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寧要星火,不要腐肉
“魔族那邊如何了？”
“尚未開始行動…”虎雪雁匯報著情況，順便推了推秀氣鼻梁上的小“眼鏡”。
“很快了，估計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李織衣揮了揮手，虎雪雁退出了書房。
看到她的眼鏡，那是李織衣讓菲依為虎雪雁訂制的。
這是沒有度數的特制眼鏡，本是菲依無聊時發明的小玩應，作用是便于閱讀文件和圖紙。
每次看大量的圖紙，菲依都要給自己加一堆buff。像是防止眼鏡疲勞，特殊詞追蹤，特性圖案解析等等。為了方便，她干脆用魔法水晶打造了這樣一個魔法道具。
李織衣看上了眼鏡的功能，給虎雪雁也配了一副。
精神力可以控制想要搜索的關鍵詞，需要的魔力輸出很小，即便是獸人族的虎雪雁，也能輕松的使用。
實際上很多的菲依制造的魔法道具，都很適合獸人族使用。
它們大都僅僅需要很小的魔力輸出，但是對于魔力輸出的持久度，卻都有著一定的要求。
菲依到不是特意這么設計的，而是依照她現在吸收的科學理念，很多東西的操縱者，都不再是原始的魔力大量堆積，而是魔力轉換運作。
這事兒…她和獅心王提到過。不過她本人沒怎么在意，倒是李織衣認真的想了很久。
自從知道自己是遠古帝國的末裔后，他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
憑什么？
憑什么無法使用強大魔法的獸人族，會是成為遠古的末裔。
或者應該反過來。
為什么遠古的末裔，是這種連魔法都難以正常使用的獸人族。
無論是大陸各處發現的上古遺跡，還是神話史詩中提到的一些傳說，都彰顯著遠古帝國的強大。
那為什這樣強大的帝國，后代的會成為獸人族這樣，近乎人人欺負的局面？
菲依，給出了解釋。
依照李織衣的推測，遠古帝國的子民，應該和現在的獸人族差不多。雖然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獸耳和尾巴，但應該也是一樣的無法使用魔法，卻能持久的使用以魔法為能源的道具。
遠古帝國的強大，是魔法機工技術的強大。
“所謂的圣遺物，會對艾琳這樣的獸人族有反應，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雖然不明白信仰之力是什么，但很有可能是和精神力相關的能量。”
思考的上次和人類戰役的末尾，紀嵐的精神力毫無阻礙的穿透了圣殿騎士的防御，證明二者有同源的可能性。
“圣劍…永恒神槍…圣盾…那些不會是什么高精密的魔法道具吧。”
想到那是來自遠古帝國的東西，李織衣很難不往魔法機巧上面猜測。
或許甄選圣殿騎士的圣遺物殘骸，也可能不過是一個防御型的遠古魔法機巧。由于結構受損，便無差別的釋放精神力，讓同步率高的人獲得一定的能力。
“圣殿騎士的防御，對于實質的東西反而效果很好，不是很符合精神力的特征。但很有可能，那是來自與遠古機巧的能力。”
現在凱文手里的獅心圣盾，不也是能召喚出大范圍的防御蛋殼么。
李織衣現在甚至能想象，那個遠古帝國的建立者，大概率也是一個穿越者，而且絕對是東方的穿越者。
按照現在獅心的風土人情逆推，怎么也不可能從用刀叉的，演變成用筷子的。
僅僅是紀嵐提供了一條線索，李織衣卻似乎解開了從來到異世界至今的謎團。
種種違和感，好像都能用“遠古帝國”來解釋通順。
隨著白鳶港被占領，調回到獅心的虎雪雁再次成了李織衣的“秘書”。
國王的秘書，實際上已經算是丞相一個地位。盡管沒有那么高的官職，可所有人都已經認定，接替老丞相夏尹成為下一個朝堂主宰的人，便是這個一路平步青云的女子。
人類國度中，像是海倫那樣，能成為一方豪強的女性，是極為罕見的存在，百余年都不一定出一個。
