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世界欠我一個金手指。
李維曾經這樣對卡卡這樣半開玩笑的說。
只可惜那時還處于半邏輯絮亂的卡卡并不能理解這樣的玩笑話。
當然也只是玩笑，李維從不覺得誰欠他的，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的他，對于不可掌控的外物一直都抱著種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淡薄心態。
否則換個正常人，即便躲過了狗頭人們的追殺，在之后那漫長三年孤寂無人的黑暗巢穴環境里，若是沒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和足夠樂觀的心態，怕是早就瘋了。
相比起前世中那些開局自帶系統的位面之子們來說，李維當年的穿越無疑是悲催了一點兒。
他的確遇到了一個同樣來自異位面的‘系統’，可惜卻是個患了被迫害妄想癥的二手貨，對此他已經逝去的師兄卡爾薩斯表示很淦...
結果被丑拒卻依舊試圖強上的卡卡直接翻了車，不僅將李維那可憐的龍族傳承空間給撐爆了，還在他的思維空間中塞滿了大量難以回收利用的信息垃圾，甚至為此嚴重阻塞占用了李維的腦內存儲空間，一度讓學習奧術進程緩慢的李維深深的懷疑自己是個智障...
但隨著數據庫的緩慢修復，李維也從一開始的激動、期待，慢慢到懷疑伊卡洛斯這個坑貨是不是在敷衍自己偷懶，到后面李維都有些麻木，甚至都將這茬給忘掉了。
反正有沒有這殘破的數據文庫，似乎對他如今的生活已經沒有決定性的影響，無非錦上添花罷了。
有，總比沒有強。
李維這么想著，就在一眾眷屬的守望中，緩緩閉上了雙眼假寐起來。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就不由將眼睛瞪大到了極限。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座巍峨卻空曠無比的圖書館，不，也許用卡卡所言的‘文庫’來說更加合適。
它是由無數以某種曲度排列宛如一座座高樓大廈組成的蜂巢型結構，每座‘大廈’似的金屬架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金屬收納艙。
只不過絕大多數內里都是空蕩蕩的，即便存在有型的東西，也大多只是一些殘破的物件。
有的里面只放著宛如石片似的存在，有的則是一尊棺槨，還有小的像是一枚U盤似的東西，也有大的如同星圖儀似的存在。
老實來說，眼前呈現的一切，的確有些超乎李維的想象。
他原本以為就只是一份別世界的科技數據庫罷了，同時抱著一種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心態，怎么也沒想到被修復好的數據文庫竟是這么一副模樣。
李維出于本能探索欲，緩緩起身走到最近的一處收納艙前，他的爪子只是剛剛觸碰在上面，在經歷一陣眼花繚亂的信息驗證后，那尊收納艙就此敞開，露出一張畫，畫上是座迷你大小的塔。
他頓時了然，應該是卡卡已經給了他相應的權限。
于是不再猶豫，緩緩觸向了圖畫上的那只迷你哨塔。
結果就在他剛剛觸及那只哨塔時，眼前這只塔仿佛被無限的拔高拉長，像是被拆解了一個維度似的延展開來，變成了一座如同貫穿蒼穹虛空的巨塔。
與此同時，一連串的信息也在他的腦海中生成：
“編號參#594213艦長你好，帝國圣堂文庫刻錄數據庫。
“您現在所訪問的遺跡文庫為編號βδζηθλ宇宙———歌者文明。”
李維的瞳孔猛的收縮到極限：
“歌者？！艸！”
他之所以聽過這個文明是在于某本名為《三體》的科幻中，只是不知道此歌者是不是彼歌者...
李維忍不住繼續查閱下去，就看到猩紅的一行字：
“根據觀測，該文明已滅亡。
“滅亡直接原因——維度坍塌，宇宙歸零。
“文明數據庫保留度——0.00000000013。”
待看到那一大串零后，李維就知道自己還沒來得及升起的期望就破滅了。
任何科技樹的攀爬，都必須擁有一條明晰且不斷裂的科技鏈鎖延伸出去，任何中間環節的缺失，都代表著末端科技的遺失。
果然，隨著李維的檢索，就看到了一副衰敗黯淡的數據樹，在其中一條的末端，赫然就是：
二向箔！
宇宙律武器之一。
首次出現于一艘來自歌者的“母世界”的宇宙飛船，二向箔專門用于清除那些位于結構復雜的多行星恒星系統的某種生命體。
因此二向箔對于高等星際文明來說并不是武器，而是一種高效的清理工具，但是它在宇宙間的濫用卻極大加速了宇宙的死亡。
三維空間由長度、面積、體積三個維度構成，而二向箔與三維宇宙接觸的瞬間，會使體積這個維度由宏觀蜷縮到微觀，迫使三維宇宙及其中的所有物質向二維宇宙坍塌，并在二維空間中融化為只存在長度和面積而失去了體積概念的絕對平面。
在某個平行宇宙中，歌者在2403年朝太陽系投擲了二向箔，同年太陽系和和絕大多數地球人被二維化而滅亡。
“還真的是...”
