有命令，我們在淪陷區組織了鋤奸隊，主要是為了防止有人叛變投敵，殺雞儆猴，上次跟你說過，雖然你們只是作為傷員收治，前幾天你們劫刑場的行動，上峰很滿意，獎勵了一百大洋。”拿出一牛皮紙筒。

　　“況且你們現在的情況我們都知道，傷員再過兩個月可能都好的差不多了，你們要去武漢也是打鬼子，明人不說暗話，那邊關系非常復雜的，人往高處走，李排子你覺得當兵能當一輩子嗎，況且我們在哪里都是為黨國效力。”

　　現在留在淪陷區的部隊非常多，留守處也不差李遠幾個人，只是李遠行動的高效性讓復興社秦主任如獲至寶，這戰斗力論進攻及配合估計比自己有幸看到過的委員長衛隊還要強。

　　“現在整個華東地區我們行動隊的人雖然很多，但要收編這些潰兵，難度很大，很多潰兵還加入了幫派，還有的變成了土匪，老實講我們以前跟軍隊這邊的合作并不是很多，現在上邊的命令是要我們把這些人組織起來，而我們人手也確實有限......”

　　有限個屁，平時耀武揚威，現在還在裝大爺，鬼才鳥你。

　　“上次跟你們一起的行動隊，秦主任對你們戰斗力評價很高，所以希望你們能留下來，我已經給上面打了報告，這是上邊的命令。”說完遞過一份文件。

　　文件上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軍統）下的命令，大概意思：命令華東戰區所有滯留在淪陷區的軍事人員，服從軍統命令，以軍事打擊日軍占領區軍事目標，截斷日軍后勤補給線為已任，任何投敵分子都是叛國，決不輕饒。

　　李遠接過后，看了一下：“這好象不是軍政部下的命令吧，作為軍人我們只執行軍政部的命令或49軍的命令。”

　　先是給大洋，再用命令壓，李遠不賣這個帳，并在軍政部后面加上了49軍，意圖再明顯不過：要是你想亂來，我只認49軍。

　　軍方對才成立的軍統并不感冒，國軍內部也并不是鐵板一塊，就像國共合作，隨時會拆臺，軍方大佬都自由慣了，誰也不愿意在自己頭上再帶個箍子，說白了軍閥作風，中央的搞的好，花花轎子大家抬，你要打壓異己，那對不起，不陪你玩。

　　見李遠不給面子，達湘沒在意：“先不要著急，知道你在這兒后，蘇州有個你的老朋友，大過年的都趕過來了昆山，現在就在隔壁，見一見？”

　　說完站起身，走到門邊，打開門，伸出手“請”，沒有問李遠見還是不見。

　　李遠有點疑惑，但也沒有多想，跟著進了隔壁房間，辦公桌上開著小臺燈。

　　一個跟李遠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正在看文件。

　　“王處長，人我帶過來了，你們慢慢聊。”說完帶上門出去了。

　　椅子上的年輕人站了起來看向李遠。

　　李遠有點驚訝，走了過去張開雙手，雙方用力的擁抱了一下，互相拍拍后背。

　　李遠開口：“王進，我說你小子怎么到這來了，什么時候還混上個處長？”

　　“要不是從留守處匯報的文件看到有你的名字，還真找不到你，我一猜測就有可能是你哥老倌，問了達主任你的長相，那還能跑得了你，當年你在日本殺人后被通輯。第二年，我們也就回國了，前段時間一直在南京，淪陷后，我主動請求留在蘇州，現在負責蘇州行動處工作，知道你的消息，昨天晚上就過來的，聽達主任說你不大想跟我們一起干，我倒想看看老同學面子給還是不給。”

　　“軍統就是復興會改的么，跟我有過節。”

　　“聽趙主任說你一直在東北軍，也是哈，你從朝鮮回來，經過東北，東北早幾年工業基礎不錯，我猜你可能就在東北，沒想到你沒有進政府里做事，倒跑軍隊里去了，東三省淪陷后就更沒有了你消息。”

