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快救治猴子!”楊秀眉頭緊蹙,大聲催促。
楊巍長嘆一聲,運筆在李謙胸口寫下個生字,一股濃郁之極的生機立時往李謙全身蔓延,使得他的傷勢呼吸間便穩定下來,并且很快恢復如初。
隨后傳音至李謙心中:“日后你若敢讓我閨女受半點委屈,我必讓你永生永世生不如死,且還要殺盡與你親近之人!”
李謙喜色僵住,驚愕地看著楊巍消失的位置,難不成要自己將您的閨女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否則平日里總會生出矛盾,受點委屈合乎情理,莫非這點委屈也受不得?
但如若真要自己萬般討好楊秀,喪失為人處事的原則與尊嚴,自己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李謙的心境慢慢安定下來,不會過于重視楊巍的警告。
再說這本是自己與楊秀兩人的事情,楊巍雖是楊秀父親,卻也不能隨便干涉他倆怎么生活。
而且就算楊秀受了委屈,多半不會跟楊巍告狀,就算真會告狀,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楊巍打死。
就算真會眼睜睜看著楊巍打死自己,自己卻未必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別看如今楊巍是渡劫境的大能,距離成仙不過一步之遙。
但只要給自己多一些時間,縱然是渡劫境的大能,也定然可以戰而勝之。
“楊秀,伯父如今可在倒懸山?”李謙暫時不想與楊巍多接觸,認為楊巍搞不好會暗地里整自己。
“父親并不在倒懸山,數年前受命去了空空域,如今是留鋒城的城主。”其實楊秀心里極想楊巍,只是不會表露出來罷了。
“那真可惜,我還想叫伯父指點下修行呢。”李謙松了口氣,莫名覺得楊巍會整自己的預感因此消散一空。
“不過母親還在倒懸山,也可以指點你修行。”楊秀溫柔地擦拭掉李謙嘴角的血跡,心疼之極。
“伯母是不是也像你這樣溫柔?”李謙起身活動筋骨。
“屆時你見過自會知曉,我說母親多好,你未必會信。”楊秀神色頗有些意味深長,好似要看李謙笑話。
李謙也不多問,向林嵐道了聲謝,便詢問何時往倒懸山進發。
數月后,三人來到倒懸山下的落腳鎮,進入小雨樓吃飯,主要是楊秀又餓了。
她修煉吞元功正是緊要關頭,每日須得大量進食,而且只能是普通食物,但凡靈氣濃郁的食材,皆有害無益,味同嚼蠟。
吞元功是楊家賴以長存的根基,奪天地之造化,威力無窮無盡,只是在元嬰境以下,副作用極大,劫難重重。
楊秀能一路平穩,幾乎未發生意外的情況下,修練至金丹境圓滿,可以說耗盡了楊巍夫婦的心血。
父母的苦心培養,深情厚意,楊秀其實心知肚明,這也是她忍受堪稱毀容的慘狀,堅持修煉吞元功的主要動力。
如今這一切付出都將收獲回報,她隱隱覺得無需多久,便可勢如破竹的晉入元嬰境,屆時恢復以前的樣貌后,想必猴子定然驚為天人。
想到此處,楊秀忍不住嬌笑起來,差點被飯菜嗆到。
“好端端吃著飯,怎么傻笑起來了?”李謙奇怪道。
“沒事,就是忽然想起件有趣的事情。”楊秀笑嘻嘻的繼續埋頭大吃。
李謙也不再管楊秀,更不去費勁猜想楊秀的心思,隨著與楊秀愈發熟悉,卻反而覺得愈發不了解楊秀。
比如剛才神經質的傻笑,似這樣的事情,在這數月期間,他已記不清具體發生多少次。
而且林嵐好似被楊秀傳染神經質般,在簡單切磋過兩次后,便一直不曾說話,有時候會愣愣出神,大多時候只知道靜默修煉。
無人與李謙說話,他覺得有些無聊,不停的東張西望,試圖尋到甚么有趣的事情,好緩解此刻無聊之極的心情。
鄰桌的客人身材消瘦,面相稚嫩,五官十分清秀,看上去年紀不大,至多十歲出頭,極像個小姑娘。
他眉頭緊皺,生氣地看著剛上桌的,熱氣騰騰的菜肴,好半晌都未動一下筷子。
“小二!小二!”他大聲叫喊,清脆的嗓音,讓李謙更加懷疑他可能是女扮男裝的小姑娘。
“哎!”小二長應一聲,急忙走了過去,躬身問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小二,你們這酒樓的炒青菜,是葷菜還是素菜?”那客人抬手拿起筷子。
“當然是素菜呀!”小二立刻回答,沒想到竟然會有客人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不禁失笑搖頭。
“既然是素菜…”那客人從青菜中夾出一條指節長的青蟲,送到小二嘴邊:“請問素菜里面,為何會有肉蟲?”
“我明明點的是素菜,你們為何要自作主張的在里面加一條肉蟲呢?”
“這…”小二額頭冒汗,緊張地急忙解釋:“很抱歉,我們不知您一點肉也不吃,要不小的再給您重新換一盤?”
李謙忍不住插嘴:“也許這條肉蟲也是來吃飯的,豈知飯沒吃到,反而丟了小命。”
“它吃飯,憑甚么要我出錢!”那客人更加生氣。
“為了吃口飯,它連小命都丟了,你就不能大發慈悲,原諒它嗎?”李謙笑呵呵道。
“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為何要原諒它?偷吃死了便死了,活該!”那客人怒瞪李謙。
“佛說眾生平等,它也是一條生命,與你我本質上毫無區別,它一時被饑餓蒙蔽理智,死的如此可憐,你應該原諒它的。”李謙用歪理忽悠道。
“你騙小孩呢!眾生平等可不是人人平等,更不是人與肉蟲平等,而是六道眾生都隨業力輪轉,不分高低貴賤,都要承受因果報應。它因偷吃而死,便是不能承受偷吃的報應,死了便死了,我憑甚么原諒它!”那客人氣到拍桌子。
“因為生命是一樣的,沒有貴賤之分,這點你說對咯。但你所謂的因果報應,卻完全是子虛烏有的假說。”李謙胡言亂語道。
“你敢不信因果報應?!”那客人臉色一沉。
“我一點也不信!”李謙嗤笑道。
那客人沉默下去,臉上陰晴不定,好似在猶豫掙扎。
楊秀實在看不下去,擰了下李謙的胳膊,沒好氣道:“你怎能欺負小孩呢?都快將人家弄哭啦,真是討厭!”
“哪哭了?沒看出來啊!”李謙仔細瞧著那客人的眼睛,其中光芒閃爍不定,并未見到一滴淚水滋生的痕跡。
“還不快去給人家道歉!”楊秀轉而擰緊李謙的耳朵,硬扯著李謙去到那客人身旁。
“算了。”那客人驀地站起,便往酒樓門口走去,待跨過門檻之際,忽然回頭向李謙道:“你很快會遭到報應的,信不信由你!”
李謙十分無語,不過就是與你辯論幾句,至于如此生氣的詛咒自己嗎?
他毫不在意那客人好似賭氣般的話語,根本不信自己很快會遭到報應。
我自掌我命。就算真有報應,他也來者不拒。
爾后,三人便往倒懸山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