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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四 正神名

  出了賴平安家,蘇靖并未直接返回法域,而是先去了一趟三井街,一無所獲,這才回了法域。

  “如今城中妖狐作祟,看狀況,道會司是越發形同虛設。”

  蘇靖坐在位業臺上,手中捏著那一小撮短毛,冷笑一聲:“呵,到底是亂世將起,人鬼仙妖皆是蠢蠢欲動。”

  “不過,這也是神道崛起的契機。”

  神道初立,藉藉無名,此間正該于人前顯靈,將神名遠揚。

  “揚名之前,需得正名。”

  “賴平安那牌位已由仙君改成天將軍,蘇鉅那牌位暫且無虞,剩下的也就剩原楊莊村民所立牌位。”

  “呵...蘇某可不是什么仙師。”

  蘇靖念頭一起,當即便飛身沒入頭頂的金輪內。

  緊跟著,灌江口祠堂中,一片白霧彌漫,蘇靖踏步而出,回首便瞧見北面墻壁上,那副畫像。

  盡管生前是個武夫,但蘇靖此刻見了那畫,亦不由暗贊一聲。

  非是畫中之人如何,而是那畫當中所蘊含的韻味、筆法等,的確有其獨到之處。

  “若是假以時日,那楊異應是能成一代大家!”

  “屆時,這供奉蘇某的祠堂,說不得也能因此流傳些佳話!”

  蘇靖心下嘀咕一聲,隨即便打消了來時改畫的念頭,轉而望向供桌上那紅漆牌位。

  “這些楊莊遺民倒是知恩圖報,竟會立祖祠祭祀蘇某。”

  “怪不得當時,楊異會向孫虎打聽蘇某姓氏,原是有此一事。只是,他們卻不知,當初若非受蘇某牽累,又如何會遭此一難?”

  蘇靖搖了搖頭,抬手一指牌位,接著便好似提筆書寫一般,輕輕扭動著手腕。

  旋即,牌位上的字跡先是一陣扭曲,聚集成一團,隨后緊跟著一撇一捺,不斷出現一個個新的文字。

  眨眼工夫,牌位上,便出現“供奉灌江口天將軍之神位”十一個大字。

  這十一個大字,剛勁峻拔,方圓兼施,是他臨摹數據系統中一位叫歐陽詢的書法家。只可惜,蘇靖書法才能尚且凡等,僅能臨摹個一半水準。

  不過,他也只是一介武夫,不懂書法,亦無意追求,便只需好看,也就足夠了。

  這時,改完了牌位后,蘇靖隨即飛出祠堂,回首一瞧,見牌匾上寫著的正是將軍祠后,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如今,牌位已改,但在世人眼中,仍不知神道為何。”

  “所謂信則有,不信則無。其余未信蘇某者,蘇某可徐徐圖之,但既已是蘇某之香火眾,便應需知曉神道為何。”

  念頭一動,蘇某飛身落到不遠處的營地中,緊跟著,便抬額以紅光幻虛眼一掃眾村民,立時便使了入夢之法。

  迷迷蒙蒙間,忽一陣大風平地而起,緊隨其后,卻見霧氣反倒越來越濃。少傾,濃霧之中陡然亮起一道金光。

  楊異茫然地環顧一圈,不知自己正身處何方。

  緊跟著,濃霧之中金光大放,刺得楊異睜不開眼,抬了手,便遮在眉前。

  “楊異!”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忽然一聲暴喝,金光立時一滅,楊異詫異地放下手,抬眼望去,便瞧見一座將軍祠。

  “這…這里莫非是楊…灌江口?”

