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四 陰曹地府
紅光乍現，一閃而沒。
隨即眼前灰霧彌漫，撲面而來。
蘇靖眺眼遠望，只見灰蒙蒙一片，接著便抬腳邁步，腳下健步如飛，一眨眼，立時霧破天開。
遠遠地，一處天光之下，一片雕欄玉砌，金碧輝煌。
蘇靖一下詫異，忽又覺在情理之中，不禁微微擺動了下頭，便大步往前，沿著金磚鋪就的闊道，拾級而上。
轉眼，他走進宮殿，眼前立時金光璀璨，晃得人眼睜不開。
蘇靖瞇起眼，巡視一圈，只見大殿之上金銀珍寶堆積如山，每一件都綻放著耀眼流光。乍一看，便知其價值不菲。
接著，他舉目遠望，隱約就在金山之巔，擺放著一座嵌著寶石的鎏金玉床。
那玉床之上，煙霧裊繞，一層層淡金色的帷幔如云煙輕舞，迷迷蒙蒙間，似有數名曼妙女子，不著片縷，與那賴平安交纏在一起。
蘇靖尷尬地搖了搖頭，當即抬手一揮，額間紅光微閃，頃刻間便見云霧洶涌，斗轉星移。
少傾，只聽陰風怒號，百鬼痛哭，眼前滾滾黑氣翻涌間，大殿之上，金銀珍寶盡皆消失不見。
“撲通”
這時，便見賴平安從空中跌落，猛地摔在冰冷的石磚上，發出一聲慘嚎的同時又是一連串辱罵。
“草，搞什么明堂！老子正爽著呢！”
賴平安挺身從地上爬起，拍了拍光溜溜的屁股，歪著脖子，扭腰來回張望了一眼。
眼前，視線昏暗。
隱隱約約只見空蕩蕩的大殿上，一座座陡峭的險峰高聳入云，直插天際，好似一根根撐住屋檐的庭柱。
其間一團團漆黑的火苗，如深夜幽冥鬼火隨風游弋，發出一道道蒼白的光芒。
光芒照在賴平安身上，倒不覺溫暖，卻是一股凜冽的寒意，順著毛孔，深入肌膚，令其不由毛骨悚然。
“嗚——”
一陣陣陰風從四面八方吹來，耳畔，那風聲中似有陣陣哀怨的哭嚎。
“草，這什么破地方！”
賴平安打了個哆嗦，大罵一聲，接著眼轱轆一轉，縮起光溜溜的身子，朝著身旁一座險峰大步奔逃。
約莫片刻，直跑得賴平安上氣不接下氣時，他這才來到山腳下。
“草，這到底什么鬼地方？累死老子了…呼呼…”賴平安喘著粗氣，昂首向山上望去，陡然便是大叫一聲，滿臉驚恐地一下跌坐在地上。
只見眼前那做險峰上，一顆顆頭顱層層堆積，沿著山壁沖天而起。
不，那根本不是山。
這時，便見云層翻涌，一道道電光閃爍，便見各種生物的頭顱，如那人、馬、牛、狗…層層壘積，筑成一座柱式京觀。
賴平安幡然醒悟，跌跌撞撞著爬起，而后手腳并用，連滾帶爬，正要逃走。
陡然間，一道陰風撲面而來，吹得他眼睛根本無法睜開。少傾，賴平安昂首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甲的巨人端坐在頭顱鋪就的座椅上，冷眼斜視。
那巨人臉上罩著漆黑面甲，一手支著頭，一手握著一卷書冊，呼出的氣便化作黑云翻滾。
他頭頂著天，長發于云層間舞動，便是一道道閃爍的雷霆。
“嗚——”風聲呼呼，此起彼伏。
“吼——”
緊隨其后，伴隨著一聲嘶吼慘嚎，那巨人身后的混沌中，便顯露出一只只被鎖鏈捆縛的妖魔，張牙舞爪，看上去極為猙獰可怖。
而后，眼見那妖魔便要掙脫，陡然一雙雙巨手從黑暗中探出，一把拽住那些漆黑鎖鏈。
說時遲那時快，那一只只妖魔旋即倒退而回，或是被投入沸騰的油鍋，或是被千萬把利刃一道道切割，又或是以鐵鉗生生拔去其口舌。
那賴平安如何見過此種場景，直嚇得渾身不住地顫抖，腳下踉蹌著栽倒在地。
他掙扎著爬起，手腳并用著想要往左側逃跑，卻只轉了個頭，便見此時左面亦是同樣一尊黑甲巨人。
“賴平安，你可知罪！”
耳畔一聲炸響，猶如雷霆轟鳴，賴平安大驚失色，猛地跌坐在地，隨即一陣哆嗦，身下立時便是屎尿不斷噴涌。
