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空間系僅有三個,一眾黑袍人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怎么會突然冒出來一個?
空間系的元力波動奇特,根據之前的觀察來看,這架魔王7的駕駛者是空間系的可能性應該很小。
難不成真的見鬼了?
領頭的掙扎了幾下從休息的地兒起身,邁著搖擺的步子,一步一步朝著院長去了。他的左手還是完好的,但終究是使不上原來的勁,他一把抓住了院長的胳膊,一雙眼睛里是說不出的激動。
院長被這領頭的黑袍人一提醒,也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是說…”
“三十級…?”
“三十級未分化啊。”
領頭的放開院長的胳膊,體力有些撐不住站著,就近找了個靠墻的地兒,又坐了下來。
他右手的傷口惡化的趨勢越來越嚴重,傷成這樣,幾乎已經沒了救治的可能,就算傾盡全力,也不可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右手是重要的元力輸出位置,他是知道,他這輩子算是完了,元力的修行之路也就此終結。
“還是個孩子吧。”
“入了冬,就二十了。”
院長時不時地看幾眼和異獸纏斗的蘇秦,心中的石頭也放了下來。
“我看著長大的,那個地方來的血脈,倒是也不出奇。”
領頭的點了點頭,只顧著嘆息。
元力在十級的時候是會分化的,比如秦家主修火系,所以秦焱選擇分化成了火系;而連家主修雷系,連江就分化成了雷系。
分化的系別各有所長,總得來說差別是不大的。
但也有個例,比如空間系,整個帝國三百億人口只能找出來三個。光系與暗系的比例也是低于大部分系別,僅僅比空間系好一些。
三十幾級了還沒分化,這是只在典籍中才有的情況。
遠古時期,人類中強大的元修體內流淌的都是未分化的元力,總得來說,其實是弊大于利。
經過人類先賢數萬年的摸索,創造出了一套完整易行的修行體系。元力在十級的時候分化,是絕大多數人公認的可行之道,漸漸地就成了標準。
元力不分化,雖然有著可塑性強的優點,但是難以駕馭,使用時必須隨用隨分化,對元修的要求可以說是嚴苛。
甚至說,一旦修行出錯,極容易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自從元力修行體系完善以后,人類開始走專精一種系別的探索之道,數萬年來,未人類帶來了無限可能。
十級分化,是必行之道,是大勢所趨。
領頭的沒想到,都這個年代了,居然還能看到三十級未分化的人。
先不說修行之法失傳已久,修古法,還能活到三十幾級,這是得有幾條命?
“我半生偏愛從紙上得來道理,進了元力殿以后,整日泡在藏書閣里,為此,還耽誤了修行。”領頭的兩眼望著虛空,陷入了回憶中。
“二十多年前,那時候還是前任殿主掌權,元力殿有一條死規矩。
但凡是十級未分化的元修,元力殿殿眾,皆可就地格殺。
我翻閱了大批量的典籍,發現這條莫名其妙的規矩居然已經傳了兩千多年了。
直到現任殿主橫空出世,廢除了一大批看似毫無道理的規矩,這一條才漸漸被人淡忘。”
院長聽著,竟也沒多大意外,想必是略知一二的。
“這么說來,大人這一輩的人,都是曾執行過的。”
“話雖如此,可十級以上未分化的人,歷史上也只出現過兩個,最近的一個,也有八百年了。”
領頭的頓了頓。
“若非如此,又怎么會廢除地這么痛快,那幫老頑固的倔強程度,可是全帝國皆知的。”
領頭的說著,自然而然地吐槽起一個個高高在上的太上長老。
一個個的,明明都只剩下一把骨頭了,還頑固不化地要掌控年輕人的世界。
“不論如何,還請大人…”院長放低了姿態,那領頭的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我有名有姓,青陽策一。”
“原來是青陽先生。”
“好了,若你這小輩自己不招惹是非,我也不至于多此一舉。”
“老夫代他,謝過青陽先生。”
院長喘了一口氣,又回到了防御陣里頭。
蘇秦已經和那五階異獸纏斗了幾十招,陣法里的黑袍人借此機會,用術法狂轟濫炸,也算是出了點效果。
那五階異獸身上的羽毛掉落了大半,露出的傷口鮮血淋淋,看著有些慘烈,實則也大多是外傷,并沒有傷及內里。
魔王7的兩把阿爾法能晶劍越使越嫻熟,其中一把被蘇秦當成青銅劍的替代品,另一把自然而然地被他又用做了飛刀。
晶瑩剔透的飛刀比之前的鈦鋼刀得力很多,乳白色的元氣包裹著刀刃,在攻擊的空檔頻繁地騷擾。
蘇秦很久沒這樣集中過精力了,每一刻,都傾注了所有的注意力。雖然他的主要目的是牽制,但終究是牽制一個五階準神獸,一個不小心,就會玩火自焚。
“都給我撐住!”也不知道是哪個黑袍人吼了一聲,眾人咬著牙,一齊加了把勁,把六個分散的術法慢慢牽引到了一起。
防御陣的前方凝結出一個比那異獸還要龐大的虛影,斑雜的元力找到了一個可以平衡的點,十分和諧地共處著。
元力殿之所以強大,正是因為有許多秘術,比如眼前的多人合擊之術。
三十級是個分水嶺,三十級可以元力外放,可以釋放術法。
四十級更上一層樓,比三十級的元力更渾厚,但本質上沒有多大的差別。
五十級亦是如此,理論上說,只要四十級的元力堆積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擁有與之相當的力量的。
六十級以下,都是螻蟻!