  楊異一眼便認出那將軍祠正是他們所建那座,脫口而出正要說楊莊,卻又想到如今已改了名,叫灌江口。

  聽楊福生說是他所起,楊異卻是不信。

  “嘎吱——”

  這時,那將軍祠大門忽然應聲而開,楊異皺了下眉,遲疑片刻后,邁步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迎面,便瞧見祠堂內,空無一人。

  忽然,一陣金光閃動,北面墻壁他所繪那副將軍圖中,一位將軍手持一柄奇門兵器,大步而出。

  定眼一瞧,便見他眉生三眼,劍眉鳳目,唇邊一圈短髭,玄黑透紫,勁如張戟。

  他頭戴束發鳳翅紫金冠,內襯描金祥云赤袍,外罩赤金貔貅吞火連身鎧,腳蹬赤虎嘯風紋長靴。

  熊熊烈火翻騰,如蛟龍盤縛,自其腰間勒甲睚眥火紋赤帶中沖天而起。

  “嚦——”

  耳畔只聽一聲鷹泣,緊隨其后,便見一只雄鷹展翅沖出畫壁,飛躍過熊熊烈火,穩穩地落在將軍左臂玄黑龍紋臂鞲上。

  接著,一只通體玄黑的大狗,自將軍身后,緩緩踱步而出。

  “楊異!”

  霎時一聲怒喝,楊異陡然一下驚醒,趕忙低了頭,不敢再看,額間滴滴答答的滴下了汗來。

  恍恍惚惚,耳畔僅剩一聲聲霹靂炸響,此起彼伏。

  “汝既供奉本神,當須知本神之尊名!”

  “本神,乃司掌天地兵權之天將軍,蘇靖是也!”

  “汝若遇危難,可允汝直呼本神之神名!”

  “天將軍!”

  一時間,灌江口內,十余名楊家村民做起了同一個夢…

  城外,余塘湖。

  離岸不遠,黑黢黢的湖面上,一艘小船飄在浪尖,一搖一擺。

  船艙內,似有若無的一聲聲柔媚呻吟,伴著哼哧哼哧的喘息聲,接連不斷,忽高忽低。

  而在船尾處,崔安盤著腿,靠著船艙門,瞪著個眼兒,惡狠狠地壓低了聲,便朝身前蜷縮著身子,趴在地上的黑影罵道:“蠢貨!都說了這個人不能吃!”

  緊跟著,便見那黑影回過頭,一雙綠眼發亮,口中叼著一截斷腿,汩汩地滴著鮮血。

  “嗚嗚嗚——”

  他朝著崔安抖了抖頭,從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兒,接著便見他抬手握了那斷腿,撕拉一聲扯開血肉,緊跟著就是一連串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而后,他將那斷腿往崔安腳下一拋,似是討好般的咧嘴一笑,嗚嗚地叫著。

  “沒了他,咱幾個怎么上岸?沒看見越飄越遠了嘛!”

  崔安見狀,嘟噥一聲,而后撿起那半截斷腿,緊跟著,他眼中忽然一對豎瞳亮起,口中利齒刺出,便聽“刺啦——”一聲,鮮血飛濺。

  “咕咚——”

  這時,一只野狐忽然竄出,落在船尾,一擺頭,見了一旁的血肉,立時便要探爪去取,迎面便是一道勁風將其擊退。

  隨即,野狐與黑影齜開獠牙,互相瞪著,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呼呼聲。

  “小家伙,怎么顯出原形了?”

  這時,從船頂上忽然傳來一聲清脆聲響,便見身穿了一襲素雅長裙的九娘坐在頂棚上,雙手托著下巴,直勾勾地望著那只野狐。

  那野狐立時一縮腦袋,抱了兩只前爪,拜了一拜后,隨即便發出數聲鳴叫。

  “哦?是刑獄那廝?”

  緊跟著,就見那野狐忽然“嘭”的一聲,化作一團白煙,騰空而起,搖身變出蘇靖模樣。

  遠處,湖風陣陣,水面微波蕩漾,數艘畫舫踏著點點磷光,隨波而流,隱隱約約似有陣陣歌聲。

  這時,九娘落到甲板上,踱著步,繞著“蘇靖”左右打量了兩眼,忽而輕笑一聲:“記住你了!可不許跑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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