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岸上此起彼伏的驚叫聲,船一點點的沉入到了運河里。
“別管船了,還是先救人吧!”岸上有人給河面上的人出起了主意。
這事哪用岸上的人說啊,人家跑船的人家不知道見過多少次這樣的場面,就在船沉的一刻前,運牲口船上的船家已經被小火輪上的工作人員給搭救了起來。所有跑船的人都知道,這時候一但靠近沉下去的船就危險了,只要隨著船下水去,那小命幾乎就沒有了。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好在船家的水性都很好,平常也遇到書突發的事情,更主要的是現在這事發生在白天,要是發生在深夜,那可想而知了。
正好這事情發生在碼頭附近,于是兩船人就干脆上了岸,也沒有占碼頭,而是在碼頭一角站著等著水警過來。
聽到人家說水上公安局,邊瑞這才知道原來運河上還有水警。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一艘警用的快艇便出現在了碼頭的泊位上,幾個警察從船上跳了下來,開始了解整個事情的始末。
邊瑞也只能在旁邊看熱鬧,他一不是保險公司的,二不是公安干警,他自然只能呆在一邊充作無關群眾。
就在邊瑞看熱鬧的時候,突然間聽到其中的一個婦人望著自己,脫口而出:“邊瑞?!”
邊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一下子沒有想起來這人自己是哪里認識的,別說一下子了就連兩下子,邊瑞的腦海里也沒有關于她的印象。
胡文波一看,目光在邊瑞和女人的身上來回倒騰了一下問道:“你們認識?”
見邊瑞一臉茫然,胡文波把目光主要落在了女人的身上。
女人見邊瑞的模樣,輕輕的捋了一下頭發,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怎么,我這變化有這么大么?虧得咱們這邊還坐過一年多的同桌,再次見邊你居然都不認識我了”。
這么一說,邊瑞想起來了,立刻拍了一下大腿:“牛萍萍!?”
女人道:“還行,沒有真的忘了一干二凈的”牛萍萍笑道。
見女人承認,邊瑞這邊又上下打量起了女人,這才從牛萍萍的臉上依稀看出了以前的模樣。
邊瑞問道:”你怎么改行跑船了?“
牛萍萍道:“我初中畢業就開始跑船了,現在都快二十年了,你還是沒有怎么變,不像我變的有點大…別說是你了,我有時候看鏡子也沒有辦法和那時候聯系在一起”。
以前牛萍萍和邊瑞是同桌,坐過一年半,中學生嘛什么劃界啦,過線啦什么的這類的記憶都和牛萍萍有關。以前的牛萍萍是個皮膚雪白的如同一個洋娃娃似的,圓臉略微有一點發福的模樣,一生氣的時候喜歡甩自己的馬尾辨。那時候的牛萍萍怎么也不容易和眼前這位中年的農村婦女打扮,臉頰清瘦的人混為一談啊。
“我說你們同學見面,也別在外面干站著了,這碼頭上的風可不小,我看大家還是到辦公室里面說話吧?”胡文波出聲提醒了一下兩人。
牛萍萍見胡文波這么說,于是轉頭和自家的老公說了一句,然后跟著邊瑞兩人一起進了碼頭的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牛萍萍聽到工作人員都管邊瑞叫老板,于是便好奇的問道:”邊瑞,這碼頭是你的?“
“碼頭不是我的,是租的縣政府的,我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對了,你們怎么跑船運起牲口來了?“邊瑞帶著牛萍萍坐了下來,一邊說一邊示意這邊的工作人員給自己的同學弄杯熱水。
牛萍萍道:”賺錢還有什么好挑的啊?反正都給運費,而且牲口那邊的客人給錢還挺爽利的。對了,邊瑞,王濱家你知道么?在鎮子街上開了一個摩配部還賣電動車什么的”。
“這我知道,回來的時候沒幾天就遇到他了…不過他覺得你這人失蹤了,從初中畢業之后一下子就沒了聯系…”邊瑞說道。
牛萍萍笑了笑:“那時候家里出了一點事情,就沒有機會上高中了,親戚給介紹了一個活兒跑船,那時候跑船的收入高一些,我這邊跑了幾年自己借錢買了一條跑自己跑,后面就認識了我老公…”。
牛萍萍把自己的經歷大致的說了一遍之后,沖著邊瑞問道:“你呢?”
“我沒什么的,上了一所不太入流的大學,學藝術的出來也不好找工作,還好我這邊有門做菜的手藝,再后來我這邊離了婚,回到了老家重新開始…。就這么回事”邊瑞也小聲的介紹了一下自己這些年的生活。
僅僅的幾句話包含了多少喜怒歡淚,邊瑞此刻和牛萍萍居然同時都有了歲月如梭的感覺。
大家這邊正聊著呢,突然間聽到門外傳來了嗡聲嗡氣的聲音:“媳婦!”
