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得寸進尺,給臉不要
望著他們走出客棧的身影，唐云忽而問了一聲：“你不氣？”
“有什么可氣的？”唐嫣月把碗里剩下的粥喝掉，詫異的抬頭看他。
“呵，走吧。”
唐云微微一笑，直接略過這個話題，提起劍挑著包袱，轉身走了出去。
二人趕路，本就不急，唐嫣月好容易重獲自由，天天拉著他轉悠，每到一個地方都會駐留些許時間，倒也是玩得盡興。
唐云每天有時間就琢磨副本，琢磨武技功法，有張有弛。
實力倒是沒再有什么進展，這段時間主要是養傷，休息，功法卻更勝一籌，從二十七提升到二十八級。
一路走走停停，兜兜轉轉，本就不長的路程，愣是墨跡了兩個多月才堪堪到地方。
唐嫣月瞪大眼睛，有些驚訝的看著街道上擁擠的人群，不禁吶吶問：“這是有什么活動嗎？”
旁邊一名貓耳姑娘聽到她的話，仰起頭露出個大大的笑臉，回答道：“是啊姐姐，今年百族盛會呢。”
“百族盛會？”唐云咀嚼著這個詞兒，略微想起了關于此事的一些信息。
簡單地說，這里在龍嘯閣的經營下，儼然變成了許多小妖的樂土，諸多不喜爭斗的妖族都會舉家搬到這里，然后日積月累就多了，大家也就商量著辦起了這種盛會。
很像是廟會，趕集，大家都把積攢的，用不上的東西在這時拿出來，用來賣錢或者交換有用的。
唐嫣月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憐兮兮的問：“咱們能湊湊熱鬧嗎？”
“先辦正事。”
唐云沖遠處那建筑揚了揚下巴，不管以后干啥，他此次過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拿回幽云甲的其他部件。
這套護具確實強悍，六品武者都留不下太多痕跡，略微劃痕還會自己修復。
早一天了事，早一天心靜，屆時玩完直接離開便是。
穿過街道，路上隨處可見什么人身狗頭，三眼美女，六臂大漢，甚至還有懶得化形，直接口吐人言的家伙。
真是應了那句話，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與之相比，唐云跟唐嫣月他們倆，倒是顯得有些奇怪了。
這里若說正兒八經的人族，還真不算多。
輾轉來到另一邊，仿若世外桃源，這里的安靜與外面的喧鬧形成極為強烈的對比。
卻見門口守衛見到唐云，臉上露出訝異之色，恭敬的問：“閣下可是閣主好友？”
唐云搖搖頭，屈指彈出一張名帖，說道：“不是，來找你們閣主有事，取回曾經外借的東西。”
“閣下稍等，這就通傳。”守衛粗略看了下名帖上龍飛鳳舞幾個字，告罪一聲，連忙小跑進去通報。
他看不懂，字寫得有些潦草。
真不是丑。
唐云這么長時間了，又偶爾下過苦工練過，字兒雖然稱不上什么銀鉤鐵畫，力透紙背，但也稱得上有板有眼。
這些名帖是唐嫣月幫忙做的，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她的字確實比唐云好那么億點點…而已。
卻說守衛來到院內，將手里的名帖遞給閣主龍飛明。
“鎮武閣，唐云？”
龍飛明歉意對客人笑了笑，拿到名帖定睛一看，臉上不禁浮現出淡淡的愕然：“唐云？怎么來這了？他不是在襄火郡那邊嗎？”
對面虎背熊腰的大漢聞言，不由傳音問旁邊的青年：“唐云？唐云是誰你知道嗎？”
青年嘴角一抽，無奈的嘆了一聲：“爺爺，您閉關時間太久了，唐云你都不知道？他可是近年來風頭最盛的天才。”
“哦？細細說來。”大漢被提起好奇心了。
青年想了想，組織著語言闡述：“他二十歲才入品，但一年一品不斷突破，我聽說數年前他就九品了，現在肯定更勝一籌，而且最可怕的是他提出的武院…”
大漢撓撓下巴，先抑后揚的說道：“倒是不愧于天驕之名，不過就算資質妖孽又如何？入品時間還是太晚了，現在就算達到八品，也頂多跟你差不多而已。”
橫看豎看，還是自家娃兒最好看。
龍飛明告罪一聲，撩了下擺，讓守衛前面帶路，步伐有些略快：“老友稍等，我去去就來。”
