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器,認識這兩個字嗎?”
“認識。”
“那知道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嗎?”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
齊先生那中正平和的聲音響起:“那我告訴你,你可要記住,永遠不能忘記。”
孟不器聞言,用力的點了點頭。
“誠字,至誠平行于天地。”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
“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
“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明字,天賦德性,明守為中。”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中者也,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我說的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孟不器點點頭:“齊先生,我記住倒是記住了,可是我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齊先生略帶欣慰的點點頭:“沒關系,你只要記住了就好,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說罷,從桌子上拿起一枚刻有“明守為中”的印章。
沉吟片刻,聲音響起。
“這枚印章,今天就送給你了。”
“如果你將來,能遇見一位用梅花枝做兵器的女子,就幫我把這枚印章交給她。”
“如果遇不到,你就留著,權當做個念想。”
孟不器有些發懵,齊先生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今天凈是一些胡言亂語呢。
想到這,孟不器問道:“恕我冒昧,您為什么不親手交給她呢,這樣應該更好一些吧。”
齊先生正欲回答,忽然神色一動。
“這個問題,我可能沒機會回答你了。”
“我知道,你應下了李府的差事,上山的事,越快越好,掙到了錢,就可以搬出小鎮了。”
聞言,孟不器更迷糊了。
“好好的,為什么要搬出小鎮呢?”
“因為,馬上就要變天了。”
看來齊先生真是生病了,明明好好的天兒,怎么可能說變就變呢?
他剛想開口,忽然傳來了一聲爆喝。
“齊誠明,你個欺師滅祖的偽君子,總算讓我找到你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孟不器只感覺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印在他的眼中,分外的紅。
用盡僅剩最后一絲的力氣,喃喃說道。
“原來,齊…先生,的名字…叫做…誠…明。”
然后,就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齊明誠一聲冷哼,那爆裂的聲音戛然而止。
然后袖袍一揮,剛才還躺著地上的孟不器就不見了蹤影。
“顏師兄,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齊誠明神色不變,聲音微冷。
他悠然的站在原地,轉過身。
從墻上取下一幅畫兒,其上畫有一座綿延不知多少里的城墻,古樸、大氣。
讓人忍不住的懷疑,這人世間當真有如此壯觀雄偉的城墻嗎?
也正是當初孟不器看見的那幅畫。
他把畫兒往空中一拋,這畫兒就無風自動的往天上飛去。
飛的越高,這畫兒就變得越大,一直大到將整個小鎮都罩住后,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了。
小鎮上的人們依舊在為今天吃什么,明天是否有得吃而奔波勞碌。
“齊誠明,你還是那么虛偽,到這個時候,還想著鎮上這些螻蟻,殊不知你已經自身難保了嗎?”
齊誠明踏天而上,一身淡藍色儒士服被狂風吹的獵獵作響,站在對面,眼神平淡的看著他。
“僅憑你,還不夠。”
顏丹青非但不怒,還微微一笑。
“師弟,我明白,就算如今你自斬一刀,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然后,話風一轉。
“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讓老師這么想要除掉你。”
“他老人家聽說了你現身的消息后,就把戒尺賜給我了,戒尺的意義,你應該明白吧。”
齊誠明面色不變,還是那般溫文爾雅。
“你不會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他也會除掉你。”
顏丹青聞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緊接著朝著天空深作了一揖:“恭請老師法尺。”
說音一落,就見原本整齊、靜謐的天空,被撕裂開一道口子。
湛藍的天空,仿佛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的面紗,云霧氤氳。
驀地,一把紫檀做成的尺子顯現出來。
兩木一仰一俯。
仰者在下,長七寸六分、厚六分、濶一寸分馀,下面四邊有縷面。
俯者在上,長七寸四分、厚五分馀、濶一寸,上面四邊有縷面。
上木正中豎安木鈕一只,鈕長二寸五分、高七分,捉鈕敲擊下木。
這把戒尺的來歷不凡,乃是如今天下儒教圣人的戒尺。
這位圣人,桃李遍布天下。
多少成名的大儒或者高居廟堂之上的官員,都是他的弟子。
他不知道用這把尺子,打過多少大儒的手心。
所以正因為如此,這把戒尺也漸漸的有了些許神通。
這尺子先是轉了一圈,仿佛在看誰是它的敵人一般。
忽然,以閃電般的速度,朝著齊誠明的頭頂砸去,帶著一股浩然正氣,讓人無處可避。
好像惶惶天威可能也不過如此。
齊誠明的臉上還掛著一絲笑意。
“如果,他親自來的話,我肯定不敵。”
“但是,一把戒尺而已,真把自己當成了神仙不成。”
他依舊是那副模樣,溫文爾雅的站在天上,長長的的衣襟隨風飄蕩,仿若一位滴仙人。
如果這世間真有仙的話,那一定就是他這般模樣吧。
“日月為明。”
隨著齊誠明的話音落地。
原本離他已經近在咫尺的戒尺停在了離眉心不到一指的距離。
仿佛被定格般,一動不動。
“彭”的一聲,仿佛天火墜地般震耳欲聾,一剎那,只得嘆息,真是天威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