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苦難禱文與信息汲取
各式各樣的受難人類，以浮雕、壁畫等藝術手段呈現于教堂內外，如若在遠處觀察，可以隱約從苦難教堂的輪廓中，看出失去雙臂頭顱低垂的落寞人影，而這便是苦難教皇擺脫人身成為神靈的定格瞬間。
凡是路過教堂的人，都會因周遭空氣的沉重氛圍，退去浮躁心生謙卑，而身著金邊白袍的禮拜領唱者，心中卻只有憤怒。
就在方才，他敏銳的捕捉到，一個透明生物飛落到教堂尖頂，自以為可以不露痕跡的監視大地，卻立刻被他當場斬殺，于無形中悄然消散。
找死！
滿面冷冽的禮拜領唱者，認定靈鴉只是個放哨的，倏爾閉目散發感知觸須，連通教堂尋找可能存在的不軌之徒，僅僅在彈指過后，便感到盛放圣水的洗禮室中，傳來了陌生波動。
逮到你了！
禮拜領唱者眼神驟冷，但他并未動身捉拿余燼，而是繼續以感知觸須連通教堂，原地駐足念誦起了一段禱文。
“父歸天國前，曾受唾罵之苦…”
無形無質的祈禱之力，沿著感知觸須涌入教堂，旋即作用于洗禮室中，使得繪滿墻壁的受難人像，仿佛獲得生命一般，開始沖著余燼大聲咒罵。
“可恥匪賊，還不受死？”
“滾出教堂！”
“盜竊者將受斬手之刑！”
聲聲痛斥，霎時涌入余燼耳中，竟是立刻讓他陷入渾噩狀態，腳步虛浮左右亂走，漸漸遠離了封印界限，即便薪火成熟體為他帶來三十點普通優先級的負面抗性，也未能化解這來自傳奇強者的音波攻擊。
不妙！
剛剛靈鴉突然死亡，不明攻擊緊隨而至，讓滿心警惕的余燼，當機立斷施展出扭曲化身，強行脫離渾噩影響，硬抗那連綿不絕的聲聲咒罵，快步走到池邊，以空瓶灌取池中圣水。
燈神杰弗里斯已經確認過，洗禮池中的無色水波，便是任務要求的純凈圣水，即便落在灰霧領域的那一端，浸潤著跳動心臟，也未曾對其造成半點污染。
感知到余燼迅速恢復正常的禮拜領唱者，鄭重程度高了數分，停頓腳步再度邁出，于圣水方才流入瓶中的時候，又念誦起了第二段禱文。
“父歸天國前，曾受鞭刑之苦…”
一道不知來自何處的無形長鞭，忽的抽打在余燼背后，好在他沒有掉以輕心，進入了化身狀態，否則這一鞭子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機會！
余燼猛地提了口氣，用盡所有力量將瓶口摁入純凈圣水的他，同樣需要維持極限力道，才能避免瓶子被密度驚人的圣水擠出水面。
若是換個力量差的，甚至都無法用這種方式直接獲取任務道具，而在此期間，那無形長鞭從未停歇，盡管狂風驟雨般的抽打，依舊沒能對余燼造成實質傷害，卻是漸漸影響到了活性軟體的自愈速度，甚至讓余燼產生痛處。
這是因為苦難教皇的體魄，同樣具備超凡絕倫的自愈能力，那曾經用于鞭打他的無形長鞭，便具備延緩自愈和增幅疼痛的奇異特性。
啪！啪！啪！
無形長鞭的抽打聲響，已經蓋過了噪耳咒罵，但余燼卻咬緊牙關排空一切，總算搶在禮拜領唱者到來之前灌取了足夠多的純凈圣水。
可就在這個時候，第三聲苦難禱文，作用到了余燼的身上。
“父歸天國前，曾受釘骨之苦…”
噗呲！
同樣是不知來自何方的無形尖釘，猛地插入了余燼的左側肩胛骨，讓他收取水瓶的速度，不由得慢了幾分，而更為嚴峻的是，那尖釘具備封印作用，已然達到權威層次的扭曲化身，竟是直接被釘到了空氣中，整條左臂當即失去知覺動彈不得，若非活性軟體性質特殊，整個左半邊身子都要失去控制。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而已。
“能受多鞭不死，固然不俗，可是天父當初，同樣被釘骨之苦折磨得死去活來，而你就算能強行撐住，也沒了逃生之路。”
已然踏入三樓的禮拜領唱者，心神冷冽到了極點，連周遭氣溫都隨之降了幾分，然而他的面色驀地出現劇烈變化，因為他感到洗禮室中的陌生波動，變為了兩個。
又來一個？
找死的家伙可真多啊！