他縮頭仰面四顧，只見前后左右各有一尊黑甲巨人。
“賴平安，你可知罪！”
四尊黑甲巨人齊齊開口，隱隱帶著些怒氣，便見大殿上陰風洶涌而起，一團團黑氣化作亡魂于賴平安頭頂上盤旋飛舞。
賴平安臉色煞白，當即俯身跪倒，連連磕頭求饒。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小的…”
見狀，化身為黑甲巨人的蘇靖這時不由松了口氣，原本一顆還擔憂無法嚇住賴平安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這賴平安是個無賴，又有腦子，一般的手段很難使其就范。
苦思冥想后，蘇靖這才想到借助這方世界所沒有的陰曹地府來震懾住他。
只是，實際操作后，他這才發現對于幻象的構建竟是也需要一定的實力支撐，譬如方才顯出黑甲巨人時，便差點就要露出灰蒙蒙的背景。
好在有那些0與1的數據流及時插手，不禁彌補了背景，還順便建起了十八層地獄。
而這也讓蘇靖思路一下子開闊起來，至少日后的幻象完全可以交給那些0與1的數據信息流來架構。
“仙君饒命，小的知罪！”
身下傳來賴平安一聲聲求饒，蘇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腦殼，挺身端正坐好，冷眼俯視而去。
半晌，他忽然張口，黑氣翻涌而出，便聽四聲雷霆炸響。
“賴平安，你可知此是何地？”
“...可知此是何地？”
“...是何地？”
“...地？”
賴平安聞言陡然一顫，趴伏在地上不敢抬頭，久久不敢答話。
“你且抬起頭來回話！”
見狀，蘇靖一聲喝令，便見那賴平安一下哆嗦，身子卻是抖得更厲害了。
接著，許是畏懼蘇靖再次發怒，他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而后遲疑了一下，顫抖著聲音回道：“小的…小的…不知…”
“哼！”
蘇靖冷哼一聲，便聽“咔嚓——”一聲，云層間立時一道電光閃過，旋即一道道陰風自四面八方洶涌灌入殿中。
這一下，嚇得那賴平安猛地一縮頭，俯身趴倒，不住地叩頭求饒。
見狀，蘇靖抬手朝賴平安一指，旋即便見一道道鎖鏈從混沌中延伸而出，纏在賴平安身上，拉扯著他直起身。
而后，一雙雙滿是鮮血的手從地上冒出，抓住賴平安，不斷地攀爬。
眨眼工夫，賴平安便淹沒在血手之中，只露出兩只眼睛，和一張嘴。其中，那兩只眼睛更是被血手拎住眼皮，再也無法閉合。
瞳孔中血絲密布，映襯出蘇靖與其身后十八層地獄景象。
到了這時，蘇靖方才放下指向賴平安的手，而后側身斜靠在座椅上，支起頭，冷著聲，發出雷鳴般的轟響。
“此地乃陰曹地府！”
“凡生靈死后皆需來此，由本君審其生前善惡，判其功罪。”
“有功者，可入輪回再世，而有罪者，當需發往十八層地獄，待其償還罪孽，方可入輪回再世。”
“這十八層地獄，視罪孽不同，刑罰不同。”
“凡在世生靈，生前或挑撥離間，或誹謗害人，或油嘴滑舌，或巧言相辯，或說謊騙人，死后皆需入拔舌地獄，以鐵鉗夾住其舌頭，生生拔下。”
“凡在世生靈，生前…”
這般正說到十八層地獄，每當蘇靖說一地獄，其背后的混沌便會將其展現在賴平安眼前。
如此，約片刻之后，蘇靖話音一頓，冷眼一瞥底下血手之中的賴平安。只見其那賴平安張著嘴，嘴唇發白。一雙密布血絲的瞳孔高高凸起，劇烈地抖動著。
蘇靖當即怒喝一聲：“賴平安！你可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