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慢走。”
童健笑吟吟的目送他們離開,眉頭不禁擰了起來,笑容逐漸斂去,臉上取而代之是無與倫比的凝重與嚴肅。
剛剛唐云話里話外,都在打聽歸義侯蔡康秋的消息,而趙珂他們這些人的反應也有些奇怪,難道他們這次來…
如今到了天河州地界,倒也無須那么焦急的趕路,一行人沿著官道慢慢前進。
趙珂隱晦看了唐云一眼,笑問:“大人可是已經有了腹案?”
唐云搖搖頭,有些遲疑著說道:“腹案?沒有,也沒什么發現,我是在想那個石碑,好像有點奇怪。”
趙珂有些詫異:“哦?奇怪?大人可否說來聽聽?”
“你們有沒有見過工匠架橋?”
唐云沉吟著說:“我有幸見過幾次,剛剛一看到這個石碑,就有種說不清的熟悉感,這種構造,就像是…一座斷橋的殘骸。”
“橋?照大人這般說,那這座橋可夠長,夠大的。”
趙珂楞了下,旋即笑道:“據老夫所知,這石碑深入地下起碼數千丈,地面這部分只是一點點罷了,天下間哪有這種橋。”
“這橋還極難破壞。”
唐云幽幽補充了一句:“前輩您覺得,天下有什么山川,值得耗費這等材料打造這么大個東西?”
“…這”趙珂頓時卡殼,思緒急轉迅速思考著。
唐云再次補充:“最關鍵的是,這玩意可是存在很久了,據說前朝尚存之時,就已經有這玩意了。”
言罷他笑了笑,打哈哈道:“當然只是猜測,或許是前朝之前的人,建造的什么東西,然后斷裂留下這殘骸吧。”
默默打開面板,唐云凝視著面板上出現的這兩個副本,眼底劃過一抹凝重之色。
這確實是一座橋。
但它并非是要跨越山河江川,而是…星河空間。
而且他還知道一個虛界大門,既然有門總得有路吧?
或許搜集齊鑰匙,打開虛界大門這個流程之間,還要加一個環節…先把路重新架好。
先進副本看看吧。
他心下拿定主意。
系統:是否進入副本虹橋天路?
場景變幻,唐云下意識將手壓在劍柄,皺眉觀察著周圍的場景:“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跟虹橋有半毛錢關系嗎?”
注意力放在框框上。
副本:虹橋天路 通關要求:擊殺BOSS靈魔,擊殺BOSS天鵬執念,擊殺BOSS仙君元神,擊殺BOSS太昊劍魂,擊殺精英…
成就:無傷通關展翅摧天作繭自縛劍氣蒼茫斷橋殘血 展翅摧天:鵬鳥展翅扶搖穹天,雖真身已死,執念不滅,它曾距離大門只差一線,只差一點點。
作繭自縛:昔日虛界大門敞開,修仙者被驅逐,為求茍活,仙君不得不拔劍力斷虹橋,靈魔憤怒,將之殘魂卷入其內百般折磨,生不如死。
劍氣蒼茫:太昊劍出,浩蕩綿延三萬里,可斷河劈山,斬斷蒼茫,雖仙君神智被消磨殆盡,可蘊養本命法寶依舊活著,守護者主人。
斷橋殘血:當年仙君一劍斷橋,非但令靈魔重創,還阻斷了無數修仙者的生路,時過境遷,他們隨死卻執念不消。
唐云眉頭擰起,面露遲疑:“這…”
成就已經透露出許多信息了,這座虹橋曾經應該是連接虛界大門的路,當修仙者們為世界所不容時,他們不得不順著這條路逃出大門。
或許是壯士斷腕,在關鍵時候一個強大的修士,也就是成就里提到的仙君,他強行劈斷了虹橋,迫使世界無法將修仙者趕盡殺絕。
他這么做確實為了大義,沒毛病。
可問題是,當時還有無數修仙者跑路呢,仙君一劍可以說徹底宣判了他們的死刑,且虹橋是有器靈的,本體斷裂也給它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于是乎器靈便將重創垂死的仙君拽了進來,連帶著還有當時在橋上的修仙者們,或許不僅僅是修仙者,還有許多靈獸,譬如天鵬這種。
這些家伙自然比不上仙君強大,到了今天他們已經死絕了,就算活著恐怕也只是一縷執念殘魂,且被困在這里終不見天日。
而器靈也因為世界規則的改變,變成了如今的靈魔。天鵬則是執念更深,所以它還是相對比較強的。
仙君其實也該如此,只不過仙君被靈魔折磨著,死的更快些,現在只是元神尚存,其實意識已經沒了,就跟當初唐云遇到的離陽真君差不多。
“嘖嘖,可憐。”
唐云有些唏噓,他對仙君這種人還是挺佩服的,起碼舍己為人,甘于自斷后路這種舉動,他是做不來。
他擅長的是斷了別人的后路。
就在這時,一個三頭身,渾身冒著幽藍火焰娃娃模樣的半透明人影,忽然出現在唐云面前:“咦?你不是蔡康秋那小子,你是誰?”
