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爬到這種層次的,哪有幾個傻子?
各個都是拔一根眼睫毛能當哨兒吹的家伙。
小看別人?
怕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吧?
“呼…”
走出皇宮,唐云不禁舒了口氣,抬頭看了眼皎潔的明月,駐足半晌方才邁步離去。
雖然他說的有理有據,邏輯通順,但按照唐云現在的處境來看,未嘗不是他拼死掙扎的求生之策。
且事關歸義侯,皇帝定然不會輕易相信唐云的話,當然也不會認為歸義侯真的無辜被冤枉。
帝王多疑,此為天性。
所以接下來朝廷的舉措,很可能就是一個字——查!
查唐云,查唐云話中真假,以及歸義侯是否有苗頭謀逆。
唐云是不怕被查的,故事雖然假,但情節是真的呀。蔡康秋這個老東西,還真是準備搞事情。
有些東西吧,它經不起查的。
皇帝若是查唐云,肯定會逐步往前查,早晚會查到天海郡,查到歐洋頭上,屆時…呵呵。
反過來查歸義侯,別忘了唐云曾經讓李輕柔帶給她爹李晟的消息,矛頭早晚會瞄到李義娘親的本家身上,妃子的老家忽然沒了,這事兒奇不奇怪?
再查,肯定能查出點端倪,譬如他們的行蹤,再加上唐云當時所處的位置,足以得出個不太確定的結果,更巧合的是,其本家也在天河州境內。
雖然很多都沒有直接證據,可一件件模棱兩可的事情,都牽扯到歸義侯的話,這事若說是巧合,有人會信嗎?
這世道…很少有事情講道理的。尤其是涉及到密謀造反,但凡有點苗頭,皇帝都絕不會手下留情。
唐云回到住處,暗暗喃喃:“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皇帝派人跟著我,讓我帶路去天河州一遭。”
既然蔡康秋要搞事造反,且朝廷也知道了此事,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歸義侯跟朝廷就不再是一個陣營,到時候說不定能觸發新的副本,再加上禁地就是兩個。
按照唐云的估摸,蔡康秋跟雷音寺他們應該屬于合作,彼此八成是各取所需。
一旦朝廷對蔡康秋動手,宗派的人定然會察覺到什么,繼而便會將冒頭對準唐云。
一如曾經所說的那樣。
唐云真的敵不過大勢。
朝廷吸納宗派,宗派愿意低頭,這是合則兩利之事,單憑唐云亦或者歸義侯,壓根無法逆轉改變結果。
不過唐云玩這一手,無疑讓朝廷對宗派進一步提高了警惕,宗派的人若想滲透恐怕會更難幾分。
而他們如果想對付唐云,不,不對,應該說他們肯定會對付唐云。
要對付他,要采取幾個策略才能成功,第一步便是除其名望,第二步斷其仕途,第三步排擠出朝廷,搞定這些才能弄死他。
唐云唇角翹起,臉上閃過一抹笑意:“何必這么麻煩?此間事了,你們若是要殺我,那我便給你機會。”
之前就說過副本觸發機制,這是關于陣營的問題。
那么問題來了…
假設,唐云一個人是一個陣營呢?
那豈不是…天下處處皆副本?
這是一場豪賭。
賭徒上了賭桌,沒有退路。
一旦壓上籌碼,只顧輸贏。
虛空,無邊黑暗。
一個個如肥皂泡,散發著蒙蒙微光的東西,隨著罡風的席卷,緩緩移動著方向,它們像是一顆顆星球,環繞在中間巨大的光球周圍。
咚!!!
一道虹光橫貫千百里,朝著那光球撞去,可光球表面隨之浮現萬千符文,隱約有一座銀白色的萬丈巨門出現,將這道虹光悄然化解。
人影顯化,頭戴華冠,身披道袍,手持拂塵,身周有陰陽圖旋轉不休,僅涉足現身,便直接屏蔽萬里罡風。如同神祇般,漠然注視著這顆光球。
空間崩碎,一尊盤坐蓮臺,周身有花開花落,佛音浩蕩的佛陀出現,輕聲道:“虛界大門,就快破了。”
清靈如水般聲音響起,卻見一赤足女子寬闊走來,眼中紫光若隱若現,周圍似有佳人伴舞,若隱若現,她盈盈水眸注視著二人,緩緩搖頭:“破不了,毫無減弱跡象。”
空間被一只古銅色大手捏碎,仿佛撕開一層破布般輕松,身高丈許的大漢,大步走了出來,僅僅駐足于此,便如同一座爆發的火山,澎湃氣血滾滾運轉似是烘爐。
光頭大漢冷漠的看著光球,冷不丁罵道:“里面那群家伙,還真是廢物。留了這么多后手,等了這么長時間,依舊沒有動靜。”
第一個出現的道袍男子,搖搖頭說道:“后手被破了不少。。”
“符文?”女子黛眉皺起,驚疑不定。
道袍男子搖頭,吐出兩個字:“不止。”
佛陀詫異:“宗派?禁地?”
