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姆諾茲多
眼前說話如此矛盾的精靈走到納薩諾斯身邊，像艾薩拉一樣走到平臺邊上，他凝望著天空與惡魔交手的巨龍，眼神和嘴角都有不屑的意味。唯一讓他十分在意的是漂浮在天空中的巨龍之魂。
“這東西是巨龍一族的罪孽。”
“我之前感受到永恒之井下還有一股力量，是諾茲多姆嗎？”納薩諾斯問道。
那個精靈微微側過臉，然后向下看著永恒之井。“人們無時無刻不受時間限制，可他們卻總是忽略時間。如果他們真的在乎，又怎么會有那么多人虛度歲月？”精靈頓了頓，“時間是不會輕易被發現的。你感覺到的…是另一個存在。”
“是誰？”納薩諾斯想知道答案，可對方沒有告訴他，因為眼下可沒有時間閑聊。
“他們來了！”
納薩諾斯抬頭看去。
亡靈望著遠方只是一個小點的黑影…以及永恒之井上空呼嘯著的巨大的風暴，渾身的衣服被越來越大的風吹起波浪。
“這個感覺是…守護巨龍！”
納薩諾斯說著，而那頭紅色巨龍更加用力地揮動翅膀，身上的鱗片繃得更緊了，飛速朝這邊沖了過來。不只有她，還有另外一頭巨龍緊隨其后，她的外表就像綠翡翠一樣，但是感覺有些奇怪，像是幻影。
“生命的縛誓者總是那么著急。噢？沉睡者也來了？”
“你認識她們？”
精靈皺了下眉頭，似乎納薩諾斯這個問題傷到了他的自尊。“我怎么會不認識我的兄弟姐妹。”
“你的兄弟姐妹？而你剛才卻說…”
“我好像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姆諾茲多，時間之王諾茲多姆的未來。”
原來如此，雖然名字變了，但是完全不影響他是守護巨龍的事實。
“所以你也是時間之王？”
“不，我是永恒之王！”
這一幕本不應該發生。一個來自未來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事情的真相顯而易見，面前這位掌控著時間…
納薩諾斯又不由地想到：如果他可以奪走一個人的時間，就像剛才那兩個暗夜精靈一樣，那么是否也意味著他可以倒流時間，讓自己變回原來的樣子？
回到過去無時無刻不是他內心的奢望，當機會真的擺在他面前的時候。經歷過死亡過程的人，納薩諾斯尤為清楚那是什么感覺。
面對姆諾茲多的背影，納薩諾斯沒有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他猶豫了…
“做好準備！”姆諾茲多向納薩諾斯喊道，“我會把你送到下方的戰場，送到那個獸人身邊。”
“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等燃燒軍團戰敗，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說罷，姆諾茲多揮手在納薩諾斯身后打開了一道時間之門，一頭全身漆黑的幼龍飛了出來，眨眼的功夫，幼龍又變成了黃色，這顯然是一種偽裝。
“這是我的子嗣，他們比諾茲多姆的子嗣更加強大，他會幫助你對付燃燒軍團。”
“你不介入戰斗？”亡靈疑惑道，但很快他從對方嘴角溢出的笑容中得到答案。姆諾茲多是燃燒軍團的敵人，但不是反抗軍的盟友。
納薩諾斯咬緊了牙關。他所熟悉的未來仍然是現實，他最終會死。
他不想死，沒人愿意遁入死亡。
“快一點行動吧，記住…離永恒之井遠一些！”
幼龍飛到納薩諾斯身邊，一聲嘶啞的吼叫聲催促著納薩諾斯趕快上來。翅膀扇動著，幼龍帶著納薩諾斯朝下方森林飛去。戰場每一個地方都是混亂的，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地面上，連成排的惡魔戰士抬眼望著阿萊克斯塔薩和伊瑟拉的到來，不停地怒吼，向她們叫囂。兩位巨龍女王對大部分惡魔根本不予理會，惡魔守衛只能在地上跳跳，對她們根本構不成威脅。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巨龍之魂身上。
末日守衛匯聚在一起，向紅龍女王飛來。阿萊克斯塔薩見此情景，頭向后一收，嘴里隨即噴出一團火焰。燃燒的末日守衛驟然墜落。
