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羊癲瘋

　　“爸爸，起床啦，太陽公公曬屁股啦。”

　　女兒湊到陳正文眼前，臉蛋幾乎貼在一起，肉乎乎的小手好奇摸胡須，扎手，好玩。

　　捏住一根，女兒用力扯，沒有掉，眨眼，兩只手一起。

　　吃奶的力氣使出，身軀往后傾斜，滑溜溜的胡須掉了。

　　她捉另一根更長的胡須，不長的指甲捏在一起，捏住三根胡須。

　　我要幫爸爸拔胡須，胡須不好看。

　　扎人的東西不能留著，早早拔掉。

　　沉睡著的陳正文睜開眼睛，抱著女兒，用下巴蹭女兒臉蛋。

　　胡須扎得女兒舉起雙手，吶喊投降。

　　“爸爸，放過倫家，爸爸，我錯了。”

　　“爸爸，爸爸。”

　　“啊啊啊。”

　　哭笑不得的女兒，幽怨盯著爸爸。

　　小腦袋扭到一邊，不理爸爸了，哼。

　　欺負倫家，不理你。

　　陳正文走到女兒面前，她把頭扭到另一邊，雙手抱起，臉蛋鼓起來，如河豚。

　　“寶貝女兒。”

　　碰一下。

　　沒反應。

　　不理你，哼，讓你扎我。

　　壞爸爸。

　　壞胡須。

　　“寶貝，生氣啦？”

　　“哼，沒有。”

　　小脾氣，真有趣。

　　陳正文坐下來，抱起女兒。

　　“寶貝女兒，不要生氣啦，爸爸不是故意的。”

　　手沖向女兒的嘎雞窩，撓動。

　　“哈哈。”

　　“啊哈哈哈。”

　　“爸爸，爸爸，不要撓，癢。”

　　女兒掙扎。

　　陳正文捉著女兒，不停撓。

　　最后，女兒無力呼喊。

　　“好啦，寶貝女兒，趕緊起來，你還要上學呢。”

　　看了看手機，不早了。

　　女兒不愿意起來，睡覺，不去上學。

　　“寶貝。”

　　“寶貝，起床啦。”

　　賴床的女兒，抱著被子，不起來。

　　蓋著小腦袋，你看不到，看不到我。

　　“不怕老師罰站嗎？”

　　女兒推開被子，弱弱問：“爸爸，能不能不去？”

　　“為什么呢？”

　　女兒眨眼，道：“我想和爸爸一起。”

　　感動不感動？

　　“爸爸不用你陪，你要做的事情是上學，快起來，要遲到啦。”

　　“抱抱。”

　　女兒張開雙手，抱我。

　　不抱我，我不起來。

　　傲嬌的小朋友，不蹲下來抱她，不愿意起來。

　　抱著爸爸的脖子，小腦袋放在爸爸的肩膀上。

　　刷牙洗臉想要爸爸幫她，陳正文拒絕，讓女兒自己動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女兒乖乖下地，拿起牙刷刷牙。

　　動作熟練，沒少刷牙。

　　上班的時候，女兒都是自己搞定，牙膏牙刷放在女兒能捉到的地方，開始有點擔心女兒，陳正文會跟著，之后，女兒熟悉之后，陳正文放手。

　　許多事情，讓女兒自己去嘗試。

　　“爸爸，我好啦。”

　　張開雙手，要抱抱。

　　“寶貝，穿那雙鞋子？”

　　女兒指著小白鞋。

　　陳正文拿下來，給女兒自己穿。

　　他也坐在一邊穿鞋子，父女兩人一邊穿，一邊對視。

　　像極了愛情。

　　“嘻嘻，爸爸，我比你快。”

　　女兒嘲諷爸爸動作慢，蹦蹦跳跳。

　　小書包背著，她開開心心上學。

　　吃過早餐，女兒乖乖進入學校。

　　碰到了女兒的老師林老師，年方二十二，干這行有兩三年，畢業之后出來做幼師，一直做到現在，很喜歡小孩子，是一個溫柔可愛的老師，女兒第一次來鬧騰，多得她幫忙。

　　“陳先生，留步。”

　　林老師叫林柔，是本地人。

　　膚白貌美，有沒有財富，不是很清楚。

　　加了聯系方式，除了女兒的事情，沒聊過幾句話。

　　“林老師，你找我有事？是不是小小不聽話？麻煩你了？”

　　“沒有，沒有，小小很乖，她現在是我班上的老大姐，可厲害了。”林老師陳贊女兒幾句，回到正題：“我想說的是陳先生，你女兒在畫畫方面頗有天賦，不知道你如何看？”

　　“哦？”

　　女兒畫畫厲害，陳正文大概知道，小時候糊弄，弄得家里都是。

　　長大了，懂事，沒禍害家里，禍害自己來了。

　　臉上，肚子，醒來偶爾出現驚天大作。

　　給女兒買了畫板，畫紙，女兒沒有禍害自己。

　　“陳先生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她從小喜歡畫畫。”

　　林柔笑容更濃，喋喋不休道：“小小天賦很好，是我見過天賦最好的小朋友，她很喜歡畫畫，我能看得出來，以前我也是很喜歡畫畫，也喜歡小孩子，所以我當了幼師。”

　　“我想問問陳先生你的意思，能不能讓小小跟著我學畫畫？”

　　畫畫？

　　興趣班？

　　推銷的？

　　不少錢吧。

　　陳正文摸摸褲袋，余錢不多。

　　“我…。”

　　林老師看出陳正文囧態，她也知道小小身體不好，花銷很大。

　　“不用錢，也不是讓她去報興趣班，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讓她跟著我學習畫畫，你看你經常晚來，下班不準時，那段時間，我正好可以教她，不知道陳先生意下如何？”

　　“謝謝老師，謝謝。”

　　要不是身份原因，陳正文要給她一個擁抱。

　　好人，好老師。

　　“謝謝老師，太感謝你。”

　　“不用客氣，主要是我喜歡小小這個孩子。”

　　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謝謝。”

　　“不用，不用。”

　　客氣的陳正文，鬧得林老師紅著臉離開。

　　剛走出幼兒園，電話來了。

　　“喂？誰？”

　　“我是，你是誰？”

　　電話是陌生電話，本地的。

　　聽到熟悉的聲音，陳正文楞了一下，隨即，狂喜。

　　“好，我馬上過來。”

　　“二十分鐘，不，十分鐘，等我。”

　　撒腿就跑，十分鐘后，勞累的他來到目的地。

　　一個餐廳。

　　附近最實惠的餐廳，一個人站起來，對著他揮手。

　　“你怎么來了？”

　　“來找你，你信嗎？”

　　“別說夢話。”

　　陳正文一口反駁。

　　兩人哈哈大笑。

　　這種對話，多少年沒有見過。

　　坐下。

　　兩人不客氣，點了自己想要的菜。

　　“正文，看來你過得不怎么樣哦？”

　　“你還不是一樣。”

　　五十步笑百步。

　　兩人的臉上，多了幾分惆悵。

　　眼神泛著生活的酸甜苦辣。

　　比起陳正文，他要好點，身材沒有保持好，胖了，有肚子。

　　“下一步，是不是要地中海？”

　　“滾，你詛咒我呢。”小胖子不爽道：“老子是不會地中海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許多年之后，禿頭的他抱著陳正文痛哭，尋找生發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