大漢望著他背影，喃喃道：“老龍好似有些不對勁。”
青年嘆了一聲，提醒道：“爺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唐云不是好相與的人，此次前來定有要事，他現在背后站著朝廷，簡在帝心，萬不可因實力而輕視之。”
“我懂。”大漢哈哈大笑，安慰道：“放心吧，憑我的面子，老龍肯定不會拒絕的。”
“希望如此。”青年苦笑，心里卻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龍飛明快步走下臺階，笑吟吟的拱手問：“敢問可是唐云唐大人當面？”
“唐云。”唐云含笑點頭，與之并肩進去：“常聞龍嘯閣盛名，今日得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龍飛明謙遜擺手：“哪里哪里，唐大人才是威名遠揚，在下也只是在這一畝三分地略有三分薄名罷了，愧不敢當。”
唐云入院后，直截了當的道出來意：“此番前來，大事倒是沒有，只是來取回曾經雷音寺借予龍嘯閣的幽云甲其他部件。”
龍飛明死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奔著幽云甲來的，先前沒有太過注意，現在打量才發現，唐云身上鎧甲樣式，跟幽云甲頗有相似之處。
不過，幽云甲不是雷音寺的嗎？為啥輪到唐云過來要了？
他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但很快唐云就給了答復——雷音寺那邊的親筆信。
內容很少，可透出的信息量極大。
以至于龍飛明楞了好一會，才詫異的將密信收起。
他有些悵然若失的帶著唐云朝客人那邊走去，反正對方也是為了幽云甲，正好借此一舉了結吧。
念及至此，龍飛明邊走邊說道：“大人見諒，當年先祖確實去雷音寺借了幽云甲，可并非為了自己，而是他的結拜兄弟。”
“仔細說說。”唐云不可置否的嗯了聲。
龍飛明接著說：“當年先祖的兄弟被困在一處瓶頸，不得突破，先祖打聽到幽云甲的存在，這套鎧甲據說鑄造時采用了某些特殊的材料。
所以有些…具體我也不太懂，反正這玩意讓他們穿上修煉，會有更好的效果，所以先祖跋山涉水去了雷音寺，借了肩甲和護腕。”
唐云皺了皺眉：“然后呢？”
龍飛明苦笑：“這次對方又找上我，便是想看看我能否替他們牽線搭橋，將幽云甲剩余部件借出來，一套鎧甲應該更有效果。”
“哦。”唐云了然點頭。
然后呢？
龍飛明余光觀察著唐云的反應，心里不由有些不悅。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好歹表個態啊。
鎧甲在你身上，頂多是一件護具，而這玩意在人家那，可是能幫他們修煉的，明顯對人家重要性更高。
只要你開個口，我這邊再費點口舌，讓他們直接出錢買下這鎧甲，豈不是三方共贏的結局？
唐云后半句話，慢悠悠的傳入他耳中：“他修煉有沒有用關我何事？難道他媳婦長得好看，我就能隨便玩了？”
“…”龍飛明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這他么舉得什么狗屁例子。
唐云駐足院門前，語重心長的看著他問：“龍閣主，這東西是你家老祖從雷音寺借的對吧？”
“對。”龍飛明被他盯得頭皮發麻。
唐云繼續問：“雷音寺現在把幽云甲送我了，并且寫了親筆信給你，作為幽云甲的主人，我來拿回屬于我的東西，這有什么不對嗎？”
“對。”龍飛明繃著臉點頭。
唐云了然，拍拍他的肩膀：“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所以你是不是要把東西還給我？”
龍飛明嘴角抽搐：“是，可是…”
唐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龍嘯閣發展到現在，不容易。一定要守好基業，不要愧對你家老祖宗對你的一番殷切期望啊。”