蔡康秋?
唐云聞言,心里不禁一動,這孫子恐怕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多,蔡康秋既然能進到這里,對修仙者的事情定然知道一二。
而且從它的反應來看,靈魔跟蔡康秋明顯是老朋友一類的關系,更像是狼狽為奸的合作伙伴?
為何這么說?
很簡單。
如果想打開虛界大門,就得先修好路,也就是這座橋才行。
蔡康秋到底是知道真相,準備引修仙者進來,然后趁機謀反篡位,還是被宗派那些忽悠蒙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實認識靈魔。
而靈魔這邊最大的執念,無外乎本體破碎,它肯定想恢復本體。
這么一來它跟蔡康秋基本沒有利益沖突,合作自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是嗎?
老小子你可以啊,玩的挺花啊。
念頭在腦袋里迅速劃過,唐云不動聲色的看向它:“靈魔?蔡大人最近有事,他讓我轉告你,朝廷已經對他生疑,你最好小心點。”
靈魔呵呵冷笑:“讓我小心?他提醒我倒不如提醒那群宗派的人,老子躲在這誰能發現?反倒是他們鬼鬼祟祟,容易暴露行蹤。”
或許是對這個地方隱蔽性的自信,或許是這么多年只有蔡康秋和宗派那些人與它接觸,靈魔對唐云并未有太大提防。
唐云眼珠子轉了轉,故作為難的道:“大人已經被傳令入京,你說的固然有道理,可大人臨走前并未與我說如何尋找那些人,此話你能否代為轉告一番?”
靈魔聞言,頓時大怒跳腳:“讓我轉告?你是想害我?童健在外面守著呢,老子若是敢出去,又會受到重創,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憑什么讓我去?你怎么不去?”
唐云聳聳肩,隨口說道:“我想去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聯系他們,所以只能勞煩你了,重創又不會死,你怕什么?”
“你…”靈魔齜牙咧嘴,惡狠狠的盯著他,忽然露出一抹冷笑:“你不知道?那好我告訴你,想坑我?”
唐云適時露出些許不自然,左右顧盼半晌,還是咬牙道:“我確實不知道如何聯系他們…”
“我說了,我告訴你,這樣你不就知道了?”靈魔嘿嘿笑著,在唐云難看的表情中,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話。
“我…”
“我都說完了,你還不知道?”
“好,我去。”
“呵”
滅魂一字斬。
唐云瞬間拔劍,噬愿兩個符文同時激活,一千多萬愿力如滔滔江河傾瀉而出,瑰麗幾若實質的劍影,僅一剎便臨至靈魔面前。
縱然危機當前,靈魔驚駭欲絕,可卻不見它有太多擔憂之色,仿佛篤定唐云這一劍殺不了自己。
噗嗤…
退出副本。
唐云果斷選擇退出,驀得回到現實,有些不適應的晃了晃腦袋。
趙珂敏銳察覺到他的變化,有些擔憂的問:“大人不舒服?”