男子淡然一笑,眼中閃爍著奪目的光輝,仿佛能洞穿那一扇厚重的大門,穿透刺眼的光球,看到那浩瀚波瀾,壯闊宏偉的山川:“或許都有…”
女子美眸轉了轉,嫵媚笑道:“我感應到符文已經有被集中起來,似乎快搜集齊了呢。”
佛陀忽然說道:“而且不久之前,他身上忽然丟了一個符文。”
“他是故意的。”大漢咧嘴一笑:“這是要釣魚嗎?用那枚符文,釣出其他的符文。”
道袍男子想了想,忽而看向那女子,道:“也就是說,都在他預料之中?既如此就幫他一把。”
“我知道了。”
唐云起床,吃飯,喝茶,曬太陽。
在外人看來他確實如此,就像是街邊閑散的懶漢一樣。
系統:是否進入副本雷音佛剎?
瞥了眼框框,面對掃地僧空云,唐云毫不猶豫拔劍出匣,這廝他又不是打過一次兩次,現在熟的跟葡萄干似的,到底有啥底牌,儼然知道的通透。
“好膽。”
空云捏碎掃帚,異象凝現,怒目圓瞪一拳砸出。
鬼閃,躲。
唐云好似未卜先知般,提前避開這一拳,悄然閃到他身側,橫抹一劍朝他脖頸斬下,同時激活了符文愿。
之前在一次偶然中,他發現副本里的這些雷音寺高手,身上還有愿字符文存在,如今符文本源在他手里,所以他一時興起,嘗試著收回。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竟然成功了。
這件事大大出乎了唐云的預料。
因為現實跟副本的劇情,完全是兩碼事。
在副本里,佛子是沒有提前出山的,唐云也就沒有提前扼殺他,而是破解謎題,一步步得到真相,最終殺上雷音寺。
現實中唐云得到了愿字符文,副本里佛子還沒死,符文依舊在他身上。
也就是說,當唐云進入副本時,副本里同時有兩個愿字符文本源存在。這就好比一個房子,有兩個人同時擁有鑰匙。
對唐云而言,這無疑是一件好事。沒有符文助力,這群禿驢的戰斗力要減弱許多,他打BOSS更容易了。
收回空云身上的符文權限,空云當即有些無所適從,就像是他在開車,在關鍵時候油箱沒了…
這么一個差異,讓他注意力不可避免被分散,緊接著便迎來唐云凜然一劍,天級武技施展,瞬間便將之斬殺。
“嘖,可惜。”
唐云激活噬字符文,迅速將他體內氣血抽干,補充著剛剛的消耗,一步百丈迅速朝山頂掠去。
下一個BOSS是,空海!
同樣是六品大佬,不同之處在于,空海凝現的異象是一朵蓮花,迎風搖曳,甚至還帶著幾滴露珠。
“你是唐云?”
空海似乎是要下山辦事,陡然被唐云一劍襲來,當即大驚失色,異象霎時展露,搖曳甩出一層青光將真氣湮滅。
“不錯”
唐云橫劍斜斬,拖拽間宛若雷霆奔走,噼啪氣勁將周圍肆虐的一團糟,煌煌劍勢如若鍘刀兇戾斬在青色光幕上。
裂紋崩碎,可隨著蓮花開合,再度恢復過來,將劍鋒牢牢夾在縫隙內不得寸進。
“死!”
