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涌潮悲歌
無窮無盡的深海中，當斯卡蒂擊殺星之彩后，幽靈鯊站在他的身后，與最高仲裁席進行著交談。
偉大者伊斯卡柔美的聲音傳入幽靈鯊耳中。
“很好，從剛剛實驗體36號的表現來看，利用神血制造的武器能直接對克蘇魯進行傷害，幽靈鯊大仲裁，這筆功勞會換算成信徒數量兌現給你，恩。。就讓小丑魚一族成為你的信徒吧！”
換做往日，幽靈鯊一定會對信徒數量的增長開心的不得了。可現在，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看著面前因擊殺星之彩洋洋得意的斯卡蒂，他有氣無力的答道：
“一切都為了格赫羅斯的榮耀！”
“一切都為了格赫羅斯的榮耀！”
偉大者伊斯卡頓了頓，空靈的聲音繼續傳來。
“幽靈鯊大仲裁，請繼續下一步，讓實驗體36號直面克蘇魯的意志吧！”
幽靈鯊咬緊牙關，用極小的頻率點了點頭。
“好。。。。”
這聲音近乎是從他牙縫中擠出來的。
“我尊敬的同僚——星空與預言之主，請讓我借用你的力量，神術——星光照耀！”
星空的色彩被投影到海底深處，只是與真正的星空相比，投影的群星明顯發生了位移。
當這道光芒射入大海，海底忽然變得無比的沉寂，沒有一絲絲的聲音。
斯卡蒂意識到了不對勁，緊張的四處張望。
一股偉大的意志出現在海底，那種意志無可描述，既能包羅萬象，又仿佛是一片虛無。那種意志強大到凝聚出了實體，宛如無數生長數億年的樹根相互糾纏，那種形狀超出凡人想象力的極限，讓其看一眼就會崩潰。
星空與預言之主的神術讓克蘇魯從沉睡中短暫的蘇醒，讓他誤以為群星已經歸位。
斯卡蒂驚恐的回到幽靈鯊身邊，他感受到了那種意志的恐怖，
“幽靈鯊！咱們快跑吧！”
斯卡蒂搖動幽靈鯊的衣角，非要等到幽靈鯊走他才肯移動。
幽靈鯊笑了笑，他的手中握著其他神靈的空間信標，在克蘇魯徹底蘇醒之前，他隨時都可以撤離。
“咱不走了，你走不掉的。。。。”
斯卡蒂瞳孔微縮，他心目中無敵的幽靈鯊都說走不掉的話，那他們豈不是都得死在這里。
突然，幽靈鯊一把抓住斯卡蒂，將他狠狠的拋向那種恐怖的意志。
“幽靈鯊，你做什么啊——————。”
斯卡蒂凄慘的叫聲在恐怖壓抑的深海回蕩。
“做的很好，幽靈鯊大仲裁，現在請記錄獲得神術護盾的實驗體36號精神崩潰的時間以及。。。。。。幽靈鯊。。。你在干什么！”
幽靈鯊扔掉空間信標，不管不顧的撲向的斯卡蒂，他用數十個神術組成最堅固的精神護盾擋在斯卡蒂面前。
克蘇魯終于蘇醒了，這個偉大而古老的存將他的目光看向天空，隨即又沉沉睡去，這種小把戲怎么可能欺騙的了這樣偉大的存在。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注意過這面前的兩個小蝦米。
在斯卡蒂的視野中，無窮無盡的精神亂流向他涌來，每一道都能讓他徹底瘋癲，它們咆哮著席卷而來，毫無阻礙的穿透幽靈鯊的護盾，腐蝕起幽靈鯊的身軀。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定格了很久很久，
當一切平靜下來，幽靈鯊全身仿佛經過萬年腐蝕一樣，變成一團爛肉。但這團腐爛的血肉仍然保持護著他的姿勢，固執的擋在他的身前。
克蘇魯的精神世界內，幽靈鯊對著遲遲不肯下手的斯卡蒂講述了當年那事的真相。
“所以，結果就是這樣。我對你的殺心從來都沒有假，只是在最后一刻。。。。。。我改了主意！”
斯卡蒂的眼中滿是淚水，他的手捏住巨劍劍鋒，他的手掌因過度用勁而發紫，他用上吃奶的勁想要移開巨劍。
可神術絕非蠻力所能破除，即使斯卡蒂的雙手都被劍鋒割出鮮血，巨劍仍不動如山。
“博士告訴我，要想去評判一個人，他想什么不重要！他做了什么才重要，你保護了我，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如果你不是愛我的，那么你跟本就不會在最后一刻改變主意！”
“嗯，說的也是。”
他終究還是承認了他對斯卡蒂的感情。
幽靈鯊點了點頭，他釋放了一個神術，讓斯卡蒂牢牢地握住了巨劍。
劍鋒一寸寸向他的心臟逼近。
“不！”
斯卡蒂渾身都在顫抖，即使他有著移山平岳的力量卻還是被牢牢鎖死在原地。
“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我們一定能。。。。一定能一起殺出去的。。。。。”
幽靈鯊指向無窮無盡的血海，成千上萬的邪物從海中涌出，在接受鷙不群的血液后，克蘇魯的精神世界加強了百倍，自然有力量去凝結更多的邪物。
