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燒眉毛方知晚
“姐姐你怎么哭了？”
楊過用手輕拭去李莫愁眼角的淚珠，輕聲問道。
“沒什么。”
李莫愁只是搖頭，接著又笑道：“臭小子手別停呀，姐姐我還餓著呢。”
“哦哦。”
楊過呆愣愣的點點頭，繼續服侍李莫愁喝粥。
李莫愁如今雖是傷重，卻已無性命之憂，這全歸功于黃藥師所贈的那瓶無常丹。
無常丹作為桃花島第一療傷圣藥，論價值比起九花玉露丸還要珍貴上不少，只一枚就不知要花多少名貴的藥材。如此神藥，就連黃藥師身上也沒有多少，就在昨日，黃藥師隨手丟給他的一瓶，看似大方，其實其中僅僅只有五粒無常丹。
別看只有五粒，黃藥師出手的時候看似闊綽，其實心中也是肉痛無比。
但黃藥師是何等人物，江湖上到處都是他的傳說，武林名宿，前輩高人。這世上能正面硬接他彈指神通的人都沒幾個，但李莫愁卻是毫無防備的吃了他一記彈指神通，沒當場丟掉性命已是大幸，若非是無常丹，李莫愁焉能活得下來？
所以他即使肉痛，也不得不大方一次，贈出無常丹。
一碗瘦肉粥李莫愁用了足足兩炷香的時間都沒吃完，原因是這碗并不是尋常大小的碗，楊過一進廚房就注意到它了，南孚巨能碗，一碗更比六碗強！
原來在楊過的印象中，漂亮的女人都是極其矜持的，古有笑不露齒，連笑容都有講究了，吃東西只怕是更有講究。
所以他擔心若是用小碗乘粥，李莫愁吃了一碗后不好意思繼續吃了怎么辦？索性就把碗給弄大一點了…
楊過看著碗中還剩余些許的白粥，不由得在心中稱贊自己聰明。
“好姐姐，碗內還有剩余呢，你不吃了嗎？”
李莫愁白了他一眼，氣呼呼的道：“臭小子，怎么弄這么大一碗，當我是豬呀，吃不下了。”
“啊？姐姐你吃不下了啊，那我辛辛苦苦煮的粥豈不是浪費了？”
楊過晃著腦袋道：“不行，浪費是可恥的，話說回來，剛才看姐姐吃的這么香，我都有些餓了，這下正好，余下的就歸我了。”
說著他便舀起一匙瘦肉粥放到嘴邊。
李莫愁見他如此心中一急，有心阻止，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難不成告訴她自己還沒吃飽？
可是她確實是再也吃不下了呀！
這時又見楊過沖她眨眼：“姐姐，我可吃進去了哦？”
李莫愁咬著嘴唇，終是沒好氣的道：“吃吧吃吧，撐死你算了。”
“嘿嘿，不會的。”
楊過說著將嘴邊的瘦肉粥送入嘴中。
“哇，真好吃，為什么會這么好吃呢？剛才我煮好后試過了的呀，雖然好吃，可味道比起現在的卻是差遠了？”
見李莫愁一臉疑惑，楊過沖她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調侃的道：“難道姐姐你剛才趁我不注意又加了什么佐料？”
李莫愁這才反應過來，那張白嫩的小臉立時變得通紅，她低頭啐了一口，道：“呸，臭小子古靈精怪的，里面沒有加什么佐料，有的只是姐姐的口水，既然你這么喜歡，那我就再送你一點。”
見李莫愁作勢要吐他，楊過急忙求饒道：“姐姐姐姐，我錯了，弟弟我不該拿姐姐開玩笑，放過弟弟這一次吧，拜托。”
李莫愁見楊過雙手合十，低眉順耳的樣子，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李莫愁靜靜地靠在床上，臉上的笑容還未淡去。她自己都未曾發現，就在這短短兩天時間內，她微笑的次數竟超過以往十年。
“好弟弟，我見你身上穿的，似乎是全真教道袍，你是全真教弟子嗎？”
“嗯。”楊過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頭：“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他們把你逐出師門了？”
“沒有啊，是我自己要叛離師門，隨便他們怎么說也好，反正我以后不再是全真弟子了。”
“啊？”
李莫愁瞪大了眼睛。
“你叛離師門的話，以后行走江湖會有很多麻煩的。”
“管他的，麻煩就麻煩唄，反正我不回去了。”
楊過很是堅定的說，接著又沖李莫愁笑道：“因為我要跟著姐姐你啊。”
聽聞此言，李莫愁原本緊張的心不由得放松下來，同時心中還有一點感動。
原來她雖殺人如麻，卻也重視禮數，此番聽到楊過說要因她叛離師門，方才心中冒起的一絲不滿便也煙消云散了，此時的她默默在心中盤算。
“全真七子，除丘處機還有點能耐外，其余的無一不是廢柴飯桶，即使是丘處機，堂堂正正的較量他也未必就能勝過我，一個霍都就能讓他們手忙腳亂，以我的實力，只要全真七子不一齊上，護住這臭小子還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里，李莫愁頓時安下心來，接著開口道：“臭小子，跟我講講你在全真教的事情唄。”
“好啊。”
楊過點了點頭，接著道：“那我就從郭伯伯帶著我打上全真教開始。”
“郭伯伯？”
“對呀，郭靖郭伯伯，你一定聽說過吧？”
