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點點頭,硬著頭皮解釋:“符文,傳說乃是臨摹規則而成,假如這群魚人來此,運用血脈之力輔以符文秘法,撕開空間裂隙將這座城池召來的話,那就很正常了。”
“荒謬。”
旁邊有人嗤笑否決,道:“符文若是真有如此威能,那如今怎么會是武者稱雄,武道昌隆的時代?怕是所有人都去學符文了。”
這人名叫陸清遠,實力同樣凝血境,比張楚鈺跟劉軒宇僅僅弱了一籌,楚辭自然不敢頂撞,喏喏干笑著不再說話。
陸清遠接著說道:“依我看這應該是魚人召集其他妖獸,合力堆砌而成,十幾天的功夫對他們來說,并非難事。”
張楚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可是,這城池看上去并非新砌而成,存在有一定歲月了。”
陸清遠面帶自信,隱晦的看了看冷美人的俏臉,干咳幾聲說道:“海底這些石頭也不知存在多久了,沒什么奇怪的。”
得,是個舔狗。
狗的智商能跟人比嗎?
劉軒宇臉色一黑,望向楚辭的目光略顯柔和:“楚師妹,你還知道其他的東西嗎?能不能說說?”
楚辭面罩下小臉泛紅,吶吶說道:“師兄,我就知道這么多,畢竟你也清楚,魚人這種妖獸再被大肆殺戮后,已經逐漸退入深海之中了,這些都是文獻記載。”
陸清遠裝了一波沒有引起張楚鈺的注意力,頓時心里不爽了,哼了一聲:“是與不是,過去一探便知。”
說著,他當先一步踏出了罩子,朝城池游了過去。
不要見識到唐云的陰損,就以為全世界都是這種老陰比。
事實上絕大多數都是從一次次挨打中成長起來的,而早就經歷過這一切的唐云,在這個世界明顯直接跨過了這個階段。
更殘酷的是,絕大多數人是沒辦法做到吃一塹長一智的,他們會在同一個坑摔倒N次才會醒悟,或者頭鐵執迷不悟…
真正能度過這個階段的人,很少。
所以世上永遠是愚民最多,包括那個信息發達的現代世界。
其實比起完全不懂的愚民而言,知道一星半點就到處晃悠的半桶水才是最惡心人的。
陸清遠,天才,二十二歲突破到凝血境,老爹在玄云宮又是長老,可謂在蜜罐里長大,誰會讓他受半點委屈?
正因為沒有挨過打,聽到的都是書面的告誡,所以陸清遠的心智遠沒有同年齡的散修武者成熟,或許實力高,可惜…
眾人眼看著陸清遠沖過去,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真可謂昂首挺胸送人頭,禮輕情意重。
一條巨大的黑影,如擎天之柱陡然升起,掀起劇烈的海濤,直接將陸清遠拍成了人肉餡餅,連留遺言的機會都沒給他。
死的賊慘 不過這也讓藏在珊瑚叢中的唐云,目睹了只有在前世網頁游戲的虛假宣傳畫面中才能看到的那一幕…
那座城飄起來了。
不對,這玩意是被一個烏龜馱著的,剛剛那只黑影,貌似是它的尾巴。
“我#!)&)()”唐云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瞠目結舌的看著這場變故,雙臂死死嵌入巖石中,竭力讓自己不被洶涌的水流沖飛。
百丈?千丈?
鬼知道這王八有多大,唐云只覺一股崩天威壓悍然落在背上,臟器骨頭在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可怕的壓力讓他兩眼發黑,意識幾近模糊,只能憑借本能死死要緊牙關固守原地,收斂所有氣息。
“誰?”
就在這時,一道怒濤倒卷而來,瞬間從城中射出。
“走!”
一直隱藏著的九品強者終于露面,探手鼓動真氣,將剩下七人包裹在內朝后甩去,死死盯著面前的妖獸,陡然撐起一層彌天屏障。
人魚搖曳著婀娜的曲線,手持長矛飄在海中,輕聲安撫著巨龜,同時以妖族的語言發出命令:“殺了他們,這個我來解決。”
話落,悠揚的歌聲陡然響起,似帶有可怕的穿透力,屏障登時被掀起劇烈的漣漪。
武者回頭見眾人已經飄出一段距離,當即收手拔出長刀,迎著人魚一刀斬出,爆裂的真氣將海水切開,嗡嗡轟鳴傳遍四野,順帶將一群剛沖出來的人魚絞殺殆盡。
“我去你嗎的…”
唐云張嘴破口大罵,再也撐不下去抱著一大塊碎裂的巨石,好死不死跟張楚鈺撞在一起,幾個人滾成一團昏天暗地的被水流卷向遠方。
“你是…”張楚鈺睜大美眸,她竟然看見黑乎乎的石頭里,竟然冒出了一個人???
