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贊納瑞恩 深淵...給予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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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來自那頭紅龍的憤怒...
就像是比起他身后那片整個火元素位面還要狂烈、還要奔放、還要瘋囂的無盡怒火！
面對這樣仿佛將整個斷域鎮都灰飛煙滅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息的深淵烈怒，所有人在震撼莫名中，又有一絲無所適從的茫然與絕望。
完全想不明白為什么對方明明先前明明還是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深海咸魚模樣，為什么僅僅只是過了幾秒就突然變得如此決絕而憤怒了呢！
但此刻除了李維自己，沒有人知道他的這股憤怒究竟源于何處。
在一切的紛亂一切的喧囂與毀滅的邊緣，李維俯瞰著被那火焰耀出一片暗紅死寂之光的斷域鎮，萬般念頭之間，竟是將這股狂怒，歸結到了自己的...
無能！
無能狂怒！
李維先前之所以能夠表現的那么淡定，是因為反正他自己這具構裝體又不怕死，毀了也就毀了，只要將小艾黎送出深淵就好。
艾黎...他的心頭寶...
這是一種讓他心中隱隱有些發慌的熾烈情感。
在這個混亂而邪惡的人格被單獨分出的時候，李維爾還曾擔心害怕過以這樣混亂逗比的性格，會不會完全失去與艾黎之間感情的羈絆，會不會變得也像深淵火山腳下那些冷卻的熔巖石一樣，冰冷而又孤寂，最終導致完全不在乎艾黎的死活而誤事。
但他發現自己錯了...
原來...情感與人格無關。
至少在他自己身上如此。
反倒是因為絕對的偏執與骨子里的那縷瘋狂，李維爾對艾黎原本身上那份‘淡薄’的‘愛’，在這段萬里的追尋中被千萬倍放大，最終變得像火元素之海那樣熾烈而又狂熱。
他對自己這個‘撿回來’的女兒...
‘愛’的深沉...
這因為這份厚重而又炙熱的情感，他這一切看似無稽的行為、看似瘋狂的行動、看似徒勞的掙扎、看似擲上一切的豪賭，都只是為了讓艾黎能夠活下去。
自由而快樂的活下去...
結果當他好不容易猜中了阿爾蒂娜詩的行蹤，好不容易讓對方主動進入斷域鎮為他爭取到了時間，讓他終于有機會利用與沃金之間的‘同盟誓約’開啟神力通道將艾黎‘保全’到財富女神的神國中去。
是的...保全。
他曾與沃金就北地聯合開發銀行事宜簽訂過一系列協議，其中就有財產保全一項。
那原本是為了保全白城金庫財產的一項措施，只不過李維當時也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竟是將財產列表中，將自己的便宜女兒艾黎也給寫了進去...
以至于當時的沃金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神情盯了李維老半響。
女兒也是自己神圣而不容侵犯的財產...
這很巨龍...
但讓李維爾難以置信的是，他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兜底手段...
竟然失效了！
他竟然無法開啟與沃金之間的神力通道！
干涉神只與‘神選’之間的聯系，這絕不是紅色壽衣一個小小的惡魔領主能夠辦到的事情。
但在這個什么荒誕的事情都可能發生的無底深淵里，李維爾只能將其歸結為...
這是來自...
深淵的意志！
這個結果讓原本自信而狂放的李維爾徹底心慌了，意亂了...
