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與部落在冰冠堡壘投入了大量的戰爭機器。他們打算用那些機器對付天災軍團?然而這樣是無法戰勝他們的。
一臺投石機或許能消滅幾百個敵人…甚至上千個,但不能取得勝利。干掉一個敵人,會有更多敵人從塵土中爬出來代替它。
他們還不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敵人。他們以為自己已經很強大了,足以橫掃亡靈,駕馭戰爭機器輕易地擊敗它們。但創造這些亡靈的力量更加強大,對此我深有體會,與之相比,聯盟與部落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我見過阿爾薩斯這樣做過,在冰冠冰川失落希望之谷北部的一座舊軍營,那是諾森德遠征軍最后呆過的地方…
流逝的日子數以周計,已經放棄用太陽升起的次數來記錄時間了,而是數著一共下了多少場雪。盡管盧克·瓦倫弗斯非常節約口糧,但從洛丹倫帶來的肉干沒能堅持很久就吃完了。在這片冰天雪地布下的陷阱偶爾能成功,但越往深處走,捉到的獵物就越少。
好在飲用水不成問題。四周除了冰冷的雪水,就只有沒及膝蓋的白色碎冰。不止一次,營地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圍困,不得已只好縮在帳篷內的被窩里,靜等風雪寧息。每當這時,瓦倫弗斯往往只能祈禱,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冰天雪地的嚴酷環境愈發地開始折磨人了。他的感官漸漸變得遲緩,好幾次想從帳篷中出來,卻無力再站起。食物已經耗盡,也沒有哪只土撥鼠蠢頭蠢腦地踩進他的陷阱。他得知附近還有活物的唯一線索,營地士兵們留下的腳印,以及深夜里遠處傳來的可怕狼嚎。他們開始咀嚼草葉和樹皮,只為安撫自己燒灼難忍的胃,因此經常產生消化不良的不適。
天氣喜怒無常。大雪剛過,轉眼之間便下起的冰雹,更猛烈的風雪又再度來襲。瓦倫弗斯開始有些灰心喪氣。他壓根兒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也不知道離開的法瑞克和薩薩里安究竟能不能找到失蹤的王子,他只知道如果他們再不回來,留下的人遲早會凍死在這冰冷的荒地里。
“瓦倫弗斯?”
他的帳篷被一個熟悉的人推開,隨之而來的還有寒風和冰雪。
“你在帳篷外我也能聽清你要說什么話,瑪維恩。”瓦倫弗斯不情愿地從被窩中坐起身。他的盔甲還穿在身上,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響。
瑪維恩沒有多說什么,硬拉著他走出帳篷,為他生起一堆溫暖的篝火,可正當瓦倫弗斯伸手想要取暖時,火焰頓時被寒風吹得灰飛煙滅。瓦倫弗斯又不禁對此抱怨斥責幾句。沒有火焰,瑪維恩只能遞給他一件厚實保暖的大衣。
“真是糟透了。”瓦倫弗斯說,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法瑞克和薩薩里安消失的方向。“我們為什么還在這兒?王子為什么離開我們。”
“阿爾薩斯王子有自己的職責,或許很快他就會回來,還有法瑞克和薩薩里安。”
這話一次又一次地從瑪維恩的口中說出。瓦倫弗斯不想打擊王子的副官,而且軍銜他還要低上一等。曾有許多次他想說出心里的真心話,他相信無論是瑪維恩還是其他士兵,心里都有一個想法:拋下王子,獨自離開。
他們不敢說出口,這意味著背叛,可如果有人說出來,就一定會獲得其他人的支持,活命比什么都重要,而且這不算是背叛,只能算迫不得已。
“我們…離…”
“王子回來了!”
整個營地都沸騰了,瓦倫弗斯和瑪維恩同時站了起來,副官身上還有力氣,已經跑了過去,但瓦倫弗斯卻感覺雙腿無力,艱難地向前邁出一步,無比希望緊跟著邁出第二步,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但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他的意志拼命想讓疲憊而凍僵的身體重新站起來,但卻被無情地拒絕了。與臉頰相親的冰雪不再那般寒冷,而是十分的…溫暖和柔軟。
他看見遠處陰影中隱現出三個黑色的身影。瓦倫弗斯從未見過這種裝束,他們從頭到腳穿戴著厚實的毛皮,看起來非常暖和。即便如此,也不及瓦倫弗斯感覺到的暖和強烈。他們的臉被遮擋在毛皮兜帽之下,但依稀能看到下巴,身形體態都無疑顯露出人類的模樣。但走在前面的那個人手中所握之劍沒人不熟悉,正是這把符文劍擊敗了梅爾甘尼斯。
瓦倫弗斯對自己很生氣。他應該像瑪維恩那樣抬頭挺胸地站在王子面前,而不是現在這樣因為饑餓倒在地上。他很擔心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不能完成王子接下來可能會下達的命令。
“王子殿下。”瑪維恩親切地問候道,聲音有些粗啞。
“很高興你們還在營地堅守,你們都是洛丹倫最忠誠,對我最忠誠的士兵。”阿爾薩斯說,比起瑪維恩,他的聲調圓潤流暢,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寒冷空氣的影響。
“我們一直都在等你,王子殿下。您一開始消失了,法瑞克去找你,然后他也消失了,薩薩里安又決定去尋找你們。感謝圣光…你們都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其他的士兵和瑪維恩一樣感到高興。
“讓你擔心了,瑪維恩。”阿爾薩斯朝他走近了一步,此刻,副官感覺到空氣變得更加嚴寒。“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會一直跟隨我?”
“這是當然,王子。無論何時,我們都會…”瑪維恩的瞳孔在震驚與痛苦中睜到最大,一聲呻吟從他嘴里蹦出。當初王子把霜之哀傷帶回來時,瑪維恩就感覺到那把劍一定非常冷,可沒想過冷到這種程度,尤其是當它刺穿自己的身體時…
就這幾分鐘的光景里,瓦倫弗斯目睹了記憶和現實兩個極端:金發耀眼的王子如今已變得白發蒼蒼,說過會保護自己人民的洛丹倫未來國君正和另外兩個手下大肆屠殺和他們征戰諾森德的同胞…
“抱歉,讓你失望了。”阿爾薩斯走到瓦倫弗斯面前說道。霜之哀傷刺下,又一個靈魂。
伴隨一聲嘆息,瓦倫弗斯閉上了眼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夠了!”
畫面在這一瞬間定格了。
“我看夠了!”納薩諾斯灰白色的臉走向阿爾薩斯和瓦倫弗斯的幻象,手朝著他們一揮,兩個人煙消云散,消失的無影無蹤。還有那些搭建整齊的帳篷,不是已經變得蠟黃,就是已經被風雪撕成碎片,僅有能夠辨別清晰的物件是一半埋入雪地下的推車。
“你看見了。”幽靈男孩兒走來,“王子真正的力量并不在于他控制的龐大軍隊…那是很容易做到的。他真正可怕之處在于他可以隨時拋棄自己的部下,即使是曾經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王子真正的力量在于他可以不擇手段。”男孩兒的眼睛看向納薩諾斯。凋零者的拳頭已經握緊,讓他生氣的是無法反駁這番話,因為他多次體驗過阿爾薩斯的背叛,在壁爐谷是,在奎爾薩拉斯也是。
“現在你明白了嗎?派你們的人去對付巫妖王,只能給他送去更多的士兵。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下一站是辛達茍薩之墓,希望我們在阿爾薩斯找上門來的時候,我們能夠完成這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