你們當困難教堂是什么地方？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苦難禱文到了第三階段，凡是闖入洗禮室的，都會直接受到釘骨之難，所以就禮拜領唱者而言，那是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等到所有宵小被骨釘限制，他便可以用第四階段的斬首之苦，直接完成群體擊殺。
可他并不知道，施展出軟體分身的余燼，立刻展開了自救行動。
從中分開的兩半身軀，在活性軟體的瘋狂成長中，迅速恢復為兩個完整的余燼，在本體用嶄新右手換出無間魔毯的同時，雙肩緊跟著被骨釘限制的分身，立刻身形一矮，向兩腿被釘連幽靈步都用不出來的本體，發動強制沖鋒。
嘶啦！
被骨釘封在空中的軟體組織，無法承受來自內部的強勁撕扯，直接令雙臂脫離分身，讓本體沒了雙腿一臂，但是這種“壯士斷腕”的舉措，卻是讓余燼的本體成功靠近灰霧封印，盡管在這個瞬間，依舊有骨釘憑空出現，卻沒能阻止無間魔毯將余燼及時送入灰霧領域。
幾乎在無間魔毯卷走余燼的同一時間，洗禮室的大門被人轟然打開，刺眼陽光倏爾射入，可出現在禮拜領唱者眼前的，只有被余燼主動驅散的一灘軟體。
因角度未能照亮的臉龐，滿是陰沉，固然禮拜領唱者確認，圣水丟失一些不會對計劃造成任何影響，但他非常厭惡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可惡！
不要讓我知道是誰在暗中搗鬼！
瞥了一眼，迅速失去活性自我碳化的軟體組織，禮拜領唱者站到波紋未平的洗禮池邊，極力感受池中圣水是否被人動了手腳，而他無法看到在空間上同處一室的余燼，已然在活性軟體的幫助下，基本上恢復正常，盡管鞭刑骨釘依舊讓他隱隱作痛，但至少沒有了性命之憂。
“好險好險…”
劫后余生的余燼，望向封印邊界，雖然他同樣看不到禮拜領唱者的存在，卻非常確認這位實力驚人手段詭異的傳奇強者，依舊留在那里。
而他亦是沒有急著離去，因為黑騎重劍還要汲取跳動心臟的生物信息，不為別的，只為以防萬一。
“可以預見的是，禮拜領唱者會迅速對我發起通緝，哪怕他無法通過那灘活性軟體判斷出我的真實身份，但排鐘卻能立刻猜到真相，詭秘考官也會再度檢查灰霧領域的封印狀況。”
余燼站在洗禮池的另一邊，平復心跳默默思量，留給他的安全時間還有多少？
暫時失去二星靈鴉，他便無法掌握外界狀況，所以接下來的行動，要靠直覺判斷。
好在，隨著共鳴提升與距離貼近，黑騎重劍汲取信息的速度有了顯著提高，而那顆跳動心臟仿佛感受到了危險一般，忽的出現了特殊變化。
噗通！
噗通！
一聲心跳一陣啼哭，浸潤于圣水中的紫紅心臟，竟是發出了嬰兒哭叫，其威勢比咒罵苦難不知高了多少，直接把扭曲化身摧殘得七零八落，得虧自愈能力依舊堅挺，嬰兒啼哭又沒有其他效果，否則余燼的小命真要交代在這里。
“此地不可久留，走！”
燈神杰弗里斯沒有出手，而是提醒余燼速速離去，這顆心臟明顯快要孕育成功，要是驚動了那位身份特殊的愚者，后果不堪設想。
見生物信息在短時間內已經拔升到六成之高，余燼不再貪多，迅速朝南繞行，此刻對他威脅最大的詭秘考官身在城北，先與之拉開距離才是正確選擇。
果不其然，當發布向整個苦難教堂的通緝令，被彈頭得知的同時，跟在其身邊的詭秘考官，立時意識到大事不妙，趕緊前去檢查封印，而余燼卻早就在靠近外城的某個角落，離開了灰霧領域，免于被詭秘考官抓到現行。
“盡管跑了一路，又讓生物信息提高了一成，但我確實是啥事兒沒干，所以詭秘考官不可能抓到我的把柄，更沒有理由向我興師問罪。”余燼站在某座屋檐下的陰影中，摸著下巴考慮局勢，“唯一需要擔心的，其實是排鐘和彈頭，他們兩個說不定正摩拳擦掌，想著怎么干掉我呢！”
隨著任務推進，余燼三人其實已經可以展開廝殺，之所以前面沒有爆發戰斗，不過是沒有很好的理由而已。
要是讓余燼知道，某位競爭者上了通緝令，那肯定是會動殺心的，可以想見，排鐘和彈頭不會例外，前者的胃口本就是要吞掉余燼，而后者恐怕早就想著動手。