守護巨龍的力量和其他龍族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納薩諾斯隱約覺得姆諾茲多比阿萊克斯塔薩更加強大。
這時，空中又傳來了十分不祥的隆隆聲。
一批新的惡魔衛士向巨龍發起了瘋狂的攻擊。可這不是納薩諾斯全身發抖的原因，他感覺到的不是寒冷，而是一種來自力量絕對碾壓的恐懼。亡靈飛在空中，驚訝的發現承載自己的幼龍也在顫抖。
有可怕的東西正在接近這里…
“可以接近巨龍之魂嗎？”
幼龍嘶吼了一聲，一百個不情愿。他也知道現在惡魔爭奪的，和巨龍守護的，都是同一個東西。
姆諾茲多的子嗣陡然斜著身子飛行，扭動身體避開不長眼睛的魔法。克拉蘇斯向四周望去，緊緊抓著身下的飛龍。他還一度擔心為了避開魔法，這頭龍很難保證騎在上面的人不掉下來，但事實證明，就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幼龍還沒有忘記保護騎在他們身上的人。
但這種情況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納薩諾斯眼睛瞇了起來，雖然姆諾茲多提醒他離永恒之井遠一點，但是他忍不住凝望著永恒之井的中心。是的…他能夠感覺到一個熟悉的存在。他還能感到傳送門幾乎快要形成了。
“時間不多了！”
與此同時，阿萊克斯塔薩和伊瑟拉突然掉頭向湖心飛去。紅龍女王恰巧從納薩諾斯上空飛過，整個身體籠罩住了他所有的光線。
就在大漩渦不斷裂開的深洞上空，巨龍之魂平靜地浮在那里。圓盤周圍籠罩著黑色屏障，絲毫不受魔法風暴的影響。
“帶我去找布洛克斯吧。”納薩諾斯拍了拍幼龍的脖子，這一次他的命令讓長翅膀的小家伙欣然接受。
布洛克斯希加·薩魯法爾此時也在一頭幼龍背后，與納薩諾斯的龍不同，他的是一頭真的青銅龍。雖是個普通的戰士，但他對戰局的走勢卻洞若觀火。戰局對他們而言十分不利，這不是因為他們不能擊敗惡魔，而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傳送門已經趨于成形。漩渦的中央周圍已經出現了一圈不祥的綠色光環。獸人對魔法還是略知一二，他明白這條通道很快就會變得堅固異常，任何邪惡力量都可以從中通過，甚至是薩格拉斯也可以。
忽然，一根帶有倒鉤的長矛從獸人頭頂劃過，擦破了他身上幾處皮膚，但還沒有對皮堅肉韌的獸人造成嚴重傷害。惡魔衛士揮舞著長矛，兇神惡煞般，伺機準備再次襲擊綠皮獸人。
但布洛克斯的反擊是惡魔想不到的，獸人一聲怒吼。他忍著的疼痛，向敵人跳去。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獸人一手將戰斧砸進敵人的胸膛。
布洛克斯魯莽的行動也幾乎要了他自己的性命。他本打算趁著惡魔還有飛在天上的最后一口氣時跳回巨龍身上，但沒曾想惡魔身上的鎧甲十分光滑，他的腳剛準備用力便打滑了，跟著惡魔的尸體一起掉了下去。
獸人看到了湖中不斷強大的傳送門。他感到了門里有股邪惡力量在不斷膨脹…
就在這時候，一雙爪子及時將他接住。耳邊傳來了納薩諾斯的聲音，“差一點沒接住你，布洛克斯！”
亡靈騎的青銅幼龍的身體彎曲著，好讓獸人爬到上面。納薩諾斯向獸人伸出手，一把將頭發灰白的戰士拉到他的身后。
“你剛才的行為太魯莽了，不是嗎？”
“也許吧。”布洛克斯答道，腦子里還想著傳送門。雖然覺得自己很勇敢，但他還是慶幸自己沒有掉進那個門里。他離那個門越遠越好。
“你怎么在這兒？伊利丹呢？我要把他…”
“他沒把我怎么樣，他也沒有投靠燃燒軍團，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對付惡魔。”
突然，布洛克斯渾身僵住了。“小心！又來了兩個！”
兩個惡魔向他們飛來。納薩諾斯舉起弓箭瞄準敵人。布洛克斯舉起戰斧，盡力幫助他們。他歡迎新對手的到來，因為它們能染紅自己的武器。
解決完眼前的麻煩后，納薩諾斯問道：“你們的計劃是什么？”