唐云搖搖頭,笑著說道:“沒什么,只是剛剛想到了些東西。”
“哦?”趙珂目光一閃,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唐云見他緊追不舍,也不介意,沉吟著道:“假設,假設蔡康秋跟宗派的人真的有勾結,前輩覺得他們會藏在哪里?總歸得有個落腳點吧。”
趙珂皺眉回答:“天下之大,這天河州也不小,總有藏匿之處。”
唐云接著說:“歸義侯在此多年,勢力脈絡盤根錯節,前輩這么覺得倒也能說得通,但前輩可能忽略了一點。”
“什么?”趙珂追問。
“這些宗派高手,此前可都或多或少都是揚名的人物,且不提這些人被人恭敬習慣了,忽然變成過街老鼠要躲躲藏藏,他們是否能承受的了這種轉變。
單就說其他原因,許多宗派的高層,曾經都是掌權的人物,您覺得他們湊在一起,真能和平相處嗎?”
趙珂覺得唐云察覺的疑點并不能算是疑點,張口提出了一個可能性:“或許不在一起,而是一伙人一個窩。”
唐云笑吟吟的搖頭,道:“這樣未免也太麻煩了些,有什么事還得一個個通知,萬一出了紕漏…”
趙珂沉聲問:“你覺得會是如何?”
唐云想了想,笑吟吟的說道:“假設他們真的有勾結,為了隱秘起見,定會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天河州并不是蔡康永的地盤,他沒法控制所有的人,所以藏在哪都有風險,且之前皇帝恐怕也派人過來暗查過。
普通人或許察覺不到什么,鎮武閣的人您可是知道的,他們連一點風聲都沒發現,由此可見他們躲藏之地的隱蔽。”
說到這里,唐云忽然壓低聲音,輕聲道:“萬一,他們躲在秘境里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珂等人瞬間醒悟過來,他們卻是忘了還有秘境這等地方。
按照唐云的假設推下去,任何地方恐怕都沒有秘境安全,空間裂隙關閉,誰他么能找到地方?
“可是…可他們…”趙珂張了張嘴,很想反駁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有人聳了聳肩,質疑的說道:“唐大人你可是沒有證據啊,看似合情合理,但前提都只是你的假設。”
“現在沒有,不過可以查嘛。”
唐云幽幽回答,抬腳朝前面走去,口中不忘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可建立在這個假設上,范圍就縮小的多了。
先查史料記載天河州秘境出現過多少,在哪里出現過,排除一些不合格的,時間太久遠很可能早已湮滅的。
最后得出個結果,再往下篩查即可,若蔡康秋真的跟宗派有聯系,定然會留下痕跡,比如他經常去哪里,跟誰接觸等等,就看前輩你們…想不想查了。”
趙珂瞇起眼睛,陡然輕嘆道:“唐云,這么做有意義嗎?你應該知道,就算查出來,皇帝也只會殺了歸義侯這個謀逆反賊。
對于這些死而不僵的宗派武者,皇帝不會做出斬草除根的舉動的,他們畢竟是一股可用的,龐大的力量。你鐵了心要把他們挖出來,只會讓他們對你更為憎惡而已。”
唐云頓步轉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若就此罷手,他們就會跟我止戈?”
趙珂一愣,微微搖頭。
他不認為如此,因為唐云跟宗派之間的梁子太深了。
“所以我為何不盡力給他們添點堵呢?”
唐云微微一笑,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既然沒有和解的可能,那就趁著現在痛打落水狗,豈不是更好?”
“有意義嗎?”趙珂不解。
“有啊。”唐云理所當然的點頭:“起碼心里爽快,他們不舒服,我就舒服…就這么簡單。”
“…”幾人無言以對。
唐云笑了笑,忽然又補了一刀:“前輩們難道不好奇,蔡康秋搞了這么多花樣,真的僅僅只是…造反嗎?”
“你覺得他還另有目的?”
趙珂目露狐疑,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心里太他么陰暗了,逮住一點把柄就把人家往死里黑,造反這個帽子還不夠大?
唐云繼續往前走:“我只是覺得,如果單單只是造反,他其實有更好的選擇,畢竟天河州這邊,頂級宗派一個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