擔憂、恐懼、絕望、自責、內疚種種負面情緒一股腦的涌出，匯聚在一起，就成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憤怒于自己無法拯救艾黎的無能！
憤怒于眼前帕勒芬妮的愚蠢幼稚！
憤怒于阿爾蒂娜詩為達目的的不擇手段！
憤怒于深淵意志的蠻不講理！
甚至開始憤怒于當初自己竟是選擇將艾黎送入深淵發展的那個決定！
這一切的憤怒的堆聚，才讓呈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李維爾，有了與先前判若兩龍的無邊憤怒。
有了那悍然打開異位面召喚傳送門，一言不合就要拖斷域鎮所有人一同步入毀滅的...瘋狂！
也許李維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是，狂怒的盡頭，竟是比大陸盡頭的浮冰之海還要平靜冰冷。
以至于他可以無比清晰的注視到自己的每一個瘋狂的想法，每一個決絕的念頭和對艾黎那萬分的不舍。
以至于他有了那句平靜到死寂的話：
放他們離開，否則...所有人一起死！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熾熱巖漿自傳送門的邊緣滑落，化作火雨想著斷域鎮與山腳下的惡魔大營飄灑，看著那傳送門背后愈來愈亮的毀滅之光，看著兩座越來越近的傳送門和越加喧囂的風暴與雷霆，人們齊齊將目光聚焦向唯一能夠阻止那頭瘋龍的惡魔：
斷域鎮深淵領主紅色壽衣———帕勒芬妮。
原本在他們的預想中，毀滅近在旦夕，在這種生與死的大抉擇面前，那位以惡魔中少有理智著稱的魅魔領主應該能夠立刻做出明智的選擇才對。
然而面對一臉決絕宛若瘋狂的李維爾，面對半個萬淵平原即將被烈焰夷平的大毀滅前...
這個女人在所有人快要抓狂的目光...
竟是發起了呆！
以至于原本作為敵人的門之看守者克魯里奇都不住跳腳的吼道：
“快阻止他！快阻止他！快阻止那個瘋子啊！”
在徹底混亂與瘋狂的紅龍李維爾面前，惡魔都只能直呼內行。
那一瞬間，帕勒芬妮仿佛從李維爾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身影。
那個當年讓她義無反顧不顧母親反對也要披上這件‘紅色婚紗’嫁給他的身影。
那個身影的身上同樣覆蓋著這樣深紅的鱗片，背后伸展出一對遮天蔽日給予她無限安心與依戀的翅膀，即便滿嘴猙獰獠牙卻總能說出讓她為之沉醉的甜蜜情話。
那個人當時也是如此的瘋狂與決絕，哪怕瀕臨毀滅也發誓承諾，一定會帶她走，帶她離開這從無友情，親情，愛情，只有背叛，殺戮，毀滅的無底深淵的...
只可惜再次見面時，他已經變成了一頭冰冷無情、徹頭徹尾的...戰爭機器！
一個又一個姐妹的頭顱在他的屠刀下離斷、拋飛、墜落、碾入塵埃。
“拜爾...
“你為什么要騙我...”
一滴晶瑩的眼淚自帕勒芬妮的眼角滑落，墜落在已經開始變得炙熱的大地上，順眼間就化作一縷青煙消逝不見。
“為什么！！！”
“你們雄性的承諾！我一次詞都不再相信！
“我只信我自己！
“我帕勒芬妮的姐妹，由我自己來守護！”
緊接著，這位魅魔領主竟是也變得竭斯底里起來，完全遺忘無視了即將被她處決的阿爾蒂娜詩，而是轉手就伸向了天上，無比狂暴的深淵之力奔涌而出，以至于周遭所有人再次感受到了那道澎湃的力量的蹂躪，朝著四面八方紛飛而出，首當其沖的阿爾蒂娜詩更是渾身扭曲，不住飆血。
可樣子無比凄慘的她卻是露出得逞的笑容，開始吟唱起一陣低沉的像是歌聲又像是禱詞的咒語。
與此同時，一道無形卻強力的力量沖向了天空中的李維爾。
在人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這個瘋女人竟是將天上那顆‘毀滅之源’更快的拉向斷域鎮。
即便那道傳送門的確在她的深淵之力下開始緩慢合攏，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這完全趕不上啊！
“深淵里的惡魔，果然不可理喻。”
感受到這股可怕的引力，看著面露決絕的魅魔領主，李維爾的瞳孔緩緩擴張，閃過一道晶亮的光。
靈魂深處涌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傷與不舍。
他緩緩擰過頭，用粗糙的鼻尖緩緩在因為高溫而奄奄一息的小天使的臉上蹭了蹭。
狂亂的思維仿佛完全錯位，一半是無邊的烈怒，一半是冰洋里的悲傷，與艾黎相處的點滴畫面卻自記憶深處如同沉滓泛起：
他想起了自己在為了保持惡魔之卵活性放了好多血，在旁念叨著新時代美德胎教的畫面。
想起了艾黎剛剛破殼而出就以少女最魅惑的姿態蜷縮其中捧著片蛋殼用懵懂而又天真的神情喊‘爸爸，我餓’時震撼她爸三十年的畫面。
想起了她平日里在領地里拳打卡文斯鼠、腳踩史萊姆、口叼鋸脂胖頭魚的任性，被按在膝蓋上打屁股時委屈求饒又‘下次一定’時讓龍抓狂的刁蠻神情。
想起了她在自己準備沉睡時，總喜歡抱著自己最喜歡的鼠毛小枕頭硬擠到自己懷里找個最溫暖的角落一起睡也不怕被自己一個翻身壓死哭笑不得的場面。
想起了她被自己當做工具魔一樣帶著去往危險無比的耐瑟魔法船，不畏生死與自己并肩戰斗的身姿。
想起了十年前她被無瑕管教的他無情送入無底深淵，回首茫然害怕的喊‘爸爸’時的不舍模樣。
這一切的一切，都匯聚成了一句哀傷的‘告別’。
“艾黎，爸爸對不起你...”