“大人說的是，隨我來。”龍飛明干笑幾聲，推開門走了進去。
幽云甲？
驀得，院中二人陡然起身，驚疑不定的看著唐云身上鎧甲，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熱切之色。
龍飛明表情恢復正常，說道：“那個，胡老友我來與你介紹，這位就是聲名赫赫的唐云唐大人。”
“唐大人，真是少年英才，久仰大名。”老胡咳嗽著，連忙迎了上來，目光禁不住在他鎧甲上瞟動。
“謬贊。”唐云笑吟吟的落座。
龍飛明也是個老狐貍，他知道唐云既然都那么說了，定然是不會放棄的。而幽云甲對老胡他們重要性不言而喻，對方也肯定不會放棄。
所以這件事無論怎樣，最好還是置身事外吧，讓他們倆當事人去爭，誰贏誰輸都跟他沒關系。
好半天沒將話頭往幽云甲上引，唐云倒是不急，反而老胡他們有些急躁，老胡甚至還不如那個青年穩重，焦急之色都他么寫到臉上了。
過了半個時辰，茶水喝了又喝，老胡終于忍不住，無視了青年頻頻打來的眼色，看向唐云道：“唐大人這身上鎧甲，莫非是傳說中的幽云甲？”
“你們家不是也有部件嗎？”唐云似笑非笑。
“是啊，真是好巧啊。”老胡咧嘴一笑，搓搓手問：“不知大人這幽云甲，是從哪里得來的？”
唐云回答：“雷音寺送的。”
“送，送的？”老胡一愣，聲線陡然拔高，儼然擺明不信。
雷音寺家大業大，一套幽云甲送出去也不算啥，關鍵是你丫是唐云啊，你丫是朝廷的人，鎮武閣的人。跟他們可謂死對頭，他們沙比嗎？送你？
等等！
老胡心里咯噔，忽然心頭浮現出一個可怕甚至于荒謬的設想：“難道，唐云把雷音寺逼得服軟了？這幽云甲是賠禮道歉？唐云此次遠道而來，該不會是要回其他部件的吧？”
不行，絕對不行。
他們還想要唐云身上的幽云甲呢。
可是唐云都上門了，如果不給…
對了，幽云甲對唐云而言，也只是一套寶具而已，假如自己出價買下來，這不就得了嘛。
念及至此，他猶豫了半晌，遲疑的問：“大人有所不知，這鎧甲對我等意義非凡，能否看在咱的面子上割愛，我老胡家定然會給出個合理的價錢。”
“合理的價錢？好啊。”
唐云伸手示意他繼續，不過卻提前說明：“我不缺錢，暫時也不缺武技功法，除非天級，天材地寶嘛…看你能拿出什么樣的。”
老胡笑容逐漸消失，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啥資本能‘合理’的買下幽云甲。
青年在旁邊傳音提醒：“可以不買，用借的，就算咱們欠他個人情。”
老胡干咳著，生硬的變了話題：“大人，這要求也太過苛刻了些，不知能不能換個方式，將鎧甲暫借我等一段時日？算是我等欠大人一個人情如何？”
“人情？借多久？”唐云盯著他，忽而笑了。
這個…老胡心里自然希望越久越好。
可是人家問的明顯是個期限…
躊躇好一會兒，他才試探似得說道：“十年？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唐云嘆著將茶杯放下，幽幽道：“十年？十年后我還用得上它？你們的人情，值多少錢？比如我讓你去殺雷音寺的禿驢，你去不去？我讓你殺龍閣主，你殺不殺？”
他每說一句，老胡等人表情就難看一分，直到最后簡直黑如鍋底。
老胡冷聲問：“那大人意欲如何？”
唐云瞇眼，淡淡的說道：“買又買不起，租又沒誠意，談買賣不就是你來我往嗎？合著不讓你們占便宜，你們就給本官甩臉子？”
瞬間，周圍氣氛降至冰點，老胡雙拳死死捏著，虎目殺意卓然，院中轟然響起如巨浪般呼嘯的聲音。
唐云皺了皺眉，沖他勾了下手指：“算了，部件拿來，本官另有要事，沒時間在這跟你耗。”
“我若不給…”
轟隆！
全城寂靜。
老胡如墜冰窟，僵立原地不敢有半點動彈。
其身后院墻早已灰飛煙滅，綿延數百丈一道筆直劍痕橫貫街頭，森然煞氣如血霧涌動良久不散，隱約可見血漬濺落在地，不知死傷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