“斯卡蒂！現實不是小說，沒有那么多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既然必須有人要去犧牲，那我希望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你！”
“啪嗒！”“啪嗒！”
斯卡蒂的淚水抑制不住的噴涌而出，
“我來這里，明明是來拯救你的，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幽靈鯊淡淡的笑著，他坦然的向劍鋒一步步走去。
“如若你真心愛一個人，就請把他帶往陽光明媚之地，為他遮擋住這個世界的陰暗！讓他永遠活在太陽下。。。。所以，離開吧，去拯救你愛的那些人”
斯卡蒂絕望的看著劍鋒刺破幽靈鯊的衣服，露出他那傷痕累累的軀體。
這是大裘教會在他身上多年實驗的結果，克蘇魯的混沌之力與神明的神格讓他的軀體在湮滅與重生間不斷交織。
“而前往那種地方的鑰匙就握在你的手上，你手上的巨劍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弒神而造，當他染上神血，一切虛與偽妄都會被撕裂！讓克蘇魯的軀體徹底毀滅于此！”
“噗嗤！”
劍鋒刺入了幽靈鯊的肌膚。
“不——————！”
斯卡蒂帶著沙啞的聲音嘶吼，那種絕望仿佛要把這個世界撕裂！
“我們是最冷血的深海獵人，從不需要與陸地眷族的感情！”
“噗！”
劍鋒已經深入幽靈鯊的軀體，刺入他的胸腔。
“不，至少你是需要的！”
幽靈鯊的右手輕輕撩開斯卡蒂已經散亂的白發，拂去他臉上的淚水。
“當你遇到博士后，你就明白你自己是孤獨的！虎鯨是一種群居動物，一旦他們與族群分離太久，就會抑郁而亡。但你卻活了下來，你在這片荒涼而又黑暗的陸地上找到了心之所在！”
“那人可能是博士，也可能是格拉尼，也可能是在未來注定會和你相遇的某人！但。。。。麻煩不要讓那人是我！”
“咚”“咚”“咚”
巨劍上傳來心跳的律動，這是劍鋒刺入幽靈鯊的心臟的表現。幽靈鯊胸口流出的金色血液讓紅色大海消弭無形。
巨劍開始散發淡淡熒光，血海中無數怪物發出凄慘的吼叫，仿佛遭到重創。
而幽靈鯊也仰面倒下，帶著斯卡蒂倒在地上。
在深海中，當虎鯨捕獵大白鯊時，會將鯊魚掀翻，一旦鯊魚翻了跟頭，就再也不會醒過來。
斯卡蒂壓在幽靈鯊身上，讓幽靈鯊永遠沒有起身的機會。
巨劍完全刺穿幽靈鯊的身體，只讓劍柄留在他的體外。
斯卡蒂手握劍鋒，把想要掰開巨劍的姿勢保持到最后。
幽靈鯊反向握住劍柄，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他用巨劍殺死了自己。
眼淚如涌泉一樣滴落在幽靈鯊的臉上，這是斯卡蒂在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哭！
幽靈鯊輕輕的抱住胸前這只小虎鯨，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但仍然堅持安慰著斯卡蒂。
“別哭啊！你哭了我會傷心的，，，，，”
斯卡蒂哭的更兇了，這一切宛如回到當年直面克蘇魯的那天，看著幽靈鯊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為了保護自己而去死！
“哎——”
幽靈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起來斯卡蒂會因他的死亡悲傷很久很久啊！
“我看到洋流褪去色彩”
“我聽到季風中的輕嘆”
他輕輕唱起了斯卡蒂平時最愛的歌謠 “當淤泥掩埋我隕落的朋友時”
“我才會像你道別”
“太陽正在升起，”
“長夜終會殆盡”
“神明在召喚！”
“所以我必須離去。。。。”
幽靈鯊疲倦的閉上了雙眼。他太累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斯卡蒂的手因緊握巨劍劍鋒而鮮血直流，他用沙啞而又迷惘的嗓音繼續唱了下去。
“跨過峽谷”
“穿過永夜的土地”
“游過波光粼粼的海岸”
“在云彩下！在群星間”
“在狂風怒號的海浪中”
“我最終踏上離鄉的路”
“盡管這路前途未卜”
“我們同舟共濟，患難與共。“
“但終究有一天要向你道別！”
“我到過很多地方”
“經歷很多酸楚”
“但我不曾后悔”
“亦不會忘記”
“所有與我結伴而行的人！”
“我將帶著這些記憶，帶著你們的祝福！”
“永不回頭的前進。。。。”
優揚的歌聲回蕩在這個血紅的世界，輕輕訴說著一曲涌潮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