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王倫回朝(下)
“這個完顏昌，即便他真想議和，他說話可算數？”秦檜見眾人都在揣摩王倫的話，又明知故問。王倫忙道：“算數！怎么不算？人都叫完顏昌東朝廷，當著金國一半家呢，他是真想跟咱和談。”
秦檜見李昕起身踱步，沉吟不語，呂頤浩和趙鼎一臉狐疑，忙煞有介事道：“王爺，看來金國果真是要和談。”
“先退我疆土，再和談不遲！不然的話，我今年就北伐，先打過淮河再說！”呂頤浩壓抑著憤怒道。趙鼎也點頭：“狼子野心！”
“臣以為，既然金國有意和談，無論真假，不妨接觸一下，趁機了解其真實意圖。”秦檜盯著李昕道。
趙良嗣也說道：“臣也以為，可以跟金國接觸一下，先了解了解對方的意圖再說。”
李昕停下腳步：“金國欲和談，呂尚書則提議提前北伐。是繼續對外主守國是，一門心思發展經濟恢復生產，還是趁勢北伐偽齊，恢復中原，本王一時不能決斷，你們都說說。”
“臣先說一事，諸位帝姬跟皇后回歸，臣請增建宮殿，并建三省樞密院、百司及營房，請王爺恩準。”秦檜不想讓呂頤浩跟趙鼎說話，同時也為自己爭取時間考慮如何對答，忙轉移話題搶先道。
李昕擺擺手道：“一下子建這么多宮殿，太費錢，現在到處都是需要用錢的地方，本王看這府衙稍微擴建一下就可以了，也不用財政部出錢。”
“宮殿的尺寸都是有定制的。府衙太小，不合規矩。”秦檜一本正經地反駁。李昕反問道：“定制？本王記得靖康年人口近億，朝廷稅賦近億緡匹，如今人口與賦稅多少？”
秦檜答道：“這就要問呂尚書了。”
呂頤浩說道：“各地流民難以統計，南渡百姓每天有數百人。截止到今年六月，江南總人口大約五千余萬。臣主持財政部一年來，各地方收入和各鎮撫使收入不算，今年朝廷歲入換成華幣已然五百億。
如今禁軍三十三萬，廂軍四十萬，水軍十萬，一年軍費三百五十億華幣，朝臣官吏開支八十億華幣，救災、安置、各地建設等雜項還需一百五十億華幣，還要留下五十億華幣的緊急備用金，支出不下六百三十億華幣，歲入五百億華幣，若沒有王爺的補助，一年就是虧空一百三十億華幣。”
李昕點頭道：“照此下去，沒等對金打持久戰，就先把自己給拖死了，還依什么定制？再說了本王今年決定再增加十萬禁軍以增強我軍的防衛力量，時勢艱難，事事都依定制，太傷財害民。”
“就按王爺圣裁，不依定制。朝廷賦稅都花在軍費上了，可軍費是個無底洞。”秦檜還要說下去，趙鼎突然醒悟：“不對啊！王爺剛說今日與大臣決議戰和，秦丞相卻把話題引到修建殿堂上，把我等都拐到溝里去了！”
呂頤浩也恍然大悟，大聲道：“秦侍郎好狡獪！”
“今日只議戰和，不論其他。”李昕被提醒，也明白了道。呂頤浩立即道：“金國皇帝最近剛到燕山，燕山統軍謀反，株連甚多。我何不乘其內亂先行北伐？”
“襄陽鎮撫使李橫剛剛大敗偽齊于楊石店，收復汝州，此時北伐，有五利。”趙鼎接著道。秦檜看明白了，他們兩個配合默契，顯然是有備而來。李昕故意問道：“此時北伐有哪五利？”
趙鼎一口氣說出五條理由：“如今國家屯軍八十余萬，月費近三十億華幣，若王師不出，必致坐困。渡江北伐，攻取偽齊積蓄以實邊圉，淮南既實，民力自寬。此為一利。我軍先虛張聲勢，劉豫必分兵拒守，然后我再聲東擊西，則劉豫必擒。此為二利。近年金軍屢屢攻我川陜，不若我軍先破偽齊去其一臂，則西線金軍必退。此為三利。我大軍一出，所得金帛全部賞給軍隊，則軍餉難題也化解了，此為四利。令淮北順我者為守將，俾自為備，則兵勢益張，此為五利。如此不出三兩年，中原可定。”
“趙鼎言之有理。”李昕點頭。秦檜不禁急了，還沒等他發言，呂頤浩又接著道：“今吳階有軍六萬，張俊、岳飛、楊沂中、劉錡兵各兩萬，韓世忠軍兩萬五千，王德軍一萬，其他各地禁軍十五萬五千。太祖取天下正兵不過十萬，今日我有兵三十三萬，北伐正當其時。”
“王爺此時用兵，違背了攘外必先安內的基本國策！”秦檜忍不住叫道。
呂頤浩義正詞嚴道：“金人和談，都是幌子！只要金國在北，終當用兵！正如西漢晁錯之論七國，削亦反，不削亦反。愿王爺當機立斷，克成大功。何況我軍今日戰士，皆為中原精銳，只恐日久消磨，再要北伐，勢必難舉。”
李昕故意擊掌：“金國在北，終當用兵！說得好！放著三十三萬兵，豈有端坐不動于四方者？”
“臣也想北伐，可是有這個本錢嗎？眼下軍隊未整，經濟還未見好轉。王爺！臣初衷不變，堅決主和！”秦檜感到形勢不妙，干脆孤注一擲，旗幟鮮明地表示反對。呂頤浩笑道：“等江南復蘇經濟，我等豈不是老得連牙都掉光了？”
趙良嗣見戰和雙方力量不平衡便附和道：“王爺，臣也主和，現在還不是逞強的時候，金軍騎兵之利還不是我軍能抵擋的，況且韓世忠部剛過河不久還未在兩淮站穩腳跟，而且江南剛剛平定不久，還需要時間穩定，故臣以為還是以和談為要。”
秦檜見趙良嗣出來為自己站臺了，趕忙出來道：“王爺，趙尚書所說亦是臣所想，眼下絕非北伐良機，還是與金人和談為好。”
李昕見火候差不多了道：“好了，你們雙方說得都有道理，不過既然金國先向我示好了，我就應趁機先了解其真實意圖再做決定，只是談歸談，戰備還是要做好，以防金軍趁著和談偷襲我們，趙相公，給兵部下詔，自今日開始再在浙江跟福建征召七萬新兵。
趙鼎作揖道：“是，王爺。”
李昕說道：“王倫既然能回來，那就辛苦再走一趟金國。”
王倫大驚：“啊？王爺，還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