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并沒有在地鐵上待多久。
畢竟只是同城移動——安南只是坐了二十多分鐘,便被老師帶下了地鐵。
從這里的地鐵站出去,就已經到大公府門口了。
這倒是讓安南很是有些訝異…
凜冬大公…居然會允許地鐵站把其中一個站臺,就這么光明正大開在自己家門口?
他不嫌吵嗎?這么多人從地鐵站進進出出,就算離大公府門口還有一段距離,但也已經很吵了。
而且這樣人來人往,安全性也無法保證…
安南注意到,凜冬大公家住的居所,遠比諾亞王宮要小的多的多。
整個大公府看起來,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矩形。從外面看它大約只有一條街那么寬,大約每層只有四五十個窗戶。
高度也僅有三層,在最靠里的地方才有第四層、形成一座白色的尖塔。
外面布置著許多的圓形立柱,大約隔三四個窗戶就有一道立柱、每道立柱都讓墻面旋轉了五度左右。因此總體呈現出一個向外凸起的扁平弧形。
安南跟著老師走向右側的一個窄門。
只見老人伸出右手,用散發著寒氣的戒指,輕輕敲了一下沉重的黑鐵大門。
隨著一聲悶響,那狹窄的、不過兩人寬的金屬房門,便自動向內打開了。
“進。”
老人簡短的答道,隨后帶著安南走了進去。
安南緊緊跟在老人身后——也不見老人有什么動作,但在她走過之后,那扇門便自動又再關上了。
…絕了,自動門可還行。
安南在心里嘟噥了一句。
在經過了一條狹窄的、墻壁和天花板上都有著浮雕壁畫、兩側有著金屬士兵雕像的走廊后,安南跟著老人從前面的側門走了出來。
這里是一處小花園。
安南能看到,正中間是一處小型噴泉。而從噴泉向東西南北各延伸出去一道白色的痕跡,將地面分成四塊矩形。
這里還算是比較寬闊,大約像是普通大小的城市廣場一般。比外面看上去倒是大了不少…而它的四面加起來,甚至有十個大門,還不算偏門。
最里面的那棟樓,應該就是凜冬大公的居所了吧。
老祖母又在哪里沉睡呢?
是在那座樓的背面嗎?
還是在地下?
安南記得老祖母冬眠的時候,是以巨龍的姿態沉眠的…但是凜冬大公的居所也太過狹小了。他甚至懷疑能不能塞進去一頭龍。
也就是比羅斯堡的子爵府稍微大一點點——就那么一丁點,而且還是算上辦公面積。
當然,安南也很理解凜冬大公…畢竟凜冬的自然條件與諾亞不同。
凜冬公國的城市,依托于恒溫結界而建造。能夠居住的區域就不大。如果被凜冬大公一家占據了太多面積,那能夠容納的平民數量就更少了。
為了能夠讓更多的人得以生存。
就連貴族們的居所也非常狹窄。
安南甚至能從窗戶外面看到里面的辦公桌——很顯然,就算是大公府,外面這三面建筑也顯然是與政府辦公建筑通用的。
真正讓凜冬大公居住的,也就只有這四層樓高、一條街長的區域而已。而且這恐怕是凜冬家族唯一的居所…
現在看來,可能“冬之手”們,也是住在這里的。
以統治者的家族來說,這實在是太過狹窄了。大公的居所,卻狹窄到連子爵都不如。
其他國家的旅客,情不自禁就會將自己國家的王宮與之比較,并志得意滿、認為自己的國家比凜冬公國更大。
但凜冬人卻都不為此而感到羞愧——相反,他們為此而驕傲。
因為他們有著真正愛民如子的領袖。
這才是最值得驕傲的事。
“——站起來,安南。”
就在這時,安南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條件反射性的向那邊望了過去。
卻發現,那里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人是安南曾在“噩夢:偉大狩獵”中見過的德米特里…而另外一人,正是幼年的安南。
他看上去與瑪利亞非常相似,只是頭發很短、只到肩部。而瑪利亞的頭發一直垂到腰際…除此之外,他們幾乎沒有分別。
他們手上、一人手中握持著開刃的劍——是的,并非是木劍或是訓練用劍,而是已開刃的、可用于實戰的金屬劍。區別僅是安南雙手持劍,而德米特里僅是右手持劍,左手則插在口袋里。
而幼年安南則輕聲咳嗽了一兩聲,緊緊盯著德米特里,從地上利索的爬起來。
“再來!”
