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接下來的日子,父母還時不時提起,讓林小根學手藝的話題,但總是被林小根說出各種理由否決掉。父母看他無心想學手藝,也不再時不時把這個話題掛在嘴上。
“小根,既然你學也不愿上,手藝也不肯學,也不能天天就在家里玩著。你就跟著俺們,先在家里學學莊稼活,等過兩年大些,個子長高了,再出門混錢吧!”娘永遠都是心疼自己的孩子,雖說林小根讓他們失望,但他們還是想著能多呵護他幾年。
“媽,在家里做這些活能有什么出息?俺等大姐過年回來了,我到時跟他一陣(起)出去混大錢去。”林小根覺著,憑自己的本事,怎么能在家里做著這種沒出息的活。
他是沒考慮過,一輩子就在家里翻著土地做農活。他認為外面精彩的世界,正在等著他去叱咤風云。
無知的心,總是比天大。現實,總是會給他留下生動難忘的一課。
當一天我們離開父母的呵護,自己去面對風雨時,我們才能知道,父母許多的話都是有遠見和正確的。
不摔跤,就不知痛的滋味。不經受打擊,就不知自己的幼稚無知。世上有許多事可以補救,很多東西可以修復,唯有我們走過的人生,很難再回頭重新選擇。
霜降過后,田地里差不多該收的都收進了屋。種了小麥,栽了油菜后,這時的農村差不多閑了下來。
接下來一直到過年的這段時間,對于生活在山區的農村人來說,就是上山砍柴,為家里準備一年燒飯的生活燃料。
每天早上吃過飯,林小根跟著老爸一起,挑著砍柴的竹架上山,從七八里路外的公共山上砍柴挑回來,堆在屋外專門放柴草的平場上。
而林小根的老媽,早上則留在家里掃地、洗衣、拔菜做著家務活。燒好中飯,再挑著竹架去接丈夫和兒子一間(段路)。把兩人挑著的柴勻點過來,讓父子倆能輕松點。中午吃過飯,加入到父子打柴的隊伍,一家三口上山打柴。
遇上陰雨雪天,一家人圍坐在火爐邊。老媽納著鞋底,老爸用砍來的竹子剖好的篾片,在火爐的一旁編著竹筐、糞籃、刷鍋把一類的東西。
老爸編好這些,還能拿到街上賣,換幾個錢,反正他們不會讓自己閑著。有時再有幾個鄰居過來串門,父母一邊不停下自己手上的活,一邊陪著圍坐在火爐邊的鄰居聊著天。
遇到這樣的天氣,林小根是無事可做。在家看著十四吋的黑白電視機,因為天線信號不好,屏幕上時不時還會出現重影、雪花點等,畫面模糊不清。
電視看的實在太無聊了,就是去灣子里找和自己差不多大,也沒有上學了的幾個伙伴吹牛玩耍,這是林小根感覺最自在舒服的日子。不用干活,到了飯點只管回去拿碗吃飯。
林小根真希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像這樣,啥活都不用干,除了睡覺吃飯就是玩,這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現在的他根本沒想過,如果父母都像他想的這樣,常年都是這樣無所事事,他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
孩子永遠都只是孩子,根本不知道生活的不容易,更不懂人生的時間需要安排和計劃。
在林小根的眼里,過完今天就是明天,毫無生活需要精打細算之說。
早上從床上起來,屋里有人生好取暖的柴火,鍋里有著燒好的飯,在家坐急了到處溜達溜達,這是他理所當然的生活。
生計兩個字對他來說,那完全是陌生遙遠的事。
到了冬月,一場雨雪連著下了五六天。林小根除了睡了吃,吃了玩,玩了吃,吃了再睡以外,在家閑的身上都快發了霉。