殿主下定決心沖擊六十級以前,他常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六個人的合擊之術明顯是搏命的招數,那只元力凝成的獸影剛脫離控制,六個黑袍人的元力都出現了斷層。
他們的防御陣只靠著院長一個人在哪兒撐著,脆弱地不堪一擊,要不是這異獸已經精神失常,他們也是不敢做出這種冒險的舉動的。
碩大的獸影奔著那只五階異獸去了,蘇秦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個拼湊而成的四不像,很強!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閃躲準神獸的攻擊,體內的元力飛速地轉為空間系,拼了命地使出一個轉移術。
“人情淡薄!”
這一記蓄力已久的攻擊已經達到了五階的范圍,可以對準神獸起到有效的殺傷,對于他這個堪堪三十幾級的人來說,更是碰到就會死。
沒有任何征兆!連提點都沒有!
蘇秦殺地兩眼通紅,魔王7廢了一手一腳,狼狽極了。駕駛艙還算完好,但是那一擊沒有做閃避的利爪正中了艙體,給蘇秦的眼前開了個天窗。
緊接著,那一擊合擊起作用了,一心撲在蘇秦這邊的準神獸被巨大的沖擊力擊飛了整整百米。幾近裸露的脊背在散落一地的碎石瓦片上滑行著,留下一道長達百米的血線,看著甚是妖冶。
還殘存著羽毛的翅膀被它擋在腦袋前,一下一下地抽搐著。
它的羽毛長得很漂亮,不是那種艷俗的紅,而是充滿著生命氣息的紅,就像是神話故事里神靈賜予人類的希望之火一樣。
如今這希望之火和凝結的血液混雜在一起,每一次的律動,觸及的都是人心里最柔軟的部分。
為什么它要發瘋?
為什么要從核心區跑到外圈?
沒有這些為什么,那些第一時間沖殺的弟兄不會死去。
而這只準神獸,又何嘗不會在多年以后沖擊六階,正式踏入神獸行列,受盡人間的香火呢?
蘇秦透過它垂死的眼睛,看到了一片死寂。那是一個灰蒙蒙的世界,除了站立的那一小片土地,余下的都是被攪碎的回憶。
究竟是什么,會讓一只準神獸絕望至此?
六個黑袍人恢復了一些元力,不約而同地抄起自己的佩刀,眼底的狠厲不加掩飾地被外放,殺氣裹挾著他們六個,像一只剛從地獄逃脫的惡鬼。
那鳥死地很不甘心,它的脖子不知道中了多少刀才死絕。
其中一個黑袍人試圖從它的腦袋里掏出晶核,可翻來覆去,只找到四分五裂的晶核碎片。
那些碎片上還有沒降下來的余溫,放在掌心,暖暖的。
蘇秦順利地從他們手里要來了這些沒用的碎片,留著被取用有用材料以后四分五裂的尸身,刨了個坑,就地埋了。
當了十八年的鄰居,他做到這一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鳥的身上有畢方的感覺,用人類的關系來形容,就是畢方的遠方表妹。
當年初見的時候,人形態是個青春靚麗的小姑娘,究竟…何至于此?
黃土細細地劃過手心,和著有些透骨的秋風,把所有的疑惑暫且掩埋。
“你的機甲,我好像賠不起。”
蘇秦果然應了先揚那句話,賠不起秦焱的魔王7。
“可以試著修一修。”
蘇秦沒覺得不好意思,他對自己半吊子的維修技術似乎還挺有信心的。
秦焱深沉地看了蘇秦一眼,默不作聲地把魔王7收進機甲收納戒。
機師圈子里有句話,可以動他的老婆,但絕對不能動他的機甲。
秦焱很夠意思,連老婆都借出去了。蘇秦很不夠意思,照這情況看,魔王7必定是要大修。
“去去去,離我老婆遠點。”
秦焱丟下這么一句話,又去給先揚換了一次藥,一副我不想鳥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