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凌駕眾生之上
大洋之上，一朵青蓮搖曳，與日爭輝，宓妃于蓮葉上輕舞高歌，“我見青蓮多嬌媚，料青蓮見我應如是......”
青蓮懵懵懂懂意識未開，聽著宓妃歌聲，不由自主綻放花瓣，如為伊人笑，釋放花香。
突然祂似驟然受到某種無比強烈的刺激，蓮葉猛地將宓妃卷起守護在內，驚疑轉頭看向東北方。
那里有一股無匹強悍的天地大勢在凝聚，那大勢，便是連從未感受到有任何事物威脅的祂，都為之輕顫顫栗。
“帝......”
青蓮發出懵懂之聲，自水中看見自己的花影。
那花影如“帝”之一字，帝字上面像花的子房，中間像是花萼，下面下垂的則像雌雄花蕊。
祂似懵懂間回憶起什么。
然而每當快要響起時，一張威嚴可怕的巨人面龐便怒吼浮現，令祂痛苦不堪，難以回想太多。
“好強劍意，這一劍，已經達到了一種鬼神莫測的境界，就如天地荒古，荒主教化萬民，堂堂正正，但無懈可擊，無法可破，是一股大勢。”
一片青青草原上，已經活出第二世的九葉劍草震驚得全身劍草都豎立，遙遙與東北方那騰升而起的一股強烈劍意感應。
天子劍出，萬民臣服，萬物震驚！
無數感受到那股氣勢的存在，都心靈搖曳震動，想起了曾經那一場帝王之戰，想起了荒主。
東北平原戰場。
軒轅手中，一道宛如小太陽般刺目的光迅速拉長成劍，璀璨奪目，無人可直視。
一股帝王之氣從那劍上傳遞出來，如天子出巡，萬靈退避，宏大威武，令天地都震動。
在這樣一劍之下。
唯蚩尤縱是雙目被刺瞎亦要與之直視。
他不甘狂喝怒吼，高舉虎魄兇刀，但面對那荒主之影，卻是斗志愈發削減。
他的驕傲不允許。
他的戰意不允許。
他狂吼，“某蚩尤逆天已久，便是荒主，亦難讓某向黃帝小兒跪著茍活，某終要揮出那一刀！”
“殺！——”
蚩尤狂吼以自身之血染刀身，刺激了虎魄刀的兇性，在那劍光臨身之際，一刀劈出！
吼！——
白俿之靈浴血狂吼，化作巨大虎頭，虎頭之上那“王”之一字熠熠生輝，隨刀光撲出白虎銜尸！
刀光破碎。
白俿哀鳴。
蚩尤三頭六臂的魁梧身軀直接被一劍劈成八塊，卻竟仍舊傲立當場，始終不跪，身上飆射出八道血箭。
“大哥！”
蚩尤八十一位兄弟虎目含淚狂吼沖出。
天子劍光余波橫掃。
血雨灑地。
平原上再添八十一具尸體，整整齊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意，天意，這便是天意......天吶！！”
蚩尤雙目含血淚，渾身血氣蒸騰，仰望上蒼，怒喝質問，“你若是荒主所化的天，某蚩尤要問你，你可有眼？你可看一看某在質問蒼天？
某為人族第二位稱王者，何以不值得你垂眼匆匆一暼？”
轟隆隆——
天上天雷震動，幽風咆哮，因蚩尤不敬之語已勾動天罰。
所有戰場上士兵全都嚇得膽寒，卻也為那膽敢質問蒼天之人莫名欽佩，誕生一種嘆息的復雜心理。
“天要罰某，某亦逆天！天，劈死某罷！某從此不跪天地！”
蚩尤大喝，將靈性大失的虎魄刀往地上一杵，仍是保持仰頭看天的姿態，縱身軀被大卸八塊，卻以氣運之力凝聚不散。
“蚩尤......”
