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風雨欲來
“滴答，滴答。”
手指的鮮血一滴一滴地落進那碗漆黑的液體中，連江始終陰沉著臉，卻不敢表現出其他多余的情緒。
他的跟前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中年男子整個都籠罩在黑影里，只露出一個隱約的輪廓。而另一個他不能再熟悉了，正是袁一杰。
“你我同學一場，我也不為難你。”
袁一杰端起那碗添了連江血液的漆黑液體，把碗沿湊到了他的嘴邊。
連江整個被五花大綁，他扭過臉，咬牙切齒地不想配合。雖然不清楚這種詭異的液體是什么，但是他也清楚，凡是要用鮮血為引的，十有八九是什么邪術。
如果這碗東西下肚，他還是他嗎？
“連家少爺當久了，講氣節？”
“狗屁，我告訴你，活著才他媽的最重要！”
“你他媽的聽懂沒有！”
袁一杰扯過連江的領子，迫使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識時務者為俊杰。”
“相信我。”
連江沉下的心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從那雙眼睛里讀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他長這么大，從來沒有相信過任何人，哪怕是他的親爹親娘。
現在，他要相信一個并不熟絡的同學。
連江怕自己的眼淚不爭氣，他忍住嘴里的嗚咽，閉上了眼睛。
入喉，是很濃重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的血液。除此之外，就只有淡淡的中草藥味，似乎不像是什么狠藥。
得到了那個中年男子的許可，袁一杰把連江的身上綁著的繩子解了，一邊解，一邊往他的懷里塞了個什么東西。
連江不敢亂動，看來袁一杰也不是沒有準備的。
只是，這個中年男子究竟是什么人？袁一杰看上去也是被控制了，否則也不會心甘情愿被人驅使。
他們的家世稱得上顯赫，又是年少成名，都有幾分傲氣的。
袁一杰并不打算向連江解釋什么，繼而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這邊走，帶你了解一下我們效忠的對象。”
“效忠…”
連江強忍著胃里泛上來的惡心，也跟了上去。
走了一陣子路，他大致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個光線昏暗的山洞，似乎是穿山而過，走了好一會兒都到盡頭。
兩個人的腳步聲在狹長的山洞里來回穿梭，每一下都能有好幾層次的回聲，聲音錯亂地雜糅在一起，聽著十分詭異。
“打開光腦的照明，接下來的路，我不能帶你走。”
袁一杰指了指右邊的岔路，示意連江走過去，他自己卻留在原來的地方，一步也不踏入。
“相信他，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他？連江沒有再問這個他是誰，他照著袁一杰的指示，打開了光腦的照明。
右邊的岔路的人工開鑿痕跡很明顯，光腦的照明只能是夠用。山洞里的空氣流通不暢，浮塵較多，眼前的一片糊地只能看見個大概。
一條一條規整的開鑿痕跡從頭排列到尾，連江走到了岔路的盡頭，那里是一條死路。
眼前的灰撲撲的石頭墻面，和普通的地方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遠遠看去，袁一杰還是一步不敢僭越，仍舊在岔路口等他。
這里有什么不同嗎？
連江很是疑惑，袁一杰那種粗人，根本不會做無意義的事，那么，一定要讓他來這里的意義是什么呢？
于是，連江轉身，再去仔細觀察灰撲撲的石墻。
“光？”
連江認為那是錯覺，閉眼休息一二，再睜眼。
“真是光？”
石墻上突然出現了光！
一個光點，兩個光點…無數個光點！
密密麻麻的光點毫無規律地在石墻上閃爍變化，漸漸有了不同的顏色，讓連江產生了一種在看電影的錯覺。
那些顏色不同的光電又漸漸開始規律地變化，隨意地組合出一副清晰的畫面。
一個火紅的球體，占了石墻的絕大部分，它的旁邊，有幾顆很小的芝麻大的小球體，只用幾點光來表示。
后來，那個火紅的球體變成了一點光，它出現了一束光里面，特立獨行地存在著，但是也似乎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再后來，那一束光變淡了，多出了很多束光。
光和光交織著，又變成了一個點。
那個點不動了，漸漸淡去，一個龐然大物般的光源從它的背后浮現出來，把它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是太陽和地球，我們的太陽系。
是獵戶座懸臂，是星河系。