“進來吧!別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同學,以前關系還挺好的”牛萍萍沖著外面喊了一句。
三十來歲的漢子進來之后,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外面的靈活勁兒,混身都透著一種拘束。
邊瑞讓開了沙發,坐到了兩口子的對面。
“事情怎么樣?”邊瑞關切的問了一句。
見老婆望向了自己,漢子說道:“那邊判了我們雙方都有責任,但是我們這邊小一些,畢竟船和貨都損失了,貨主那邊我也通知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走保險,咱們還是快一點回去,如果干等著保險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漢子一邊說,一邊時不時的拿眼睛看一看邊瑞,這可不是因為邊瑞漂亮什么的,而是漢子覺得邊瑞是個威脅,這要是盯上了他家的媳婦,漢子覺得自己根本不是個對手啊。瞧瞧人家,有錢不有錢的不用說了,趁一個碼頭那肯定是比他們家有錢太多了的。有錢也罷了,看起來還年青,就眼前的男人讓漢子猜,他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說三十往上走。
邊瑞并沒有想到這一出,說實話如果不是牛萍萍和自己當時處的還可以,屬于極少數邊瑞有印象的女生,他都不會這么熱情。如果知道人家老公心中想的啥,邊瑞一準腦門上一圈的黑線,不說別的,只說現在牛萍萍的模樣,邊瑞都要下嘴的話那得多長時間沒有見過姑娘了。
邊瑞不知道,但是牛萍萍可知道自家老公是什么德性,見他拿目光瞄邊瑞,便猜出了大概,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是我同學,現在外面的事情警察都處理了,剩下的事情晚這么一兩個小時的,算什么事兒?”牛萍萍很硬氣。
邊瑞聽這兩口子說話,一張口便知道平常在家誰是主誰是仆了,就漢子的模樣怕是被自己這個同學拿捏的死死的。
“我聽說張東被抓了,你聽說了沒有?”牛萍萍這邊暗暗訓訴完老公,轉頭沖著邊瑞說了一句。
畢竟多少年都沒聯系了,兩人之間的話題的確不多,牛萍萍這邊不得不把自己知道的一些關于同學的事情拿出來說。
漢子有點愣,但是牛萍萍可不愣,現在邊瑞有這么大一個碼頭,她還是跑運輸的,這要是不拉上關系那她也就白在人間混了三十來年了。
也不能說牛萍萍勢力眼什么的,而是生活逼的她如些,不光是兩人的生活要錢,家里的孩子吃喝拉撒,上學上鋪導班都得要錢,現在有機會把錢賺的輕松一些,牛萍萍自然就要抓住啦。
不過張東的事情挺讓邊瑞尷尬的,因為張東進去主要是原因就是因為邊瑞。沒錯,張東就是那個勸邊瑞服從一幫前官二代安排的說客。邊瑞這邊直接硬來,關了兩個木材倉庫之后,惹惱了一市頭號人物的這些人就倒了霉,張東是最沒有根骨的,也是最倒霉的,第一個被抓的就是他,聽說將要面臨十幾項罪名,就算是一半成言這貨也要至少坐上十年牢。至于其他的人現在一半出逃了,另外一半沒有跑路的也蹲進了看守所中,等著法庭提審。
“我也聽說了!你們和張東的關系好?”邊瑞笑道。
“哪里關系好,人家可看不上我一個跑船的,以前找他辦事嘴上說的輕松,但是什么忙都不幫,有一次我最后沒有辦法了,送了他一個大紅包,這才幫著我解決了孩子的學籍成題”牛萍萍說道。
邊瑞聽了笑了笑:“這有點過份!”
嘴上這么說,邊瑞心里卻不以為然,張東并不是教育口的,想幫著牛萍萍辦事十有八九得求到別人的頭上,現在想辦點事情不花錢能行么?顯然張東并沒有幫著牛萍萍白貼人情的義務。
就在大家聊到這兒的時候,胡文波的跟班過來了,沖著胡文波招了一下手。
胡文波見了道了一聲歉,然后站起來走到了屋子的外面,然后胡文波就和他的跟班小聲的嘀咕了起來。
”你現在做什么?我看生意做的挺大的啊,除了碼頭這里還有別的產業吧?“牛萍萍問道。
邊瑞笑道:“這邊還有一個木材加工廠子,在開發區那邊”。
聽到邊瑞這么說,牛萍萍立刻問道:“你就是西梭公司的大老板?”
“哪里大老板了,就是小打小鬧。你們兩口子定居在這里?”邊瑞問道。
“嗯,我們在縣城里買了房子,不過住的少”牛萍萍開心笑了,看著邊瑞好像是一株大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