唐劍看著這下方仰頭問天充滿逆意的小人兒，不禁也是想起曾經在逆修界遭遇的那逆修王木，心中觸動。
他心念一動。
幽風與雷霆等重重凝聚而來的天罰，漸漸散去。
風云變幻，彤云凝聚成他威嚴巨大的面龐，一副荒主的面龐，低頭俯瞰下方戰場大地。
“荒主！”
黃帝軒轅震驚，手中天子劍都不由垂下。
“荒主！農有生之年，竟還能再見一眼荒主您的圣顏，啊哈哈哈......”
炎帝神農喜極而泣，老淚縱橫。
“荒主！！”
對敵雙方大軍全都跪俯而下，頂禮膜拜。
唯有蚩尤一人仍仰頭怒視頭頂浮現的荒之面孔。
“蚩尤！”
唐劍俯瞰蚩尤，平靜道，“你既問我，我便也問你一問。你為人族第二位稱王之人，但你可知，強者強得又是什么？”
蚩尤咳血慘笑，“莫不成，強者的強，都得以德服人？某不服！從來都不服！
某只信服天大地大，拳頭最大。
某要逆天，要凌駕眾生之上，取天代之，取你代之！”
“瘋了！”
“這蚩尤瘋了！”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雙方各氏族士兵將士全都恐懼顫栗，痛斥蚩尤，便是九黎氏勇士也全都惶恐，便是三名輪回者也感覺蚩尤瘋了飄了。
再怎么有勇氣，面對人族圣祖荒主，也終究沒有人膽敢如蚩尤那般放肆。
唐劍卻是平淡笑著，仿佛看著一個處于叛逆期的不孝子在沖著他怒吼，心情是既感嘆又復雜。
他淡淡道，“真正的強者，他的力量從不是凌駕眾生之上，而是靜靜流淌在血液里。
我如是。
軒轅如是。
伏羲和女媧如是。
神農亦如是。
唯獨你蚩尤，你本應是，但你欲凌駕眾生之上，那便已是脫離自我了啊。”
“荒謬！荒謬！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蚩尤狂吼，聲音嘶啞，全身血已流干，氣運漸散，整個人便是如此傲立血泊之中，如魔神般屹立不倒，神色仍舊還滿是不可置信。
“這是事實。”唐劍心中感嘆默念。
他荒主的力量，與生俱來，就那么靜靜流淌在血液里，不需凌駕眾生之上，眾生也會尊他敬他拜他。
軒轅的力量，也是與生俱來，就是他的德行，流淌在血液里，融入骨子里。
所以軒轅即使武力和智慧不如蚩尤，卻也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以德服人。
因為軒轅最強的力量，不是顯于表面的，而是他血液骨子里的德行。
蚩尤的力量，則源于逆。
這股逆同樣流于血液骨子里，便是這股逆意支撐他爭天爭地，天大地大拳頭最大。
卻也是這股逆，令他漸漸將路走窄，走上逆天而行，甚至要凌駕眾生。
逆天而行者，若真能逆天，那也便可取天地而代之。
但由始至終，這片天地，都是唐劍的天地，誰人可言能逆天？
青帝不行。
蚩尤亦不行。
逆天之道，幾乎無路可通。
唐劍看著蚩尤傲立死去的身軀，腦海中已是接受到了涿鹿之戰第二階段結束的訊息和獎勵。
他搖頭暗道，“蚩尤今日之命運，其實從其出生之時便可一眼看穿。
縱使今日他向天奪命，逆天成功一次，力敗軒轅，改寫神話傳說，坐上帝位，在高處不勝寒的位置上，以其逆的不安分性格，還是會繼續挑戰。
屆時，再挑戰的便是我這個荒主了。
這也是取死之道。”
唐劍揶揄自嘲，“若是這取死之道也能被他成功，那么蚩尤就算是打破天地束縛，戰死我這個荒主，成為第一個知曉天地真相，從世界生物成長為世界之主的存在了。
這樣的經歷，倒是可以稱得上比史詩還要輝煌。
若是達成的話，不知道荒古世界會獎勵什么呢？
可惜這種要命的事，我根本不會試啊......”
收斂心緒。
唐劍在無數崇敬膜拜的目光下散了那張彤云凝結的大臉。
開始瀏覽腦海中浮現的史詩事件達成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