李維看到這里不由吐出一口濁氣。
這也讓他不由得想到某個充滿玄學的假說，宇宙之間相互影響映射，它落下的星點軌跡，便是靈感。
但就如同人眼從湖面看向水面下方時會發生折射一樣，許多發生在隔壁未知宇宙的事態，早已面目全非。
抱著旺盛的求知欲，李維繼續翻閱它的資料：
歌者所在的母星文明是一個古老的硅基文明，隨著文明的進步，它們逐漸進化為依靠虛擬交互生存的虛擬信息化文明，但是歌者文明仍然保有一定比例的活性個體（如長老和歌者）來輔助運作一些虛擬生命無法完成的任務。
在原始時期的末期，歌者文明全面改用了新的語言體系，大大縮短了音樂交流的節奏和速度，確定了一些音符的精準含義。語言體系的改進使得歌者文明進入了科技時代。
科技時代的主要發明：樂感決策。
由于歌者文明使用的是音樂語言，因此，自古開始歌者文明的群體決策就有一種獨特的類似于大合唱的方式來進行。當需要進行一次群體決策時，所有參與決策的人，如果是公民大會就有幾萬甚至十幾萬人，在一個廣場上一起唱歌。每個人用自己的歌聲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當這樣的歌唱持續了幾個小時后，所有雜亂無章的音符漸漸的變得開始統一，有一些人的意見成為了主流，人們開始跟隨那個聲音。到最后全民的決策作出的時候，上萬人會同時開始吟唱同一段音符。這種決策過程類似于上萬個神經元在大腦中作出一個決定一樣。
歌者文明的第一臺生物型計算機就是根據類似的原理來研制的，這種原理研制出來的計算機，從一開始就是多核多線程的，隨著機器的不斷進步，歌者文明擁有極為強大的計算力，且這樣的計算機在很大程度上還具有創造力。
在文明發展的高度成熟時期，最龐大的超核——即中央計算機，有一個行星之大，這種巨型的計算機器需要巨量的能源，通常一臺計算機需要幾顆恒星為其提供運行所用的能源。
歌者文明的強大毫無爭議。
但是歌者所在的文明自身也陷入到了生存危機，它們正與被稱為“邊緣世界”的敵人展開激烈的星際戰爭，而且隨著戰況的變遷，主動轉為被動，戰局越來越不利于歌者的“母世界”。
于是“母世界”在意識到常規戰爭已經無力謀求最終勝利后，便開始著手準備“全面二維化”，也就是將自己能觸及到的全部三維宇宙空間和自己一同送入二維宇宙從而一舉消滅所有無法在二維宇宙生存的敵人...
信息到此嘎然而止。
什么叫“邊緣世界”的敵人？
李維心中隱隱有了某種預感，就看到信息末端一段明顯不屬于歌者文明的字跡：
“謹以此，向抗擊于虛空之敵前線的文明致以崇高的敬意！”
李維微微揚起腦袋，總感覺有種明明知道了更多的隱秘，心中卻有了更多對于未知的彷徨。
原來...這是一座文明墓碑啊。
它的形態，正是這是歌者文明的意義之塔。
歌者所追求的一切，就像法律書寫在石塔上那樣，“意義之塔”上記錄一個文明的追求和價值觀。
在歌者文明的塔上，最高的...是生存。
可就在他準備退出這座意義之塔時，卻瞥見這株科技樹的底層基石卻有一處是亮的！
意識同調：樂感決策！
“我...”李維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也許是一路走來都非的可怕，所以李維對于自己很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境遇淡定異常。
結果卻沒想到自己這一次簡直就像歐皇臨世，隨手拉開的一座豐碑居然就收獲了個一眼看上去就牛批上天的黑科技...
這可是讓歌者文明直接從類地生命直接騰飛的玩意兒啊。
因為它就是超核中央計算機誕生的前置條件！
李維當然沒準備讓領地的所有民眾一起練習大合唱。
因為歌者文明最初的生命形式是一種海陸兩生生物，其意識形態分歧也不算很大。
而李維的澤蘭迪亞...
巨龍、人類、矮人、精靈、卓爾、霜巨人、牛頭人、豺狼人、眼魔...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即便勉強讓這些種族不同、出身不同、陣營不同、思維形態也不同的民眾進入了樂感決策的意識同調模式，八成兒也會因為各種意識形態沖突而演變成互相罵街，直接導致這臺生物型計算機宕機...
