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報國無門
“嗡！”賈穆的話語一出，整個廳堂瞬間哄然作響，眾士子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你…你血口噴人！”神情陡轉，士子怒目凝視著賈穆，強子鎮定的表情下，心臟不由之主的加速著跳動。奮力抖開擒住自己的賈模二人，士子在做最后的一搏。
移步走向賈穆面前，士子盯著賈穆的眼睛，神情篤定，道：“你憑什么說是我殺了鄭鈞？當日我與諸士子皆是一同外出了！”
“對！”點了點頭，賈穆并沒有否認，“正因為有這樣的不在場證據，才使得你如此不懼！”
臉龐忽然湊到士子神前，賈穆盯著他的眼睛凝視許久，幽幽道：“然而百密總有一疏！”隨后，賈穆身子向后一撤，又與士子保持了相應的距離。
如此往來反復的動作，使得原本自信滿滿的士子，也開始逐漸緊張了起來。喉結滾動，士子還想強自狡辯什么。
一點點從內部擊潰士子的心理防線，不等那士子開口，賈穆繼續說道：“可惜你太大意了。”
不在去看那士子，賈穆轉身看向楊修，自顧說道：“其實當日楊公子去拜訪鄭鈞之時，他確實沒有死！”
聞言，楊修先是面上松了口氣，隨即身軀一昂，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但是此事卻又因你而起！”沒等楊修高興多久，賈穆隨即一盆冷水潑了上去。只見，賈穆幽幽的盯著楊修，沉痛道：“正是因為你的勉勵才害了他！”
“因為原本他，其實沒有想過害死鄭鈞！”豁然手指張干，賈穆怒目圓瞪，“你嫉妒鄭鈞的才學。羨慕他才來一個月便能得到楊家的賞識！而你已經來華陰有半年之久，卻依舊寂寂無聞！
所以當日楊修走后，鄭鈞尋你告訴喜訊的時候。你一時眼紅，心中忽然生出了歹念！于是你借著飲酒的名義，混進鄭鈞的屋舍，趁其不備將他弄暈。因為你瞧見鄭鈞，案上那厚厚一摞的文章了！你想據為己有！
于是你設計出了這個極其巧妙的自縊現場。你用繩子套住鄭鈞的脖子，將他固定在房梁之下。為了不讓別人知道你是什么時候將鄭鈞殺害的！你延遲了他的自縊時間！因為你在他的腳下加了一塊足夠支撐他的冰塊！”
豁然扭頭瞪向張干，賈穆冷聲清冽道：“所以當冰塊融化時，便是鄭鈞的死亡時間！”
眸光中異色一閃，聽著賈穆的解釋，楊修也是愣神許久，這樣簡單而又巧妙的殺人方式，若不是親耳所聞真的是很難想到。在驚愕張干心機的同時，楊修不由開始用新的眼光觀察起了賈穆。
賈穆話音落下，眾人驚呼，張干則是面色驟變，然而兔死猶搏，張干仍不甘心：“你憑什么就認定是我！”
“因為你遺漏了一樣東西！”說著賈穆緩緩從內襟拿出一份紙張，“這便是你當時匆忙撤走而遺落的謄抄文章！”
瞬間瞳孔驟聚，張干二話不說，奮身便朝賈穆沖了過去。瞬息之間，愣神在其身后的賈模二人竟沒有反應過來，及至回神，張干早已沖出。
只身趕赴關中的山東士子，又怎會沒有武藝傍身。腳下生風，臂膀直驅徑直本著賈穆脖頸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多年的擒拿格斗，讓賈穆條件反應，右手急速伸出，一把擒住張干手腕，當下，健步騰挪，回旋一轉已然來到張干背后。扭手反背，賈穆順勢探出左手，反擒其空懸一只。雙手彎背受擒，張干頓時動彈不得。
努力震動了數次身體，依舊無法脫身，終于張干放棄了抵抗。
“憑什么！憑什么？我來華陰半載寂寂無聞，他鄭鈞才不足一月就全城皆知！我不服！”眼見掙脫無望的張干，發泄般的不甘嘶吼起來。
“我不服！我不服...嗚...我只是也想有人能注意到我...”滿腔的怒吼終究只剩下低聲的嗚咽。
默默的看著被賈模帶走的張干，賈穆面色沉重。此刻的他很難說清，到底是張干的錯，還是這個時代的錯。
因為沒有進階的途徑，在這個沒有科舉的時代，往往像張干這樣并非驚才艷艷的人，終究是報國無門的。
心中暗嘆了一口氣，賈穆沉默不語。
而此時楊修亦踱步來到賈穆的身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賈穆，意味深長道：“不曾想賈公子還是文武雙全之才！”
或許在楊修的眼里只要不影響他楊家或者自己就可以了，至于這些士子，那都無關緊要。
見賈穆沒有說話，楊修忽然一抬手，右手平攤在賈穆面前，四指勾了勾。
“什么意思？”賈穆愣神。
“把那份文章給我啊！”面帶微笑，楊修道：“我就說你怎么一口咬定這不是自殺案！還真以為你比我楊修聰明呢！”
斜睨了他一眼，賈穆不說話，就把手中的紙張放在他手中。
“哼哼！想來你賈伯肅也不過如此。”猶然不忘出言調侃賈穆的楊修，傲嬌的打開紙張的一剎那，表情瞬間凝固。紙面上空無一字！
不屑的掃了眼楊修，賈穆譏笑的向外走去。頓時，楊修面色滾燙，仿佛有一把烈火灼燒一般。
看著賈穆離去的身影，楊修正不知如何自處時。門外忽然有門僮高聲來報，有大批山東士子圍住了楊府的大門！
他們一致認為楊修在殺害鄭鈞之后，依然舉行詩會是對山東士子的集體羞辱！
此刻，群情洶洶，儼然已經引起了公憤！
面色瞬間大變，楊修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賈穆，扯著他便往門外走去！
神情一陣錯愕，賈穆瞪眼瞧著楊修，仿佛在質問：你他么拉我干什么？
三步并作兩步，在無聲質詢的時候，賈穆已經被楊修帶到了府門前。此刻，楊府門前已經烏泱泱的站了一大波士子，聽口音全部肴山以東的。有潁川的、有河北、有青徐的、有江東的...
看來這份怨氣已經不知何時悄無聲息擴散的這么龐大了！
“諸位聽我一言！”伸出雙臂，楊修矗立府門前，想要極力高聲的安撫眾人情緒。然而這個時候，哪里還會有人聽他的，群情高漲的又各有地域的眾山東士子，依舊各自為陣的胡亂叫嚷著。
“噌”的一聲抽出賈樣腰間環刀，賈穆高聲厲喝：“北部尉辦案！肅靜！”
火光照映下刀光閃閃，殺氣逼人，場面喧囂瞬間為之一靜。眾士子默默的看向手中握著明晃晃的大刀的賈穆，一陣沉寂后，一人出列道：“難道北部尉想憑借一把刀殺盡眾人之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