　　“我現在情況趙主任都知道，肯定也跟你說了吧，說實話，這么多年才混了個排長，主要還是對政府的腐敗，內訌不滿，軍隊還稍好點，前幾年看不慣復興社打壓自己人，干了他們一票，差點又跑路哈哈⋯”

　　王進跟李遠不一樣，他是真正的留學生，李遠是勤工儉學，一起在法國學習，李遠從小習武，王進修的經濟，按理兩人沒什么共同愛好，偏偏王進惹了事，李遠又能打，幫了他，一文一武，倒成了好朋友，后來還是通過王進的關系去了德國慕尼黑軍事學院，李遠在國外多呆了一年，回國后還是王進幫安排去的外交部駐日領事館，并化名袁禮，在是陸軍大學旁聽，直至犯事回國。

　　“那你現在有什么打算，如果我提出讓你留在華東，你不會拒絕吧。”

　　“你面子不給好像不行，但得幫我找49軍要張調令才成，準確講我不太喜歡軍統，政府除了軍隊其他部門沒幾個干凈，凈他M自己人搞自己人厲害，打外人，你推我我推你，先說好我不參加對付中國人的行動。”

　　這是答應了。

　　“漢奸呢？”

　　“那好像不是中國人。”

　　“今天中午咱們喝點酒？”

　　“從日本回來我就再沒喝過酒，部隊里那么多當官的我都沒破過例，你小子逼我破例，說好我就喝一點哈。”

　　兩人從國外一直聊到現在局勢，王進對國內外局勢的了解遠遠超出李遠的認知，很多是民國政府機秘消息，對于李遠，王進也沒有過多的隱瞞，而更多的文字資料在蘇州留守處，王進邀請李遠過幾天去蘇州詳談。

　　一上午趙處長除送來早餐外，沒再出現。

　　李遠得到了華東特別是蘇州昆山更多的消息。

　　當李遠說到救的那些學生的時候，李遠注意到王進的神色有些訝然，雖然他裝的若無其事。

　　......

　　晚上，李遠回到駐地。

　　火熱的訓練還在進行，李遠并不吝嗇，反而在為如何處理那批軍械發愁，李遠并不想把武器交給留守處，留守處的人武器裝備有自己的渠道，而一排的子彈現在看似很充足，可也是打一發就少一發。

　　李遠相信優秀的戰士是靠子彈喂出來的，不是天天舉槍訓練就可以練出來的，得抽時間出去活動活動，現在駐地人太多，遲早會引起鬼子的注意。

　　應王進之約，李遠準備晚上去蘇州，對于蘇州，李遠就陌生的很，僅靠王進給的一份地圖起不了多少作用，得找個人帶路，委婉的跟林根說了后，林根直接推薦了曾南。

　　中午時分，李遠帶著楊平、萬川、曾南一行四人，走的是南線向北到景村再轉西到馬莊、南盛。全程30多公里，時間差不多要5、6個小時，這條路上的有鬼子汽車，國軍殘兵，無數土匪，整條道并不算太平。

　　楊平在前面充當尖兵，李遠跟曾南在后邊一百米左右，萬川在最后，間隔也是一百米，都沒帶長槍，李遠、楊平、萬川每人只帶了把M1911，藏在衣服里邊腰帶上，200發子彈，現在的日軍步兵帶的子彈可都是240發，曾南借的李遠的勃朗寧沒有歸還的意思，李遠也樂得將剩下的三個彈匣全給了曾南。

　　李遠跟楊平都穿的都是西裝，背著公文包，包里有華昌公司介紹信，應付萬一碰上的檢查，萬川一襲長衫，肩上搭了個褡褳。

　　公路兩邊有大樹林立，道路并不平整，一路上行人并不多，偶爾有鬼子車隊經過，車上都架著機槍，也沒對路上的行人有更多的關注。

　　傍晚時分，李遠一行人到達蘇州城東門，蘇州內城全包圍式城墻的，四周有護城河，河水不淺，到處河流縱橫，普通老百姓只能從城門鬼子檢查站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