“唔...艾黎永遠愛你。”
小天使無比認真的搖了搖頭，用一雙小手輕輕抱著李維的鼻尖，像小貓一樣用臉頰無比眷戀的不住蹭著的。
聽到這句簡單而直白的傾訴，李維爾痛苦的閉上了眼。
靜待毀滅的降臨。
如果機械也有淚腺的話，那此時‘紅龍’的悲傷，早已化作死寂的海洋，自蒼空墜下。
可就在這股毀滅如同機械座鐘的秒針滴滴答答的一幀一幀接近到0點的起始也是12點的鐘末時，就在傳送門內的火光已然接近殘陽時，那道自先前就一直時隱時現的禱言就開始越發清晰起來。
已經做好赴死準備的絕望生靈們再次將目光轉向了身體扭曲不成形，如同垃圾般刮在房梁上的變幻女士阿爾蒂娜詩臉上露出癲狂至極的愉悅笑容，口中的禱言也進行到了尾聲，化作一聲如同宣言般竭斯底里的吶喊：
“深淵吶！我阿爾蒂娜詩欲向斷域領主之位發起挑戰！
“注視我的瘋狂，見證我的混沌！
“深淵...給予我力量吧！！！”
剎那間，時間與空間的一切都仿佛暫緩了一瞬，仿佛在蒼空的火燒云之上，有一個無形而又磅礴的意志如同一只眼睛般凝望了過來。
只看見原本已經接近支離破碎的惡魔公主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黏合’，杵著那把比她身軀還長的惡魔長刀緩緩站起。
她完全無視了頭頂垂垂欲墜的毀滅，猩紅的雙眼死死的盯著終于朝她看了一眼的紅色壽衣，腳下一踏，就掄著長刀朝著紅色壽衣的脖頸上斬去，面龐扭曲的尖嘯道：
“帕勒芬妮！你的一切，都交給我阿爾蒂娜詩吧！”
望著奇跡般‘重獲新生’更是戰斗力突然飆升的惡魔公主，無論是深處天空原本已經絕望的李維爾，還是臉上滿臉焦躁瘋狂的門之看守者克魯里奇齊齊抬起了頭。
阿爾蒂娜詩的‘行動’，就像是無盡絕望的長夜，突然點亮了一盞血色的明燈。
它是如此的猩紅而又瘋狂，卻又無疑是此時唯一的希望！
于是在所有人完全傻掉的見證中，他們看到了也許深淵自誕生以來都前無古人后也可能無來者的壯觀場面，自惡魔公主之后，克魯里奇與李維爾的聲音近乎同時響起：
“深淵吶！我門之看守者克魯里奇欲向斷域領主之位發起挑戰！”
“深淵吶！我提比利烏斯欲向斷域領主之位發起挑戰！”
深淵！賜予我力量！”門之看守者克魯里奇欣喜若狂！
深淵！給予我力量！”深淵烈怒李維爾臉色沉寂如霜！
在李維爾如此決絕的喊出這句禱言時，腦海中就仿佛嘭的一聲炸響。
于是他仿佛看到萬淵平原天際那永不墜下的血色殘陽仿佛化作了一顆暗紅的眼睛猛地睜開。
那一刻，李維爾仿佛在直面深淵，而他也如同被深淵凝視。
血色的火焰灼燒著他由山脈之心切片捶打出弧度的晶石視網膜，凝視著他那顆由契爾達林寶石堆積出的火熱之心，就像...