而在獅心，則完全不同。
斯卡雷特可以成為山大王；希爾出任白夜將軍時，也沒有廷臣會因為性別而騎士她；艾琳則更是從小隨軍打仗。
至于文職工作…
獅心和火龍有點像，不過到并非是因為全民尚武，而是獸人族本身的身體素質就很強，稍稍鍛煉就有普通人類士兵的強度。
想虎雪雁這樣，主要是文職工作，危機時刻還能上戰場的人，獅心有很多。
不分男女。
“陛下似乎只關注魔族，而不關注人類？”
虎雪雁拿著手里的報告離開后，心里一直在擔憂另一邊的人類聯軍。
陛下雖然說，人類為了自己的顏面，不會做出和魔族一同進攻的事情。但勝利的誘惑擺在眼前，又有誰能保證一定不動心？
即便是人類暫時不動，可若是在于魔族打的兩敗俱傷時進攻，情況或許會更糟糕吧。
“這樣可不行，我要去提醒陛下…”
本來已經回到自己辦公室的虎雪雁，又急急忙忙的推開門準出去，誰知一推門便聽到砰的一聲。
“哎呦…你這丫頭怎么這么毛躁！”
夏尹對著虎雪雁一同數落，“你可是帝國未來的支柱，如此毛毛躁躁可不行，這樣能擔當大任么？再說了…”
剛才推門撞到了夏尹，接下來便要承受老丞相的“諄諄教導”。
正常的八九十歲老人家，要是被虎雪雁這樣大力的推門撞到，最少也是頭上一個大包，絕大多數老人撞到都是小事情，暈過去才是常規操作。
不過就像之前所說，獅心的文職人員，個個武力都不低。
而夏尹，更是通宵仙術，關鍵時刻可以化身肌肉壯漢的老者，并且可以徒手停下沖鋒的戰馬。哪怕那是一個階位騎士乘騎著的戰馬。
“老丞相，我知道錯了，現在有急事…”
“什么急事？”老丞相夏尹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沒事人一樣的問道。
“是這樣的…”
虎雪雁將國王陛下對自己報告的態度和自己的分析，都一一給老丞相說了一遍。結果夏尹不僅不著急，反而讓她也冷靜一下。
“不要急，陛下自然有他的道理。”
“可是…”
“雪雁啊…”
“弟子在。”虎雪雁看到自己老師的態度，應該是又要傳授什么經驗了，立刻擺好就學的姿態。
“我們身為臣子，要有作為臣子的樣子。決策是國王陛下，我們只是提出意見。”
“是，老師。”虎雪雁點頭稱是，“但是…”
這個“但是”一出來，就是個翻轉。
夏尹是老狐貍了，怎么可能讓話題跟著小丫頭的走向進行。
“但是國王是否真的正確，也是需要臣子去判斷的。”
“是的老師，我也是這個意思。”
夏尹笑了笑，捻了捻胡須。
“可是你能斷定，自己的判斷就是正確的？”
“我…這不是很明顯了？”
老丞相搖搖頭，很不滿意的樣子。
“想要交流，必須先要認同。”夏尹找個座位坐下來，也讓虎雪雁靜心去浮躁，“和國王陛下交流，也同樣需要相互的認同。”
“我能看得出來，國王陛下很是認同你。”
“可是你呢？”
“你認同國王陛下么？”
虎雪雁被這么問，感到有點奇怪，“我當然認同國王陛下。”
“沒有國王陛下，怎么會有如此繁榮富強的獅心帝國。”
“沒有國王便，獅心在面對人類的第一次沖擊時，便已經滅國了。”
“甚至，早在人類攻擊之前，獅心就會自取滅亡，更跟不會等到外人動手。”
在自己老師的面前，虎雪雁毫不留情的談論著國家大事。對其他人不敢說的政事，都可以暢所欲言的和夏尹談。
三朝元老，什么都看得很清楚。
這里又沒有外人，也就放開了談論。
“哦是這樣呢…”夏尹瞇著眼睛露出一條縫隙，“如果我要是說，今天的人類入侵和魔族入侵，也都是因為陛下的決策，才會引發的呢？你會怎么看現在的國王陛下？”
“什么？這怎么可能？”虎雪雁噌的一下從座位上跳起來。
“我剛才說什么來著？”
“這…”
虎雪雁低著頭，小聲音的回答，“想交流，先認同。”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老丞相為自己斟茶，自顧自的喝著，“陛下早就和我說過，他說獅心這么走下去，一定會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發展繁榮。”
