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軍山。
尸氣沖天,戰魂化風嘶吼,回旋九天。
陳初見一直凝視著這位老人,內心有史以來,第一次難受。
云老將軍與王翦一樣,都是大秦忠將。
為大秦立下了汗馬功勞。
定北涼,擋一國鐵騎,更是勞苦功高,到頭來,喋血于此。
陳初見,虧欠他!
“朕會將蠻夷舉國送去,給老將軍請罪。”
許久,陳初見轉望北涼江外。
手猛的一擰。
筑基境的摩柯,腦袋‘咔嚓’一聲,被擰了下來,釘在戰槍上。
七軍山下。
滿山慘叫。
蠻夷諸軍,盡皆被屠怒,不留一人。
一顆顆人頭,釘于北涼江邊,鮮血如雨點滴落。
蕭靈兒三女,嚇得的腿軟。
柳云逸兩人,也是忍不住嘴唇輕顫。
不由想起之前玄松等的警告,惹了這尊暴君,后果難以想象。
五百鐵騎將云老將軍的尸身抬下。
陳初見從上走下。
蕭靈兒主動讓開,靈秀的眼眸,盯著陳初見,發現他很平靜。
沒有一點憤怒的情緒。
換做是其他人,或許會憤怒、嘶吼、宣泄!
但陳初見,是安靜,藏在心中,令人想窺探,令人著迷,同時又令人忌憚害怕,各種情緒交織。
越是如此,越讓她不安,煩躁。
蕭靈兒鬼使神差的想安慰,又找不出話。
陳初見看一眼遠方,才跨上戰馬,對眾人喊道:“先送老將軍的尸身回城!”
眾人也回來,跨上戰馬。
“師兄,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吧。”
自從陳初見一言要了龍紋黑金礦脈,他們也知曉,橫斷山脈的事,不會輕易結束。
所以,他們便一直跟隨。
同時,也打著歷練一番的心思。
雖然實力修為上沒什么收獲,但心境上,卻發生不小的蛻變。
北涼城外,灼日高懸。
大地被踏平,寸草不生,只剩下黃沙風卷,述說曾經此地大小戰事凄涼。
“將軍,城外來人了!”
突然,北涼城墻上,一個戒備的士兵,看向遠方塵煙滾滾,當即朝烽火臺跑去稟報。
守城將領聞言,眼神遽沉,以為是蠻夷國軍隊殺來,當下大喊:“備戰!”
說罷,抓著桌上的寶劍,人便沖出。
看著人數不多,又皺眉起來,喝道:“下方來者何人?!”
“朕,大秦皇帝,陳初見!”
陳初見定于城門前。
而后,轉頭看一眼馬革裹尸的老將軍,又補充道:“送云老將軍回家!”
“什么!”
守城將領的瞳孔一顫,當看著鐵騎抬出的尸身時,他拳頭猛砸城墻。
當即對身邊一個士兵喊道:“立刻,立刻去通知將軍,就說老將軍…已至家門前。”
“是!”
“老將軍已至家門前!”
那個士兵一遍遍默念,狂奔而去,生怕話傳錯了。
北涼府。
云霆從云積山回來。
嘴唇起皮干裂,蓬頭垢面,眼瞳血絲遍布,已是心力交瘁。
百姓隨行,死死凝視著,拳頭死拽。
“將軍,我們不怪你。”
“要怪,只怪我們弱小,無能為力,連一戰之力都沒有。”
百姓哽咽道。
他們清楚云家為北涼所做一切。
清楚云霆付出。
也清楚北涼軍一批批沖殺戰死,尸沉江中,裹尸荒山。
除了敬佩外。
他們也只有自責。
常人自私,戰時各顧各,性命攸關,難能共苦。
可云家、北涼軍數十萬兒郎,用尸體堆積的壁壘,熱血守衛的北涼,也擊垮了他們內心的自私,激起一腔熱血。
國仇家恨,已刻骨銘心!
多數人愿意留下,與城同在,與北涼同在。
云霆一言不發。
直到走到北涼府門前,才停頓下來。
“傳我命令,北涼軍集結,準備與蠻夷國決一死戰。”
云霆突然下令,停頓須臾,又低聲道:“至于后面,就交給朝堂援軍,若能及時趕到,我們戰死,無悔。”
蠻夷國不日便會兵渡北涼江。
北涼軍,只有用最后的血肉之軀阻擋片刻,為援軍到來,贏取時間。
若援軍及時趕到,護北涼百姓離開。
若不來,他們、北涼百姓,將與北涼郡,一同葬身。
“是!”
眾隨將抱拳。
此刻,他們已不奢望援軍。
因為他們清楚。
大秦強者被承天宗斬滅,真正可拿得出手,能與蠻夷國強者對抗的強者,幾乎沒了。
即便派來再多援軍,也無用。
所以,他們只求一戰。
另外,他們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誓死奪回老將軍的尸身。
云霆說一句,走向府邸。
卻在此時。
“將軍!”
一聲大喊,讓他停下。
一個士兵衣甲都跑得歪斜,沖到府邸前,氣喘吁吁的喊道:“老將軍已至家門。”
云霆腳步一頓,豁然轉身:“你剛才說什么?!”
其他隨將也凝視那個士兵,神情忽變。
“將軍!老將軍已至北涼城下,黃守將讓你去看看。”
沒等士兵將話說完,云霆便直奔城門。
其他隨將也是跑去。
沒一會,云霆來到城墻上。
“老將軍的尸身,就在下方,對方說是陛下,我擔心是蠻夷國人偽裝的,沒敢讓他們進城。”
聽著守將的匯報,云霆也看向下方。
陛下他以前見過一次,自然分得清。
當看到陳初見時,他眼神微閃,便喊道:“打開城門!”
說完,便走下去。
城門打開。
云霆率領眾將士騎馬而出,來到陳初見前方,下馬,單膝跪下,抱拳道:“末將云霆,見過陛下!”
陳初見看向云霆,瞥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膝蓋。
才喊道:“平身!”
“謝陛下!”
云霆起身,看向身后的老將軍。
“先送老將軍回家吧。”陳初見喊道,駕馬進入城中。
云霆也跨上戰馬,跟隨在身后。
“參見陛下!”
城門內,百姓紛紛下跪,充滿好奇,陛下不是被承天宗禁足于宮了嗎,怎么來北涼了?!
他,能救北涼嗎?!
“云老夫人可安葬了?!”
陳初見問道。
云霆應道:“打算將父親尸身奪回,與家母合葬,所以,未安葬。”
陳初見點頭,看向眼前心力憔悴的將軍,問道:“可怪朕?!”
云霆沉默一下,應道:“末將知曉大秦之危,朝堂之難,不怪誰,只怪云霆無力。”
是的,正因知曉承天宗一事,知曉朝堂危機。。
所以,縱使北涼軍戰死,他也未向朝堂討要一兵一卒。
身下戰馬突頓,陳初見看著無盡下跪的百姓,道:“如今朕來了,北涼不會無力,從現在開始,北涼流的血,承的辱,朕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