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見不得人
一直到了辦公室，凌聞霄都沒有再說什么，仿佛是認命般接受了給梁靜淑做課外輔導的任務。
不是他拉不下來那個臉，而是梁靜怡那怯懦卑微的神態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讓他不知不覺就心軟了。
誠然，自從覺醒了邪惡的靈魂技能之后，他對自己的道德底線要求越來越低，可他從小就養成的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卻沒變。
盡管梁靜怡的容顏確實讓他敬而遠之，但都看了快兩個月了，再丑的面孔也差不多適應了。
大家同事一場，而且梁靜怡還是14班的英語老師，總不能一點情面都不講吧？
“哎…我的假期啊！”一想到這，凌聞霄就覺得有些郁悶。
而且他這郁悶的心情，一直延續到第二天都沒有得以舒緩。
于是，梁靜淑就遭殃了。
原本，作為14班最特殊的那個存在，梁靜淑雖然也懼怕班主任，但除了開學頭幾天被嚇得不起外，之后的日子還算過得不錯。
盡管犯錯被班主任逮到之后她也會提心吊膽，可隨著凌聞霄總把她交給梁靜怡訓斥之后，這就讓她的敬畏之心漸漸變淡了。
所以說，這個年紀的小崽子啊！總是記吃不記打！
除了上物理課和晚自習時，因為有凌大魔王親自坐鎮的緣故，讓她在潛意識的支配下不敢妄動之外，在其他科目的課堂上，她過得可不要太悠閑了。
但從這天起，她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這不，之前不過是在語文課上開了一會兒小差而已，沒成想剛下課就被班主任給叫出了教室。
被大魔王點到名無疑是非常糟糕的體驗，不過在走出教室的路上，梁靜淑卻沒有像班上其他同學那樣兩腿打顫。
在她想來，這次估計還是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里去，扔給她姐姐去嘮叨罷了。
除了煩一點之外，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當她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大魔王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讓她跟著去辦公室，而是在教室外走廊就訓斥了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這次考試成績進步很大，所以上課就可以不聽講了？”凌聞霄看著眼前低著頭貌似認錯的漂亮少女，措辭嚴厲地喝問道。
作為這次月考成績全班倒數第一的存在，梁靜淑的求生欲還是很強地，老師的話音剛落，她就極為乖覺地搖搖頭。
爾后還立即態度很端正很誠懇地認錯道歉：“對不起老師，我錯了，我下次一定改。”
聞言，凌聞霄不屑地撇撇嘴：“改！改！改！你說說看，你都被我發現住多少次上課不認真聽講了？你又向你姐姐承諾了多少回會改正了？”
只這一句話，梁靜淑就無言以對了。
世上借口可有無數，唯有事實無法反駁。
“怎么了？啞巴了？”凌聞霄窮追不舍地繼續責問，“知錯不改，而且還是屢教不改，你倒是說個理由給我聽聽呢！”
“我…”梁靜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如果是私下面對她姐姐，不管是服軟的也好還是倔強也好，她總有辦法糊弄過去。
可面對氣場壓強駭人的班主任，她除了認錯根本就不敢找任何借口。
哦，她也找不到什么借口。
“你什么？”凌聞霄心中有些暗爽，以前他上學的時候，也曾被這么為難過。
知道像這樣的責問根本就沒法回答，作為“理虧”而且“弱勢”的一方，唯有認錯檢討之外別無他法。
但若是同樣的錯誤犯的次數多了，就不太好過關了。
現在他終于有機會這么為難學生了，想想就有種降維打擊的快感。
而梁靜淑現在面對的就是這種情勢，她道歉了，認錯了，也做出保證了，可老師不信任她，她還有什么話好說的呢？
“我開學時就說過，犯錯必須受到懲罰…”
來了，那種無比恐怖的感覺又來了！
霎時間，梁靜淑就再次體會到兩個月前曾體會過的，那種如若墮入被人刀割斧砍的幻覺般，心有惶惶又無處可逃的感覺，仿佛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感覺。
然后，她情不自禁地就渾身顫抖了起來，好像打擺子一樣。