“小根叔,聽俺爺講,地上這深的雪,山上的毛兔子好攆。說不定運氣好,還能攆上幾只。要不俺們三個到山上碰碰運氣?”比林小根大了接近兩歲的一個堂侄,和一個比小根大了一歲的堂哥,來到林小根家。坐在林小根家的火爐旁,對林小根神秘兮兮的說道。
正在編著竹籃的林忠誠聽到這話,笑著對自己的這個堂侄孫說:“就你們三個能去攆到毛兔子,俺都能連毛一起給吃了。”
“九爺,那可不一定哦!萬一俺們真有那狗屎運,攆到一只呢?真的攆到,俺們可舍不得讓你連毛吃了。那兔子燒出來老香了,俺在俺姥家吃過幾回。特別掛在火爐邊熏臘了的…”林小根的堂侄說著,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石頭,你說的是真的?要不俺們去試試?”看到自己堂侄回味無窮的樣子,林小根似乎也聞到了兔子肉那香噴噴的味道。
“小根叔,俺能哄你嗎?俺大舅會逮毛兔子,俺每年冬天去,都能吃到兔子肉。不信,你問俺九爺,他應該吃過兔子肉,你問問九爺,是不是真的很好吃。”石頭為了證實自己沒有說假話,忙讓林忠誠作證。
“兔子肉是好吃,就是你們三個能不能逮的到毛兔子?”林忠誠難得嬉笑的問著。
“九叔,雪這么深,兔子掉到雪里肯定跑不快。有小根俺們三個,還能讓它跑的掉?”林小根的堂哥林長發,對林忠誠懷疑自己三人的能力立馬反擊道。
“呵呵呵…那行!俺等著沾你們三個的光,也嘗嘗這兔子的味唄!”林忠誠笑著說。
聽到林忠誠這話,林小根趕緊找來雨靴,脫下腳下的軍綠色勞保鞋換好,與堂侄和堂哥一陣風似的走出家門。
“不要玩到天黑才回來…”等到韓辛茹這句招呼說出來時,哪里還能看到三個孩子的半點影子。
“小根叔,長發叔,把俺家大灰帶上吧!它挺機靈的,還咬過一只野雞回來呢!”走在路上的石頭,看到跑到不遠處自己家的大灰狗,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建議到。
“你說帶著大灰?它看到俺和小根都不敢靠近,你能讓它跟著俺們去攆兔子?”林長發看到遠處不敢靠近自己三人的大灰狗問。
林長發說的還真沒錯。
石頭家養的這條狗名叫大灰,平時幾個半大小子閑著沒事,就是拿戲弄大灰尋開心。
當然,拿大灰取樂的人,主要的還是小根和長發倆。畢竟是自己家養的狗,石頭可沒他倆下手那樣“狠”。本來很有犬威的大灰,硬是被幾個小子給害得,看到三個人在一起,根本不敢靠的太近。
“還不是你倆,每次逮住大灰往死里整,它不怕你倆才是見鬼了。”想到每次小根二人對大灰的“各種酷刑”,石頭都是敢怒不敢言。誰讓兩個人的輩份比他大,并且自己一個人勢單力薄呢!
“那你還出這沒用的餿主意?狗都不敢到俺們跟前來,還靠它攆屁的毛兔子。”林長發覺得石頭這是盡說些沒用的廢話。
“俺能把它喚過來,只要你倆不要再害它,保證它能跟著俺們。”石頭說出條件。
“行!只要你能把它喚過來,今個俺倆保證不害它。”
林小根想著:“今個還靠它幫俺們攆毛兔子呢!可以先放過它,等過后沒事時,可以再逗它玩嘛!”
幾個放下書本的小子,沒有什么玩耍的活動,可憐了灣子里養的貓狗,成了他們開心的娛樂項目。
“說好了啊!你倆可不能對它大呼小叫的瞪眼了,不然它肯定不敢過來。”石頭不放心的再次招呼著。
“你屁話真多!這次你要喚不過來它,下次俺們看到它一次,保證讓它魂嚇破一次。”林長發沒好氣的瞪了眼石頭,滿是威脅的說道。
看著自己面前,這兩個“最佳損友”臉上同時露出陰險的笑容,石頭心里怨嘆“自己這輩子怎么就遇上了這兩個貨色。”
三個半大小子,在這個村莊連狗都嫌棄他們。可想而知,他們在村莊里的“魔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