那么，那個龐然大物是什么？
未知宇宙嗎？
那么這個石墻是干什么的，科普嗎？星際時代的人類對未知宇宙的探索已經有了相當長的時間，石墻上抽象的圖像，可以用粗陋來形容。
小學的講堂都講得比這個好！
連江被這面莫名其妙的石墻搞得一頭霧水，沒有絲毫意義！
“什么玩意。”
他轉身，邁開一步，久久沒有落地。
好像有個聲音，在低語。
梨花鎮，鎮頭。
蘇秦在短短六個小時內，見識到了什么是人多力量大。
梨花鎮出去避難的居民在得知勝利的消息以后，都陸陸續續地回來了，他們未卜先知，居然每個人都攜帶著非常多的建筑材料。
有儲物空間的放在儲物空間里，沒有的，也在手里提著，在背上扛著。
梨花鎮本來就不大，鎮上的廢墟被居民高效率地清除著，沒一會兒，就堆積出一座小山一樣的建筑廢料。
最先被修整的，還是地基，受到的影響不大。
其次是墻體，大多是整塊材料拼接而成的。
最后才是他們最鐘愛的瓦片屋頂，梨花鎮的人世代對這種建筑材料非常感冒，放著更好的不用，非要一條路走到黑。
梨花鎮不遠處的那口窯就是靠他們養活的，步入星際時代八百年還有生意做，出人意料地保存了下來。要不是地理位置比較危險，早就成了景點了。
這一片狼藉的世界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又在短短六個小時內，再次拔地而起一座古香古色的小鎮子。
他們只是普通人，一個元修也沒有！
蘇秦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開著天眼，注意著小鎮的每一處角落、每一個居民。
蘇百川帶著他在橙云山脈里頭活了十八年，卻給他暗暗劃定了行動范圍，蘇秦每次被氣地離家出走，卻怎么也離不開方圓十公里。
不用說，肯定是蘇百川搞的鬼。
哪怕是到了學院里，蘇秦也大多是獨來獨往，團隊這個概念對于他來說，永遠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
這一次，看到了驚人的六小時速度，蘇秦突然有些一點領悟，那個模糊的概念不經意間就清晰了不少。
“發什么呆，趕緊走了，院長還在等我們。”
秦焱看著蘇秦發了好一會兒呆，不知不覺，自己都差點繞進去了。
梨花鎮與外界有一條很成熟的通道，有院長帶隊，他們幾個人沒花多大功夫就出了橙云山脈。
院長交待了一二，馬不停蹄地又自己折返回去，尋找失蹤的連江和袁一杰。
而他們幾個，在山脈外的元修落腳點找到一個程遠的同行，順利地回到了學院。
至于其余二位長老，大抵不用擔心，一行人的飛行汽車在二長老身上，六長老也是和二長老一起。
不出所料，他們幾個回到學院的時候，已經聽說二長老和六長老先一步回到了學院。只不過，他們兩個也受了不輕的傷，回到學院后，一刻也不敢耽誤，雙雙閉關了。
到此為止，他們一行人，除了趕來救人的蘇秦、莫名被亂入其中的程遠，還有袁一杰和連江不知所蹤。
院長一人攬下了責任，但學生家長那邊還是要通知的。
連家那邊也急地團團轉，連江的父親放下手里的家族事務，第一時間沖進了橙云山脈，找尋他的兒子。
袁家寨那邊就更夸張了，寨子里頭的大祭司指名道姓，點了修為最高的四個人，分四個方向尋找。
快！一定要快！一向平和的大祭司一反常態，聽到消息后十分焦躁，自亂了陣腳。
寨子里的人說，他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什么，一句話也聽不清，莫不是年紀大了？
沒多久，兩家人家都出了消息，他們順利地找到了。兩個孩子不僅沒有出事，還攜手在橙云山脈里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刻，殺死了三頭一階的魔狼。
令人詫異的是，經此一役，袁一杰深受啟發，從十三級連跳三級，到了十六級。
而連江還要更夸張，剛剛突破十級的他剎不住車，也是受了生死之戰的啟發，一路連連突破，已經到了十五級。
生死之戰！兩個人拼命殺死了三頭一階魔狼，在關鍵時刻頓悟，接連突破，令人瞠目結舌。
幾位長老博學，也是聽說過頓悟這種狀態的。沒想到，這兩個學生因禍得福，居然進入了傳說中的頓悟狀態。
他們斷定，這兩個必成大器。
一時間，連江和袁一杰風頭無兩，成了安城軍事學院里的新談資。
當事人的連江和袁一杰倒是非常淡定，該怎樣還是怎樣，時不時地開始去找秦焱切磋比試。他們從一開始的被吊打到不分勝負，只用了不到一星期。
天才！進步神速！
秦焱把他的第一感受說給蘇秦聽。
蘇秦這幾天心神不寧，聽了秦焱的一番話，他的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向院長辭行，最終還是決定要回浮光島。
“院長，麻煩你一定密切關注袁一杰和連江。”
“我總覺得，他們兩個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