他看到了一切毀滅終焉后的靜寂...
看到了多元宇宙深處廣闊無垠的時間之井...
看到了一瞬間被延展成映照一切的永恒棱鏡...
看到了徘徊著的靜止和冰山下的安靜...
仿佛看到了一個不可名狀、不可描述、不可想象怪誕般的寂靜虛影潛伏在一個被腐化的宇宙之中。
他聽到了一個名字，
如同虛空深處的呢喃，
又像是一聲嘆息。
提比利烏斯·格亞賽特·尤羅·賽托斯。
于是他知道，現在這是‘他’這具軀體的名字了。
感受著不住自四面八方涌來的無形力量。
他明白，這...
就是源自深淵的力量！
身在半空中的李維爾不再去思索這份力量饋贈背后的可能蘊藏的沉重的代價。
因為許是在聽到了他的吶喊，見證了他的挑戰，親眼目睹他也毫不猶豫的握住了來自深淵的力量...
斷域鎮中的紅色壽衣表情變得如同冰山般平靜：
“你們雄性，果然都是一個德行！
“為了力量與權柄，
“什么都可以接受，
“什么都可以...拋棄。”
“不可理喻！
“不可...
“原諒！！！”
紅色壽衣竟是全然不顧當頭斬來的阿爾蒂娜詩和克魯里奇。
嘭的一聲，伴隨著腳下大地的龜裂崩碎，猛地朝還在汲取深淵之力的李維爾沖來。
已經獲得和幾個惡魔領主同臺競技資格的李維，雖然明知道自己此時依舊遠遠不是對方的對手，卻依舊在第一時間放棄了拉上所有人一起死的想法。
看到三個強大的敵手從三個方向‘朝著他’沖來，李維滿是火星的嘴角緩緩咧開，然后右爪用力一握。
于是當空即將自傳送們中墜入深淵的殘陽隨著他的動作像是直接被他直接一爪碾碎了一樣，發出一道無比明亮刺目的豪光和可怕的爆炸，卻是被驟然關閉的傳送門阻隔在了門的另一端。
“吼！！！
“小蜥蜴！你怎敢...再次戲弄于我！
“我偉大的拉...”
傳送之門關閉的剎那，似乎還能聽到一聲來自火焰君主后知后覺沒能說完的憤怒咆哮...
真紅龍，從不回頭看爆炸。
李維爾嗤笑一聲，爪中原本只如同指甲刀般的血肉屠夫在深淵之力的灌注下完全不魔法的一陣瘋漲，與此同時，另外六把巨劍也從他的右爪，勾爪、翅末與尾段延展而出，握緊。
正準備迎接來到這個世界可能最艱苦卓越的挑戰。
“艾黎，看你爸爸痛扁這些深淵里的賤人！”
李維一聲低吼，就一展雙翅，怡然不懼的朝著三個惡魔領主沖去。
就在這四個面目各異目的各異的狂暴存在即將于半空中相撞時，一道讓李維爾瞬間不淡定的稚嫩聲音自他的腦袋上方響起：
“深淵吶！我艾黎欲向斷域領主之位發起挑戰！
深淵！給予我力量！
“爸爸！艾黎也來幫你打壞人！”
于是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無底深淵原本就前所未見的領主混戰，出現了....
第五位挑戰者！
一位...魅魔圣武士！
嘭哃。
而深淵，也給予了前所未有的強烈回應！
無論是聚焦此刻的深淵之力還是領地影響范圍，都以斷域鎮為中心，在這種深淵之力的共鳴下，瞬間呈指數暴增延展而出，竟是將大深淵裂縫都囊括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