可惜忘了在海里,張嘴就是一通海水灌了進來。
唐云頭昏腦漲,幾乎是本能拽住什么抓什么,隱約間自己貌似抓到了一個長條,軟不拉幾的東西,還伴隨著尖銳的慘呼。
他另一只手貌似保住了更大的東西,軟軟的,大大的,一個手都抓不過來,還有溫溫的感覺,溺水的人本能都會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在唐云的潛意識里,那個長條明顯不靠譜,他松手轉身抱住了另一個東西,嗯…似乎是活人…
不知過了多久。
唐云悠悠轉醒,下意識抓了抓…咦?
他睜開眼看向自己的爪子,瞅見抓的物體,抓的地方時不禁嘴角一抽,四下看看無人蘇醒。
唐云連忙跳了起來,拽著旁邊一個男子的爪子往上按,想要讓倒霉蛋替自己背鍋,同時準備做完這一切就繼續茍起來。
然而…
張楚鈺隱約感覺到自己胸口沒那么痛了,這種感覺讓她意識逐漸清醒,本能低頭看向胸口。
透過領口她發現一片青紫,左邊明顯比右邊大了一圈,稍稍一動就有種劇痛,讓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跨坐在自己身上,手里抓著不知道誰的爪子往自己胸口按的唐云,四目相視,空氣中彌漫著名為尷尬的氣息。
短暫的靜默。
唐云噌一下蹦了起來,撒丫子就跑。其動作可謂一氣呵成,行云流水,徹底詮釋了什么叫腳底抹油四個字的精髓。
張楚鈺感覺自己胸疼,腰也疼,饒是如此濃重的屈辱感還是迫使她咬牙站起,清冽罵著沖了上去:“站住,登徒子,臭流氓,下流,卑鄙,無恥…”
“姑娘留步,我有話要說。”唐云忽然止步,轉身嚴肅的盯著她,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張楚鈺意識出現剎那的空白。
沒等她反應過來,唐云微微蓄力,忽然彈射起步,瞬間沒入叢林之中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句讓張楚鈺恨得牙癢癢的屁話:“手感不錯。”
下意識她揉了揉胸,銀牙緊咬,想起唐云的態度氣的渾身發抖,從小到大,沒有人敢這么輕薄…
殺了你。
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掏了掏腰間的小囊,正準備取丹藥吞下,卻發現空無一物。
張楚鈺本能又抓了抓,低頭看去,驀得回憶起剛剛唐云從自己身上起來的時候,順便拽下了自己的小囊…
新仇舊恨,不共戴天。
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她死死攥著劍器,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運轉功法消弭身上的痕跡,固然皮膚已經白皙如初,但她卻依舊覺得那抓痕尚在,本能攏了攏衣領。
“咳咳”
唐云啐了口唾沫,上氣不接下氣的粗喘著,順便解開屬于張楚鈺的小囊抖了抖,甩出幾瓶丹藥。
有些認不出來,不敢吃。
但有些補充氣血的他認得出,吞下了幾顆運轉功法調息著,等恢復過來后,他張望了一番,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這里是什么地方?
我在哪?
唐云用了十三分鐘二十七秒,爬上了視距內最高的一座山,蹲在上面跟狒狒一樣無語的觀望四周,默默下了結論:“這他么是個島。”
很好。
好個毛啊。
唐云在身后石壁挖了個洞鉆了進去,抱著膝蓋仰頭望天,開始默默的思考人生:我該怎么辦?
玄云宮!!