“幼年安南”沒有回頭看她,只是發出了清冷的聲音。
那聲音讓安南恍惚了一瞬…他模糊間,甚至以為這是“噩夢:白塔”中的瑪利亞。
畢竟安南自己聽到自己的聲音,與聽到他人說話時的聲音是不同的。
下一刻,讓安南極為訝異的是——
只見德米特里劍尖閃耀著一陣晶色的寒光。
在劍刃流轉間,空氣中留下一道肉眼可見的霜痕。晶色的痕跡在空中拖曳著,劃出一道道優雅的痕跡。
——那是霜劍術!
安南瞬間認了出來。
與安南自己使用的霜劍術完全不同——
德米特里的步伐如同擊劍一般,有節奏的前后移動著。
幼年安南的劍刃上,也很快染上了霜劍術的淡白色痕跡…但那只有LV1的程度,僅僅只能看到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淺淺霜痕。
幼年安南如同使用巨劍一般,一邊將長劍在頭上如直升機般旋轉著、一邊壓低身子沉穩著向前突進。
這是安南所擅長的近衛劍術!
但德米特里的步伐,卻在安南眼前如同幻影般閃爍了一下。
他后退一步的同時,探出長劍點在幼年安南的劍身上。
霜痕將兩把劍黏在一起,在倒退的同時、德米特里輕易的將安南步伐的平衡打破,讓幼年安南忍不住向前傾倒、原本護在自己頭上的長劍被黏附著,甩到自己的腰際。
而緊接著,德米特里反手踏前一步,將閃爍著寒光的劍刃指向幼年安南的脖頸!
——這絕對躲不開的!
幼年安南在失衡狀態下,甚至像是主動迎上去一樣…怎么可能躲開這一擊?
這一瞬間,安南就下意識的踏前一步。
并非是想要“拯救自己”。
僅僅只是下意識的,不想看到一個孩子要在訓練中死亡而已…
但她的肩膀卻被老人伸手按住。
不等安南問詢。
便看到幼年安南如同狡詐的幼狼一般,接著失衡的力道瞬間蹲伏下去、雙足站定。同時他分出一只手來,自下而上、拍向德米特里的右手內側手腕。
將身體的重量一并壓上去的玄妙技法,讓德米特里握劍的力道松了幾分。
與此同時,幼年安南將整個人猛然在原地旋轉一圈——與其說是斬、不如說是甩。
攜滿螺旋力道的一擊,將安南的劍身與德米特里的劍身碰撞在了一起,將德米特里手中的劍瞬間擊飛了出去!
——這是繳械!
安南立刻意識到了。
這正是安南所掌握的初始技能之一。
但對于安南來說,“繳械”僅僅只是在對方露出破綻的時候,利用巧勁逼迫對方松開武器的技法而已…完全用不了這么花哨。
…絕了!
幼年形態的我,戰斗經驗居然這么豐富的嗎?
但就在安南以為“自己”要贏了的時候。
只見德米特里突然側身踏前一步。
霜痕從德米特里腳下無聲無息的蔓延到地面。而他修長的雙腿探入安南右腿的膝蓋窩,勾著安南向前踉蹌著踏了一步,正好踩在冰面上。
只是輕巧無比、看起來甚至沒有用力的一個側踢,便將手持長劍的幼年安南帶著“飛了”起來——安南直接被德米特里的腿粘在膝蓋窩上,整個人離地半米有余。
隨后幼年的安南便狼狽無比的摔在了地上。
而地上的霜痕再度收回到了德米特里腳下。
他輕巧的踢了一下自己的劍刃,將其再度握在手中。
“站起來,安南。”
他再度發聲。
幼年安南喘了兩口氣,也再度用力爬了起來。
旁邊的真安南都看傻了。
怪不得比拼劍術的時候,安南居然能摔在地上…
——凜冬一家這么能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