“同樣的，陛下也說過，這種不正常的發展速度，是有代價了。”
虎雪雁思考了一下，“是因為人類會擔憂身邊突然多了一個超級大國，而且這個大國還不是人類種族主導。”
“這是一點，不過陛下反而不是很擔心人類。”夏尹繼續解釋，“在陛下的眼里，人類的進攻是必然的，也是必然可以阻擋的。只要那些圣魔導們不親自動手，其他的都好說。”
“那是因為什么？”
“魔族。”
“魔族？”虎雪雁不解。
夏尹深深的嘆息，“獅心的發展，借助了魔族的力量，而這個力量的來源，正是現在魔族統領即為迫切需要的。只要發展，定會引起魔族的注意。一旦魔族發現了蛛絲馬跡，便必然會發動大規模進攻。”
“雖然這個陛下也預料到了，可是他沒有想到會這么快。”
李織衣的確想到了，甚至規劃好了行程安排。
先搞定人類，然后趁機勒索一大批物資，利用物資迅速發展自身。等到魔族安定下來，有空閑打聽獸人族的消息時，應該也已經能夠與之抗衡。
所謂百密一疏，即便是天算都會有遺漏，李織衣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一個女人，一個尼米茨的弟子。
尼米茨有很多弟子，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那個女人破壞了李織衣的規劃。
甚至直到之前安娜為李織衣提供了關于海倫的消息，他才理解這一切發生的原因。
虎雪雁沒有想到，無論是繁榮，還是戰爭，都在國王陛下的掌控之中。
之前他以為，現在的情況，不過是餓狼尋找到了肥妹的鮮肉。但是按照老師所說，國王陛下這是和惡魔做了交易。
獲得了繁榮與和平，代價卻是戰爭。
很矛盾，卻又很合理的解釋。虎雪雁有點搞不懂，似懂非懂的樣子。
“那么老師，您現在還相信陛下么？”
“相信。”夏尹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和陛下之經歷過繁榮，卻沒有看到陛下是如何建立的繁榮。這一代的獅心王，他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當年的底下牢房內，夏尹選擇了相信。
既然選擇了相信，那么就一直相信下去，哪怕最后獅心滅亡了，也可以說，他和獅心王陛下，都已經盡力了。
若沒有獅心王李織衣，那次內亂已經足夠令獅心分崩離析，最后瓦解滅亡。
與其讓帝國因為腐化而消亡，不如讓她在絢爛中綻放。
腐化的尸體上只能殘留寄生蟲，散發的也只是惡臭。
煙花綻放后的余輝，卻能點燃星星之火。
夏尹想著，已經體驗過真正和平富足的獅心子民們，一定不會甘心于做王國之臣。
老丞相想得比李織衣更遠，那位獅心王可還沒想過滅國之后的事情。
或許是經歷過三朝更迭，很多事情更能放得下了吧。
夏尹將自己的想法慢慢講述給了虎雪雁。
對于一個正處于上升期的年輕人，老丞相的思想太過于悲觀，也太過于現實。年輕人總還是會想著美好的結局，也更加堅韌不拔，不會輕易的屈服。
“放心吧老師，既然你那么相信獅心王陛下，那陛下一不會讓您失望的。”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創造奇跡了，再來一個也無妨。”
夏尹聽到這個，哈哈哈的開懷大笑。
“哈哈哈…你這個孩子…不過也好，或許我們這些老骨頭，已經不適合高速發展的獅心帝國了。”
咚咚咚…
敲門聲急促的響起 虎雪雁立刻去開門，她知道一般情況下，衛兵是不會直接敲門找她的。上次出現這種情況，是人類聯軍進攻。
“大人，魔族…開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