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了對不對?”
何一刀站在有些昏暗的房間里,看著盤坐在床上的男子,聲音冷淡,有些讓人聽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不過,看樣子他有些不高興。
男子沒有掩飾,抬起頭看著何一刀的眼睛,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對不起。”
何一刀說:“你對不起的不是我。”
男子沉默。
“那你為什么昨天晚上非要讓我來救你?你是知道的,我來救你,就代表著燕家要被滅門!”
男子說了一句簡單而又無法反駁的話,“我想活著。”
這或許是個理由,因為誰都想活著,想活并沒有錯。
何一刀說:“就算你被抓,你也不一定會死吧?”
男子搖了搖頭,像是在否定,“你不懂。”
何一刀面無表情,聲音也越發的冷淡,“我不需要懂。”
男子沒有畏懼,依舊睜著眼睛看著眼前已經露出殺意的男子,沒有膽怯。
“不,你需要。”他的聲音是那么的篤定。
今日的晨光落在梅林中,如同往日一般寂靜,而在那條小道上,卻殘留了一絲干涸的血跡。
那具尸體不知為何消失不見了,不過,那殘留的血跡依然表明了昨晚確實有一件并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何一刀從梅林中的房間里走了出來。他走在梅林之間,陽光透過梅枝,斑駁的光斑落在地上,他仔細地看了看梅林這個地方,心中也覺得這里真是一個好地方。
特別是在梅樹開花的時候,這里應該更美。
他的臉色依舊沒有什么變化,變化最多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復雜,因為他也沒有殺房間里的那個男子。
雖然他很想殺他。
男子跟他說了一些話。
所以他們達成了一些約定。
就比如,男子同意了燕山和燕文的尸體可以葬在梅林之中。
還有一些約定,比如王金華的事情,還有一些是何一刀今后需要的約定。
男子還說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因為那件事情,所以何一刀沒有殺他。
正如男子所說的,他還不能死。
今日的陽光很好,照在身上并不火辣,反而很溫暖,讓人很舒服。
現在的氣溫已經開始下降了,畢竟秋天到了,冬天也就不會遠了。
在一間古樸典雅的房間中。
一個男子坐在書架旁邊的書桌旁,渾身顫抖,他的眼神中沒有憤怒,只有恐懼。
也不知道是什么讓他懼怕成這副模樣。
他穿著黑色的衣服,如今黑色衣服已經出現了層層褶皺,而且看起來有些潮濕,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件衣服曾被冷汗打濕過。
男子面容憔悴,而且頭發沒有打理,看起來也非常雜亂,整個人十分狼狽。
午時的陽光盡力給此時的天地帶來些溫暖,所以,午時的太陽就有些熱了。
房間里,男子端坐在書桌旁一直坐到中午,兩顆眼球上布滿了血絲,不過身體漸漸的平復了下來,也不再顫抖了。
他叫劉名,如今是‘血脈’組織的頭領,不過他先前的樣子就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嚇破了膽子。
“飛刀…”劉名一想到這兩個字,就好像想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事情一樣,面露驚恐,瞳孔緊縮!
那是對死亡的畏懼!
很少能夠有人在死亡面前還能淡定從容,也很少有人不懼怕死亡,很顯然,劉名不是這類人。
“來人!來人…”劉名突然暴怒道,他拿起桌子上的書籍,奮力往地上甩去。他又隨手拿起桌腳的瓷瓶,憤然向地上摔去!
“啪!啪!啪…”
房間中不斷的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
有些人總會用憤怒掩飾恐懼,而且過度的精神緊張也需要發泄。
“去,出動‘血脈’所有先天高手,誰能殺了他我還他自由!”劉名大喊道。
“先生,我的兒子死在了蒲園里。”王志海面露悲痛,眼神中也充滿了哀色。
男子坐在床上,發出了幾聲咳嗽聲,然后等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我告訴他的話,他沒有聽,怪不得別人。”
王志海更加的傷心,他清楚那個男子說的是什么意思,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兒子才沒有躲過這次劫難。
不過,在他的眼睛中,那濃濃的哀傷一下,隱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陰騭。
“先生,我想知道是誰殺了我兒子。”
坐在床上的男子閉著眼睛,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這里的梅林是宮里那人的對嗎?”
王志海不明所以,還是恭敬地說道:“是官家的。”
男子說:“等一下我會修書一封,你幫我將信送去給宮里的那個人。”
王志海沒有拒絕,他也沒有問男子為何會知道自己有途徑能夠把信帶給宮中的那人。反而讓他比較在意的是,這個神秘的男子竟然認識宮中的官家!
聽起來好像不止是認識那么簡單!
在汴京城中,要說明面上誰的勢力最大?自然是官家!就連如今的自己,也不敢在官家面前放肆。
王志海的頭低的更深了,“是。”
男子睜開眼睛,深深的看了眼前給自己行禮的男子,略有深意的說:“不要做蠢事情。”
王志海渾身一震,他自然清楚男子的話是在說什么。
“是。”王志海答應的很干脆。
“燕家祖孫二人,你把他們安排在這里安葬。”男子接著吩咐道。
王志海剛要問什么,突然想到了男子所說的那封信,也就大概明白了什么。
王志海說:“我會好好安排的。”
王志海離開了那間屋子,他越發覺得屋子里的那個男子有些神秘。
而且今日他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男子與宮中的管家相識。
這好像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為這只會讓王志海更加忌憚。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今日男子的話,就是在威脅自己或者是在警告自己。
他沒了兒子,本不在乎這些了,想要繼續展開自己的那個計劃,但是今天早上他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他的一個妾室懷孕了。
他兒子的死讓他確實悲傷了很長時間。
但他現在想的是:那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