對,這些天才流落在此,想必玄云宮的大佬定然不會輕易放棄,肯定會費盡心機的把他們救回去。
這是唯一回去的機會,唐云瞇了瞇眼睛,迅速思考接下來該如何操作。
短暫的思考,唐云便定下了計劃。他要混進這群人里面,不過在此之前必須得偷摸觀察一下,了解這些人都是啥性格,省的穿幫。
剛得罪了個女人,厚著臉皮過去不被砍死才怪,他寧可偽裝一波。
唐云伸出手指,在巖壁上畫了幾道,無奈暗嘆:“可惜現在這情況,之前得到的符文也沒法用。”
符文賊吉爾麻煩,而且這里面晦澀之處極多,一不留神就有坑,除了有真正傳承的人會玩這個,一般武者都不會接觸太多。
三神教的神源經也好,六煞宗的符文傳承,黃泉宗的符文秘法也罷,唐云固然知道這些,但壓根沒有深入參悟的打算。
一來這玩意純屬邪道,還他么沒什么大用,而且搞出來極為麻煩,得不償失實屬雞肋,只能留著坑人玩。
但是這次得到的符文傳承略有不同,所以當時唐嫣月問的時候,他才會說回去細細查一查。
回過神,唐云呼了一口氣。
大概計劃定了下來,反正都流落到這種境地了,只能看運氣。搞不好還真得讓他游回去…
唐云短暫思考了下,轉而提起碎夢從山頂滑了下去,他要去找大奶…呸,那個冷美人一群人,暗中觀察一波。
鬼鬼祟祟溜到樹林,唐云跟狒狒一樣竄到樹上,透過葉隙觀察著沙灘上那五個人的一舉一動。
沒錯,五個人。
有兩個倒霉蛋被沖丟失散了,也不知死沒死,或者被某個大妖抓住做拼盤,生人片之類的。
三女,兩男,陰盛陽衰。
這些人他都打聽過,其中三個是之前買雷獅尸體的那波人中的楚辭,嬌小女孩云熙,還有有嚴重后遺癥,一直抱臂環胸的張楚鈺。
男的是大師兄劉軒宇,還有跟唐云商量價錢的孫無忌。
唐云咧咧嘴,收斂氣息坐在樹枝上,這群人確實是天之驕子,年紀輕輕都達到了這般境界,可惜比他還差點。
以他如今的實力,一挑五不在話下。
括弧,在沒有作弊底牌的情況下,反括弧。
大派弟子,不得不防啊!
如果給武者按照行事手段分個等級的話,毫無疑問朝廷武者是最黑的,大帽子一扣直接弄死你,少不得還得弄死全家。
除此之外就是宗派世家,這群孫子也不遑多讓,雖然跟朝廷差遠了,但擱自家一畝三分地妥妥的地頭蛇,搞事手段比朝廷也就差個大義名分。
最低級的就是那些散修武者了,可能他們更為陰險毒辣,可惜苦在這世道只要你不是無敵,個人永遠打不過階級。
所以他們的兇狠很大程度也就局限于私人爭斗,頂多兩邊拉幾個狐朋狗友湊數,小場面沒啥說的。
眾所周知,朝廷跟宗派是一直不對付的。
所以鎮武閣也很少插手宗派的私事,這就導致所謂的江湖武林,某些牌子比較亮,自稱名門正派的東西,向來是站在道德制高點的存在。
他們人多打人少,是除魔衛道理所應當。對方反過來這么做,他們就會說邪魔外道不講道義。
打了小的出來老的是常態,對付邪魔外道無須講究江湖道義,大家并肩子上…這是他們的口頭禪。
而且出門在外,他們都會備上許多丹藥,底牌以便戰略性撤退。
逃跑?
放屁。
大派弟子那能叫逃跑嗎?
那是識時務,心性沉穩,不冒失,值得夸贊。
所以啊。
唐云不怕他們,但怕他們的底牌,萬一從褲…從兜里掏出個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直接秒殺他可咋辦?
這種情況縱觀古今,血淋淋的例子太他么多了,簡直無法計算。
話歸正題。
這幾個人湊一塊也不知商量了個啥,最終決定分頭行事,先摸清周圍環境,再回來碰頭交流一下。
張楚鈺一組,其他四人,兩人一組。
很好。
唐云撇撇嘴,他自然知道這女人打的什么算盤,無非是想以身為餌,把他釣出來然后千刀萬剮。
爺不上當。
唐云看清楚云汐跟孫無忌二人的路線,輕飄飄的從樹上下來,身上披著用樹葉扎成的偽裝,跟穿山甲一樣悄悄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