“龍族會用巨龍之魂阻止薩格拉斯的傳送門，我們必須守住天空。”
“來不及了！”納薩諾斯下達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還未等布洛克斯細想，上方的陰云背后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吼，聲音甚至壓過了風暴的巨響。
耐薩里奧從風暴云層中墜落下來。
黑色巨龍的身體不斷迸發出烈火，因為鎧甲還沒有將身上的裂縫完全遮蔽。他眼睛圓瞪，滿是怒火地沖向巨龍之魂，速度之快，獸人看得目瞪口呆。
巨龍之魂周圍的空氣突然噼啪作響，金色和血色的強光頻頻閃現，警示外人它體內附著的力量。納薩諾斯又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力量。這股力量不僅局限于永恒之井，而是開始延伸至巨龍之魂，仿佛對圓盤中的力量垂涎不已。
而耐薩里奧迎頭撞向巨龍之魂上的屏障。四周的空氣隨即一陣爆炸，放出狂暴的力量，死亡之翼的身體和鱗片已燃起熊熊火焰，但他仍然勇往直前。面對一浪又一浪巨大的抵抗力量，他不屑地發出狂吼。他與圓盤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就更加扭曲，瘋狂大笑起來。
“必須阻止他！”布洛克斯驚異地看著黑色巨龍，說道。
“我們更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黑龍身上已是千瘡百孔，甚至連黑色板甲都開始從他的身體上脫落。巨龍之魂的力量此刻都向巨龍射去，不斷地燒灼著他的身體。死亡之翼在如此強攻之下，前進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一條紅龍從納薩諾斯身邊飛過，他看到羅寧和一個高等精靈騎在上面，那是克拉蘇斯。法師借助魔法放聲大喊發出警示，他的警示是說給紅龍女王聽的：“死亡之翼會撞破魔法！我們要準備好迎擊黑龍！”
“死亡之翼…”伊瑟拉喃喃道，“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這個名字是再合適不過了…”她接著轉向羅寧，叫道：“我們會準備好的！”
“我們也得做點什么…”
還未等布洛克斯說完，死亡之翼突然發出一聲毛骨悚然的狂吼。眼前這頭巨龍遭受的折磨讓人難以置信，但他對目標的追求近似瘋狂，身體的痛苦并不能把他嚇倒。他身體一些地方已經露出血肉，或已燒焦，或被撕裂開，巨龍的翅膀已有多處傷口和破洞。
“他只是想要巨龍之魂。”
“但我們不能給他。”獸人咬牙切齒地說。“沒有巨龍之魂，我們阻止不了薩格拉斯！”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納薩諾斯語出驚人，布洛克斯卻不明白，“什么意思？”
“永恒之井下面還隱藏其他威脅，它企圖吸收巨龍之魂的力量。如果我們失去巨龍之魂，那么薩格拉斯就會降臨，如果繼續把巨龍之魂放在這里，恐怕正中井中家伙的下懷。”
除了焦慮，布洛克斯能感到亡靈的聲音中出現了不安的情緒，甚至還帶有幾分恐懼。他所說的另一個威脅…可能和軍團主子一樣危險。
“它是我的！”耐薩里奧吼道，“是我的！”他的巨爪刮著巨龍之魂的屏障。
“如果能夠摧毀這口井…”納薩諾斯一時的氣話讓布洛克斯如夢初醒。
摧毀永恒之井？為什么他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可這怎么能辦到？永恒之井的力量是如此強大！
“這是伊利丹的計劃。”
“伊利丹…想要毀掉永恒之井？”
納薩諾斯點點頭，回憶起之前在塔樓庭院與伊利丹之間的一次對話。他感覺到永恒之井中還有一股力量，但是惡魔獵手卻告訴他是兩股力量。現在想來，伊利丹早就已經察覺到了永恒之井的異樣。怪不得惡魔獵手要用自己的方法對付軍團。
他會摧毀永恒之井，這么做的后果會讓精靈們失去賴以生存的生命之源，所以在此之前又會先取得永恒之井的泉水，在一切風波平息后，他會用泉水制造一口新的永恒之井。他擊敗軍團，又為精靈們保留了魔法的精華，這樣看…他好像是一位英雄。