李莫愁又是一驚：“郭靖是你大伯。”
“嗯，他是我父親的義兄。”楊過道。
李莫愁瞪了楊過一眼：“你這小子，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接著說。”
然后楊過便開始講述他在全真教的日子，郭靖帶著他闖入全真，拜了趙志敬為師。接著又說到趙志敬給他穿小鞋，師兄們如何如何的欺負他，然后他又略施小計的報復回去。
楊過講了兩三個時辰，李莫愁只是靜靜地聽著，時不時會插嘴問上兩句，或者跟楊過一起怒罵全真教的牛鼻子。
每當楊過說起他被欺負的情形時她就生氣，又在楊過想辦法報復回去時開心。
最后說到一年一度的道教大典，趙志敬沒有傳他一招半式，卻叫他上去挨打，聽的李莫愁銀牙緊咬，恨不得立馬就將趙志敬找來好好教訓一頓。
“我就這樣一直忍著，一直挨打，到最后我忍不住了，我就用出蛤蟆功，把那個人給打暈了，然后我就逃出來啦。”
“真可惡！”
李莫愁氣呼呼的道。
“臭小子你等著，過兩天姐姐傷好了就帶你回全真教，好好教訓趙志敬一頓。”
“嗯嗯。”
楊過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哎？你剛才說你打敗對手用的是蛤蟆功？”
“對呀？”
“你怎么會蛤蟆功的？那不是西毒歐陽鋒的絕學嗎？”
“歐陽鋒是我爹呀，他教我的。”
“什么？”
李莫愁氣極，狠狠地瞪了楊過一眼，道：“臭小子，還有什么秘密沒說的，快給我從實招來！”
楊過急忙舉手投降：“沒有了，該說的都說完了。”
李莫愁哼了一聲：“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怎么會騙姐姐你呢。”
楊過嘿嘿笑道。
“對了，姐姐，你風塵仆仆幾天了，要不要，額，沐浴一下啊？”
李莫愁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我倒是想啊，可是我現在渾身無力，要不然你行行好，幫幫我？”
“真的？”
楊過眼睛一亮。
“嗯？”
卻聽李莫愁哼了一聲，一雙俏眼冷冷的盯著他，忙打了個哈哈道：“姐姐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找一個丫鬟來服侍你沐浴，我雖然小，很多事情不懂，但是男女有別還是知道的。”
李莫愁聞言凝神思索了好一會兒。
若是叫人來服侍她沐浴，豈不是被外人知道了她現在傷重無比？這個消息如果傳了出去，那些往日被他得罪的人，平日里不敢做什么，現在好不容易遇到這么個機會，只怕會馬不停蹄的飛奔而來吧？
李莫愁似又想到了什么，搖頭苦笑著開口：“我真是，跟你待在一起都變笨了，一定是你傳染的。”
“啊？”
楊過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
李莫愁很是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個小笨蛋，你可知江湖上欲將我除之而后快的人有多少，前兩日我去陸家莊了卻恩怨，卻被東邪黃藥師打成重傷。陸家人忌憚黃藥師的名頭不敢對我們出手，可不代表其他人不敢。”
“現在一天的時間過去，只怕我受傷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蠢蠢欲動呢。”
“現在的我可是連一只雞都打不過，若真被他們堵到，想要活命怕是難了。”
“你先出去，等我換身衣服，咱們得趕快離開這里。”
“姐姐你現在能自己一個人換衣服嗎？”
楊過有些擔心的問道。
李莫愁展顏一笑，道：“有些困難，不過費點勁總能做到的。”
接著催促楊過：“快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哦哦。”
楊過連聲答應著退出屋去。
從房間里退出來，楊過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可不是笨蛋，雖然他未曾在江湖中混過，不太清楚里面的彎彎繞繞，可他方才經李莫愁提醒，已然知道了他們如今面臨著怎樣的處境。
“陸家人不敢動手，他們也用不著動手，他們只需要動嘴就行了。”
“現在姐姐傷重的消息定然被他們傳了出去，昨日按兵不動，或許是人手不夠，又或許是在懷疑傳言的準確性，可到了今日，再有耐心的人也會忍不住前來試探一番吧？”
楊過如是想著，小心謹慎的觀察著四周，現在的他看誰都像是壞人，就連走路的腳步聲都不自覺的放慢了幾分。
走著走著，他忽然聽到一陣低語。
“小二，你們這店中前兩日是不是住進了這樣的兩個客人，一個長相極美的女子，身著青色道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衣服破破爛爛的。”
楊過眼神一凝。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