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變臉實在太快,楚平整個人都有些凌亂。
稀里糊涂的,楚平就被強拉硬拽到門口的一輛馬車中。
還沒來得及坐穩,皮鞭便重重地抽在駿馬的臀部,整輛車便疾馳起來。
車廂外傳來的哄笑之聲漸行漸遠,楚平知道那是青城派眾人和木高峰被游街引起的圍觀和哄笑聲。
既然復仇任務中青城派和木高峰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楚平自然也就將這幫罪有應得的家伙們拋到腦后,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車廂內,任盈盈已經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仙子般的絕麗容顏。
楚平看慣了任盈盈易容成虬髯大漢的模樣,猛然看到她的真實容貌,而且與自己貼的又如此近法,心里竟然有些異樣的感覺。
“這個瘋丫頭,不會又冷不丁對我突施魔手吧。”
楚平對任盈盈剛才對他搞的那一次突然襲擊已經多少有些心理陰影了,不放心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盡可能與任盈盈保持安全距離。
“你好像有點怕我,之前可從來沒有這樣吧?”
任盈盈笑嘻嘻地看著楚平,美艷如花。
楚平瞅著任盈盈又想往自己跟前湊,索性將長劍往胸前一橫,冷冷道:“別過來,我真是怕了你了。你如果再往跟前湊一步,我就從馬車里跳下去。”
任盈盈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冷哼一聲,嬌弱的身軀緊緊縮在車廂的一角,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楚平。
馬車一路北上,經陜西地界進入山西。
楚平似乎對山西面食情有獨鐘,連著吃了三四天的刀削面,卻依然興致斐然。
西紅柿打鹵面,肉沫打鹵面,白菜豆腐打鹵面,雞蛋炒面,肉絲炒面,豆芽炒面…
一碗刀削面,山西隨便一家只有三五張桌子的小面館,都能做出二三十種吃法,就算連續吃上一個月,也能保證天天不重樣。
任盈盈是土生土長的河北人,如果飯桌上沒有魚蝦肉,就感覺沒吃飽飯一樣,連著跟楚平吃了好幾天面條,感覺整個腦子都被面條塞滿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而,山西的面館是沒有炒菜的,更不可能有魚蝦肉。
無奈之下,任盈盈只得讓店小二去隔壁的飯莊端過來一只香酥雞,一碟涼拌黃瓜,一邊吃著刀削面,一邊吃雞,時不時地還夾一塊涼拌黃瓜解膩。
楚平在對面呼嚕呼嚕吸食著面條,看見任盈盈小手和小嘴吃的油膩膩的,不由地搖頭。
想起岳靈珊嘴饞想吃糖葫蘆的樣子,以及饞肉饞的不行的任盈盈,楚平禁不住感慨,原來這世上的美女,大多都是饞貓么?
任盈盈雖然人長得柔弱,但食量卻大的驚人,轉眼間就把一整只香酥雞啃的就剩下光溜溜的骨頭,一大盤涼拌黃瓜更是連湯都喝的一干二凈。
唯獨那碗肉絲炒刀削面,連一半都沒吃了。
吃光抹凈之后,任盈盈竟然當著楚平的面,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絲毫都不顧及自己女神的形象。
楚平在一旁看著傳說中的女神任盈盈竟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整個人都有點懷疑人生。
任盈盈看著楚平 這時,兩個身披黑色斗篷,頭戴黑色面罩的武林人士走了進來,徑直來到任盈盈面前,倒頭拜道:“屬下恭迎圣姑大駕!恭祝圣姑青春永駐,壽比南山!”
任盈盈從二人走進面館大門時,身上的氣勢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擺擺手道:“賀老六呢?這是他的地盤,怎么沒有親自來見我?”
二人當即跪伏在地,全身篩糠似的抖動,顫聲道:“啟稟圣姑,賀老六昨夜遭不明來歷的高手突襲,整顆心都被挖出來了…”
任盈盈神情微微一動,說道:“帶我去看他。”
兩個黑衣人這才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在前方帶路。
從頭到尾,二人也不敢瞥楚平一眼,在沒弄清楚對方與圣姑之間的關系前,最保險的辦法便是視而不見,權當楚平是空氣一般。
楚平正樂得當個透明人,優哉游哉地跟在三人身后,保持著三四米若即若離的距離。
任盈盈走出去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楚平笑道:“楚平,你跟我一起走,可別偷偷溜走了。”
于是,那兩個黑衣人看楚平的眼神就完全變了,從之前的透明人,到發自內心的欽佩,仰慕。
能夠獲取圣姑垂青的男子,就憑這一點已經足以讓他們高山仰止了。
楚平當著任盈盈這兩名黑衣下屬的面,不好當眾駁她的面子,只得硬著頭皮與她并肩而行。
任盈盈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一看楚平竟如此配合,當即變本加厲,再一次用雙手緊緊挽住楚平的胳膊,整個身子幾乎已經貼到了他的身上。
兩名黑衣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愣在了原地。
任盈盈轉過頭,橫了二人一眼,冷冷道:“還不趕緊帶路?你們也想像賀老六一樣的下場么?”
兩名黑衣人當即走在前面繼續帶路,連脖子都不敢輕易歪斜一下,生怕引起任盈盈的誤會。
眾人來到城外的義莊,掀開尸體上面蒙著的白色裹尸布,一股腥臭味頓時彌漫開來。
裹尸布下面是一具死不瞑目的中年男子尸體,胸口處有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邊緣處明顯能看到手指抓撓的痕跡。
溢出來的血漬已然變成了紫黑色,心臟也已經不知去向了。
任盈盈只看了一眼,便皺著眉頭走了出去,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賀老六乃是日月神教在本地堂口的堂主,一身橫練功夫極為霸道,連尋常的刀劍都不能傷他分毫,卻被人活生生地用手把心臟挖了出來。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任盈盈的爹爹,任我行。
任盈盈此刻越發有些迷茫,自從把爹爹救出來以后,她已經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一個人在經歷了十余年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后,整個人的心理已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這種變化,已經讓任盈盈越來越看不透自己的爹爹。
此刻的任我行,與自己幼年時期記憶中的爹爹,完全是判若兩人了。
殘忍,易怒,嗜殺,暴戾…
無論是哪一種品質,都與人性越來越偏離,而更像一頭沖出牢籠的惡魔。
“或許,少林寺方證方丈的擔憂…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