“我基本上可以斷定，彈頭沒有放下成見聯手對敵的腦子和魄力，所以，他十之七八會直接從城北跑去藥堂守株待兔，那么他的行進路線非常明顯。而排鐘如果在認真執行隱藏任務，他現在的位置大概在副本中心，這位老兄會有何動作，很難捉摸，但我只要反其道而行之，途徑苦難教堂前往工匠大街，避開排鐘的可能還是很高的。”
余燼篤定，自己現在堂而皇之的走到大街上，只要不撞到兩個競爭對手，就不會有身份暴露的風險。
至于詭秘考官，余燼并不擔心，要是對方敢動手腳，那不論本次副本結果如何，詭異邊緣的倉庫都得向他敞開，畢竟余燼已經是詭秘邊緣的社團成員，而考官作梗的后果，可是異常嚴重的。
因此，余燼暫時換掉了疫醫黑袍完全摘下鴉嘴面具，做了個簡單的偽裝，便以一枚罪幣作為車費，向在附近監督圣水潑灑的另一位藥師學徒，買下馬車一路向北。
帶著藥堂標志的馬車，讓一些覺得余燼眼生的教堂成員，打消了檢查身份的想法。
而面色陰沉回到教堂門口的禮拜領唱者，則根本懶得搭理渾身完好的余燼，在他的判斷中，那位或者那兩位逃犯必然受了重傷，盡管無法探明兩人的逃跑方式，但絕不會是全須全尾的。
于是乎，余燼就這么大搖大擺的回到了工匠大街，既沒有遇到排鐘，也不曾碰面詭秘教官，至于那位脾氣火爆的彈頭，則早早離開此地，聽余燼此前買通的藥師學徒訴苦，彈頭臨走前強行奪取了一輛馬車，看情況，正如余燼判斷的一樣，彈頭前往了藥堂所在。
“幸好你又弄了輛馬車過來，否則我沒法向上頭交代。”
藥師學徒深感慶幸，卻隨即看到余燼笑瞇瞇的伸出手掌，以馬車換取一枚罪幣。
“我今天心情不錯，所以就半價賣你，不過馬鞭我得先留著，等一會兒咱們一起回去。”
將罪幣揣到兜里，余燼拎著馬鞭走進了香水工坊，留下那位無可奈何的藥師學徒于風中凌亂。
“這么快就回來了？”
六眼傳道士有些驚訝，她本以為余燼會拖到禮拜開始前，幾方勢力都為禮拜舉行投入大量精力使得防守松懈，才會得手，沒成想，余燼的行動會如此迅速。
“僥幸。”
余燼微微一笑，沒打算暴露無間魔毯這一重要功臣，旋即將盛有純凈圣水的瓶子拿了出來，令六眼傳道士眸光一亮，當即笑道：“我相信，要是灰燼軍團的人馬，親眼見證你的行動力，就算沒有傳奇技能，也會破格將你招入麾下，和我來吧，從圣水中提取神靈氣息的過程，會對你有所啟發，畢竟寂滅能力的關鍵，正是信息提取啊！”
隨后，六眼傳道士將余燼帶到了店面背后的香水制造地，而整間工坊并無學徒，只有六眼傳道士一人。
“要萃取花瓣的香味精華，通常會用到蒸餾法和油萃法，萃取過程便是汲取香味信息的過程，如果連這一步都無法做到，談何配置香水呢？”六眼傳道士輕聲笑道，“而寂滅印記的相關能力和武器，便是如此，別看斬殺效果驚人無比，但不同程度的汲取方式，使用起來效果卻有著天差地別！”
說著，六眼傳道士看向余燼：“你那把黑騎重劍若是完好無損，只要把對手的信息描述一遍，就能完成斬殺，而那位薪王陛下更是恐怖，被他用眼神瞪死的下位古神，不計其數！”
“這么強？”
“如果不是這么強，薪王陛下又如何帶領灰燼軍團橫掃苦難罪域呢？”
此刻的六眼傳道士沒有繼續刻意隱瞞，六眼教會和太陽帝國的合作關系，她來到自己的工作臺前，先是將一份材質不明的紙張放到臺上，接著拿出純凈圣水，當著余燼的面開始了神靈氣息的汲取步驟。
有一說一，出現在圣水周遭的奇特光輝和玄奧咒文，余燼根本看不出名堂，幸好六眼傳道士不忘為他做出講解。
“要想將寂滅能力發揮至極，首先要在信息的汲取途徑上下功夫，探查技能也好，其他技巧也罷，最適合你的便是最好的，我看你感知不高，前者顯然是不必想了，而你那過于雜亂的多種氣息，似乎真能湊出一個效果非凡的偏門技巧，在我汲取了神靈氣息后，桌子上的龍皮紙會便會留有引導方案，你自己看過后，可以決定是否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