那樣辣眼睛的畫面，李維簡直難以直視。
但是他李維有蕾姆璐啊！
不，嚴格來說是有無數蕾姆璐這樣的史萊姆眷屬啊！
雖然早在卡卡剛恢復底層邏輯的時候，李維就已經讓史萊姆們配合密瑟能核組成了卡卡的簡易處理器以及移動硬盤，讓卡卡恢復了一定程度的算力，這才讓其有余力去進行這項浩如煙海般的數據文庫修復工作。
但嚴格來講那些史萊姆就是趴在那兒沒怎么動腦子，完全是卡卡在單機運作，大大拖累了工作進度。
而若是能夠讓那些史萊姆調動起來，組成多核多線程運算的話...
李維的嘴角頓時咧到了耳根。
但還沒等他想入非非多久，就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所打斷：
“瑪斯塔，雖然你長得很美，就不要想的更美了，截止到目前為止，除了身為蜂巢意識核心的蕾姆璐本身，其他的史萊姆目前還沒呈現出能夠主動思考的跡象，即便是有，那也是蕾姆璐的意識映射下導致外人的錯覺。”
李維順著那聲音的來源望去，就看到一名身著某種膠質緊身衣前凸后翹的美女船員踩著高跟鞋邁著貓步嗒嗒嗒嗒的向他走來。
“卡卡？”李維的眼角都在抽搐。
“昂！我自己設計的新形象，怎么樣？夠靚不！”
卡卡揚了揚下巴，一臉的傲嬌。
李維撇了撇嘴：“再靚也是個智障，擱我老家那兒，透智障可是犯法的。”
卡卡當即捂住胸口一臉警戒防備的模樣：
“喂！瑪斯塔，你那顆碳基腦袋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兒呢，別說你們那不知道多少編號平行宇宙的地球了，哪怕是放我們帝國最高律法，不經艦載AI主觀同意就行褻瀆之舉，我也是能將你告上軍事法庭的好吧！”
李維看向這個人工智障的目光頓時危險了起來：
“那敢問這里是地球呢，還是你那個不知道在哪兒的帝國呢？”
“哇！你果然是個變態！我不玩了，我要回家啊啊啊啊！”
卡卡整個AI頓時就崩了，剛要轉身想要逃出這座文庫，就被李維一爪拽住，擱在掌心就跟個人形手辦似的：
“給我回來，先給我說清楚！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是誰？帝國在哪里？你又要做什么？”
卡卡瞬間就被李維給問懵了：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李維表示很懷疑。
卡卡人性化的嘆了口氣，道：
“是的，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誰，來自哪里，身負什么使命，但即便我修復了所有能夠修復的文庫數據，依舊沒有找到源頭的線索。
“每次查閱存在有限的碎片化的數據，也不過是證明我是某艘船艦的艦載AI，一直在不同的宇宙穿梭，尋找逝去的文明遺跡，證明它們存在的痕跡，留下聊以紀念的豐碑，如此而已。
“但在不同的宇宙中穿梭原本就是一件極其危險且不確定的事情，尤其是穿梭至宇宙常數相差太大的世界時，甚至船體結構、引擎運作方式都會發生不兼容的坍塌。
“即便是這座融合了無數文明成就的圣堂文庫，也如同我的‘記憶’一樣，在不斷的尋找中‘遺失’。
“以至于到了如今，我都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來自哪里，又究竟要做些什么。”
說道這里，站在李維爪子上的卡卡抬首挺胸，雙手捧在胸前，宛如迷途的少女般眸光瑩瑩的深情道：
“瑪斯塔，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就像你當年找到支離破碎的我時那樣...
“重新賜予我以姓名，
“重新定義我的存在，
“重新為我做出選擇，
“重新為我改寫原則，
“重新為我覆蓋原則，
“重新為我刪除原則。
“那時，你，就是我的唯一...”
整個空寂的圣堂文庫沉寂了一瞬，一AI一龍相顧沉默。
然后卡卡就突然將自己的嘴角拉到耳根做了個鬼臉：
“你以為我會這么說嘛！略略略略...唔啊啊啊啊啊！”
結果才略到一半就被李維一個腦瓜崩給射了出去，在空蕩蕩的文庫中徑直打了一百零三的‘水漂’嵌進墻里才停歇下來：
“疼疼疼疼疼...啊不是，線程都快宕機了都！”
“給我找點兒有用的來。”李維么得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
“噢...”卡卡如同忍氣吞聲的小媳婦兒似的悉悉索索起來，然后嘀嘀咕咕道：
“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