空海屈指在劍鋒一彈,遂繞過冥琊欺身而進,雙拳如若大鐘朝唐云天靈扣下,同時蓮花異象變化,花瓣凜然四射,如一枚枚刀片朝唐云各處要害攢射。
鐺鐺…
唐云揮劍如雨將,步步急退,忽然探手將一片蓮瓣捏住,真氣鼓動就要將之碾碎,可入手剎那蓮瓣陡然化作如水般青光從縫隙流了出去。
真氣隨念頭變化,轉而化作道道金線朝蓮瓣絞殺而去,唐云身如飛燕在半空三轉幾折,留下一道道栩栩如生的殘影,飄忽一劍直襲空海后腦。
一念花開。
青光迭起,唐云面色大變,如踩到地雷般不顧一切朝后撤去,眼看著蓮花化作蓮臺將空海托起,碧海潮起潮落,朵朵青蓮迎風綻放,散發沛然清香。
五感被扭曲,唐云反手一掌砸在身上,劇烈的疼痛讓他陡然清醒,借著一剎的清明,他毫不猶豫斬出滅魂一劍。
轟隆…
花朵片片凋落,空海陡然結印,身上爆發出濃烈青光,宛若條條絲帶般朝那一簇劍影絞纏過去。
石塊破碎,空海不可置信的望著唐云,生機迅速自傷口流逝,眉心處一抹嫣紅顯得格外扎眼。
“咳咳”
唐云動用噬字符文,迅速恢復著傷勢,強忍著頭痛欲裂,汲取著他尸體殘留的氣血,補充自身消耗。
噬跟愿可以說相輔相成。
用愿的后遺癥極大,但它的上限極高。所以唐云現在更傾向于抽取愿來施展殺招,事后用噬來進行恢復。
雷音寺這個副本,其循序漸進的過程,給了唐云通關的希望,雖然這個希望并不大…
最起碼比君臨天下要好得多,唐云可以借助BOSS的尸體來補充消耗,這么一來二去算下來,他可以有數次巔峰實力對陣BOSS的機會。
“呸!”
唐云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瞇眼望著面前的雷音寺,里面呼喝聲接連不斷,似有僧人在練功。
而就在他推開大門的剎那,諸般聲響戛然而止,眾人靜靜的看著他,看著唐云染血的劍鋒,以及…手中空海的尸體。
為首中年僧人瞳孔急速收縮,面露憎惡之色,咬牙大喝:“眾弟子聽令,布陣。”
嗖嗖…
咚,咚。
百八僧人迅速聚集,將唐云團團包圍在中間,形成一座大羅漢陣,從外形看更像是一座大鐘。
“啪嗒”
唐云丟下尸體,晃了晃脖頸發出咔咔脆響,迎著他們露出一抹獰笑:“就憑你們?還困不住我。”
話落,金蓮綻放,劍影攢動,嗡嗡雷鳴伴隨森然骨城異象降臨,反倒將他們囊括其中,鋪面煞氣濃重如墨,無盡怨魂索饒狂嘯,不顧一切的朝他們撲了過去。
驚鴻!
一剎之間,唐云回到原地,拭去劍鋒上矚目的血漬,伴隨著接連的噗通聲,被異象所影響分神的十幾個人,死不瞑目的倒地不起。
唐云一步踏出,巨城威壓再度暴漲,修為低下者不禁發出鬼哭般的慘叫,丟下兵器瘋狂抓撓著同伴,涕淚橫流,儼然心境被異象壓垮,徹底淪為瘋子。
迎著那中年僧人憤怒的充血雙眸,唐云歪了歪頭,探手一指,金光迸發洞穿數人腦殼:“看,你們還是死了,陣法這東西不靠譜的。”
這種陣法跟修仙體系的陣法截然不同,說白了所謂的羅漢陣,就是一種有序的,以多欺少的方式。
以弱勝強?
面對普通武者還有這個可能性,可在唐云眼里就跟紙糊的沒什么區別。
殿門大開,一青衣僧人自中走出,手里端著一個木魚,含笑道:“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
唐云將冥琊從最后一個僧人腦袋里抽出,粗暴的打斷他的話:“怎么現在才出來?難道這些弟子跟你有仇?”
“方才入定,救人不及。”空怒眼中漠然,表情依舊沉靜,木槌一動,輕輕在木魚上敲了下。
清音震耳,如醍醐灌頂,令人恍然明悟,仿佛褪去紅塵侵擾,不沾濁世罪業般,由心升起種釋然,空明的輕松。
噗嗤…
唐云卻如遭雷擊,不受控制般噴出一股血霧,踉蹌退卻三步,驚疑不定的望著他:“有趣的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