可惜…至少看來是這個樣子。納薩諾斯無奈地嘆息。他終于知道為何伊利丹會被囚禁一萬年了，惡魔獵手完全忽略了一個可怕的事實——是永恒之井吸引來了燃燒軍團。
“他做到了！他做到了！”
黑龍發出一聲震天巨吼，將圓盤從魔法屏障中扯了下來，將他戰利品高高舉起，忍著劇痛，得意地高聲大笑。
就在這時，從永恒之井深處，一股黑色力量沖了出來，迎頭擊中死亡之翼。黑龍被擊中后，身體完全飛了出去，在巨大的力量之下，穿過了巨大的永恒之井以外的地方。死亡之翼身體不斷在空中翻滾，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外的云層中…
巨龍之魂從他手中脫落，飛速墜向巨大漩渦。
“快接住它，不能讓它掉進湖水。”
其他人紛紛行動了起來。阿萊克斯塔薩雖已是傷痕累累，但速度卻絲毫不減，納薩諾斯的右前方出現了騎在紅色巨龍身上的羅寧和克拉蘇斯。
姆諾茲多的子嗣要比諾茲多姆的子嗣強很多。
永恒之王完全證明了自己的話，納薩諾斯的幼龍飛速向直線下落的圓盤追去，身后留下了一道明亮的黑色痕跡。羅寧看到亡靈攤開了手掌…一把將那個寶物抓在手里，但它沒有將其緊緊攥在胸前，而是向后方拋去。
“接著！”
圓盤飛向羅寧，法師伸出雙手成功接住了它。
這時，傳送門里突然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吼，差一點驚得羅寧懷里的巨龍之魂脫手而去。他向身下望去，恐懼地盯著湖中央可怕的綠色風暴。
傳送門即將成形，薩格拉斯就要來到這個世界了。
作為一名戰士，布洛克斯非常了解自己身體的限制。現在是法師大展身手的時候。這里刀劍和板斧的發揮空間。
“伊利丹難道還沒有成功嗎？”納薩諾斯急得大罵。
布洛克斯堅定地對著他的戰友點了一下頭，長舒一口氣，突然又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他聽到永恒之井中傳來一陣邪惡的狂叫。這是被激怒時發出的聲音。
是燃燒軍團首領薩格拉斯的聲音。
“惡魔首領想要進入卡利姆多！”阿萊克斯塔薩吼道，“傳送門即將完成！他快成功了…要是讓他得逞，我們就全完了！”
布洛克斯盯著下面綠色的風暴漩渦。漩渦正在擴大，正要匯成一個不大的開口，這個開口幾乎是個標準的圓形。
獸人恨不得能將戰斧劈向永恒之井，但他知道與之相比，他的力量實在顯得可笑。在其他人著急的想辦法的時候，他大可以坐在一旁觀戰，但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羅寧將巨龍之魂交給克拉蘇斯，他可以重新用圓盤阻止傳送門的開啟…前提是他有充足的時間，而薩格拉斯離成功只有半步之遙…
獸人腦子里只想到了一件事。他的頭腦中也隨即出現兩個聲音，一個說他這樣做太瘋狂了，而另一個則說他必須這么做。
“永別了，納薩諾斯！”他吼道，“與你和其他人并肩作戰是我的光榮！”
亡靈扭頭望著他，說：“你再說…”
還沒等他說完，布洛克斯已經縱身跳了下去。他想要抓住布洛克斯，但獸人從他的指尖滑過，一頭栽向永恒之井的中心…閃耀著強光的風暴漩渦現在達到了最猛烈的時候。
伴著聲聲的狂吼，布洛克斯感到迎面而來的風撕扯著他的臉部。他手里緊緊攥著戰斧，咧嘴笑了一下，因為他在他的時代里曾和戰友們不惜用生命的代價保護進入這個世界。
在布洛克斯接近傳送門的時候，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他看到門里的活動。一排排的惡魔已經準備好跟著他們的統帥步入凡間。惡魔隊伍一直延伸下去，沒有盡頭。布洛克斯卻沒有看到薩格拉斯的身影，但他知道可怕的黑暗泰坦一定就在里面。
緊接著…獸人穿過了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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