“老師，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梁靜淑的本能告訴她，這種恐懼就是來自大魔王所謂的懲罰，若是不深刻檢討，下場絕對會很慘。
班上很多學生私下里討論過，都認為凌老師可能掌握了某種心理暗示之類的催眠能力，所以他的氣勢才那么地讓人懼怕。
不過現在可不是深究這到底是什么能力的時候，擺脫當下的境況才是她想要的。
然而她的運氣實在是不好，因為最近凌聞霄的研究重點放在了靈氣方面，靈氣消耗非常大。
可偏偏13、14班絕大部分的學生們近來又都很乖，他下手時難免有些于心不忍，是故在割取靈魂的時候就手下留情了。
再加上昨天晚上梁靜怡已經給了他“授權”，而今天就遇到了“機會”，凌聞霄豈會輕易放過了？
于是，梁靜淑就悲催了，外層靈魂被切割掉了近三成不說，靈魂鞭笞也至少挨了三下。
一直到下一堂數學課上，她依舊還沉浸在那無比的恐懼之中。
也正因為受到了這樣的教訓，整堂數學課上，哪怕因為靈魂受損而影響了精神力，她也強迫著自己認真聽講。
老師講的聽不聽得懂能不能理解且不論，但學習態度卻必須擺出來，不然鬼知道凌大魔王會不會又把她給提溜出去？
解決了14班唯一的特例，凌聞霄心情終于好受了一些，但愿這丫頭從現在起聽到自己的名字就想逃跑，放假時死活不愿意自己給她補課吧！
就在他耍著這種見不得人的小花招時，這會兒在不遠處的校長辦公室中，也有著一個見不得人的勾當在進行。
“校長，這是這學期三個新入職老師的試用評估報告，我給你放這兒？”王國忠邊說話邊躬身把一個文件夾放到繆志清的辦工作右上角。
已經年逾耳順的繆志清抬了抬頭，有些奇怪地問道：“怎么？這才過來兩個月，他們的評估就出來了？”
“是的，校長，我覺得雖然按規定都是試用三個月再做評估，但也沒必要非得拖到最后一天再做評估，以前也是兩個月出頭就決定去留的嘛！”王國忠回答得很自然，給出的理由也確屬事實。
“好吧，我看看！”繆志清點點頭，認可了王國忠的說法。
其實，就算王國忠的理由很牽強，繆志清也很大概率不會太過計較。
因為關江八中在全市所有高中學校之中綜合教學實力排序太過靠后，早在幾年前就被列為了精簡機構的試點之一。
以前的政教處、教導處等部門都被撤銷了，而相應的職能都集中到了現在的教務處。
也就是說，王國忠這個教務主任的權責其實非常大，而且在“行政級別”上，也幾乎是和常務副校長是同級的。
所以就算性格尖銳的繆志清是八中的一把手，在和王國忠交談時也會很注意。
第一份評估報告是關于張學森的，王國忠給出的評價很一般，不過對于體育老師來說，只要合格就行了。
所以，繆志清沒多想就在報告下方簽字，同意了王國忠提交的與其簽訂正式聘用合同的申請。
第二份評估報告是梁靜怡的，王國忠給出的評價是優秀。
給出優秀評價的理由，則是通過兩次月考成績來看，她所教的兩個班級英語成績都有進步。
尤其是現高一14班的英語成績提高還很大，充分體現了她的教學水平。
另外，在擔任高一13班班主任的工作中，梁靜怡也表現出了認真負責、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
對于這一點，繆志清也很認可，也順理成章地在報告上簽了字，再次批準了一份正式聘用合同。
可當他翻到第三份關于凌聞霄的評估報告時，眼皮不禁跳了一下。
事實上，盡管這段時間以來繆校長關注的重點都在畢業班上，但并不意味著他對高一的情況一無所知。
從開學到現在，高一14班不僅沒有出過像往屆14班這樣或那樣的問題，而且學風學紀還非常出眾。
再加上第二次月考的成績明明白白地放在那里，老校長還是清清楚楚能看得到的。
是故不管從管理上來說，還是從教學上來說，凌聞霄這個非師范專業出身的老師，都應該用卓越這兩個字來做考評。
然而，教務主任提交的這份評估報告上面，卻礙眼地寫著“不合格”三個字。
這就讓老校長很費解了，畢竟從之前王國忠對凌聞霄那極為欣賞的態度看，怎么都不至于給出這樣的評價啊！
“你認為這位老師不合格？理由呢？”繆志清的表情非常嚴肅。
“呃…是！”王國忠一時沒反應過來，“理由我都寫報告上了啊！”
繆志清搖搖頭，表示他不相信：“不，我問你為什么報告上要羅列這些理由！”
“他確實是在校外參與了斗毆嘛，也造成了不好的影響…”王國忠義正言辭地解釋道。
“那件事的性質到底如何，我們都很清楚。”繆志清對王國忠的“官話”很惱火，“我就想知道，你這么做的原因！”
言下之意就是他想知道報告之外的，能夠說服他同意的緣由。
見老校長這么較真，王國忠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畢竟真正的原因可見不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