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密室
大地守護者決不會將自己的巢穴建在其他龍族的巢穴附近。
山峰越來越多，而這里的山峰既內心高聳云天，也不似凡間的山峰那樣久經風雨侵蝕。納薩諾斯總覺得這些山峰并不是自然形成的。其中一座山峰甚至缺少了北面一塊，感覺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巨刀將其北面劈掉。納薩諾斯能看到山上礦石的斑駁紋理，以及山洞的些許痕跡。還有一座山峰頂端有一冠狀物，樣子就像一棵樹。
面前的景物令人嘆為觀止。亡靈移開視線，蹲下來打量土質。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耐薩里奧的蹤跡。
納薩諾斯慢慢地向前移動，四下里幾乎找了個遍。多次努力未果，他不得不開始思考耐薩里奧也許并沒有這么幼稚。或許這條黑色巨龍對這里了如指掌，熟悉程度超出人的想像，黑龍因此可以藏匿得不露半點痕跡。
“看這兒！”
一處細小的痕跡吸引了布洛克斯的注意。該痕跡與幼龍的痕跡有著幾分相似，這本不大可能。納薩諾斯將注意力集中到這痕跡上。
“這像是龍的翅膀劃過時產生的痕跡。”亡靈表情凝重的搖頭，“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如果耐薩里奧周圍有其他黑龍守護，那我們很難靠近他。”
然而，布洛克斯知道納薩諾斯其實并沒有把話說完。尋找黑龍是一回事，要不被他發現則是另一回事。耐薩里奧對外界事物因而異常敏感。要是有半點閃失，他們就會暴露自己。
因此不能有半點大意。
循著蹤跡而去，前面的景致更加難以言表。回想起昔日死亡之翼的強大，納薩諾斯放慢了前進的速度。
黑龍就藏匿在附近某個地方。就在山川變得模糊的時候，亡靈突然感覺到他的氣息，同時還感到其他什么東西，那是一股彌漫在整個地方的邪惡氣息，比其他東西還要古老許多。
“這地方不對。”布洛克斯四處張望。
“噓！”納薩諾斯示意獸人安靜，后者立刻照做，但他和納薩諾斯同時無聲地握緊了武器。周圍的一切好像也在配合納薩諾斯，甚至沒有風聲。
很快寂靜被打破，一種隆隆聲像是從隧道里面傳來，那個聲音很有規律，但很難想象是什么生物的呼吸如此粗重。
“聲音從那邊傳來。”納薩諾斯低聲說道。兩個人輕易就找到了目標。
巨大山洞就像惡夢中的一個場景。地上布有幾個巨大的流著熔巖的深坑。坑里不時冒出氣泡，噴出股股橙紅色的濃煙，在空中形成懾人的云霧，發出嘶嘶的聲響，滾燙的熔巖不時噴涌而出，濺到已被燒焦的石頭上。
“你聽，似乎不只有那個聲音！”
走到洞口時，亡靈和獸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納薩諾斯點頭同意，除了氣泡聲和嘶嘶聲之外，山洞深處還隱隱傳來另一個聲音。那是鐵錘的敲擊聲。布洛克斯屏息諦聽，發覺那聲音并非一個鐵錘所為，而是發自多個鐵錘，其中還夾雜著其他聲音。那是說話聲，喋喋不休的說話聲。在山洞中回響不絕。敲打鐵錘的聲音不絕于耳，仿佛山里住著一個巨人鐵匠。
“要進去嗎？”
納薩諾斯沒有回答布洛克斯，實際上他把弓箭搭好的動作已經告訴了獸人他的答案。
“我們先找到瑪法里奧，那個德魯伊應該比較熟悉山洞里面的情況。”
亡靈走在前面，獸人走在后面，他們沒走多久就弄清楚了是誰在敲敲打打，又是地精，但這一次是一大群，山洞里到處都是這種干瘦結實的家伙。一些地精在巨桶和熔爐邊上緊張地忙碌著，將熱氣騰騰的金屬液體注入一些呈長方形的巨大鐵模中。有的地精則用破舊的鐵錘猛擊鐵板，鐵板通身發紅，不知道被加熱到了什么地步。還有十幾個地精正忙著用鐵錘擊打一些巨大的螺栓。地精干活的時候，嘴里還嘀嘀咕咕說個不停。納薩諾斯的眼睛觀望著。
“快一點！”一個地精工頭的聲音突然吼道，“在那頭龍醒過來之前完成這份訂單，然后趕緊跑路。”
“跑路？”
聽到這個聲音，納薩諾斯被嚇了一跳，他立刻把自己的頭收了回來，而且還用手捂住布洛克斯的心臟位置，讓他不要亂動。曾和死亡之翼打過交道的他，絕對不會忘記那頭龍的聲音。
沒多久，另一個山洞的通道里走出了那頭黑龍。
納薩諾斯害怕耐薩里奧會感覺到他身上的死亡氣息。不過周圍炎熱的鋼鐵味道幫他進行了掩蓋。
剛才說“跑路”這兩個字的地精雙腿顫抖著，用手遮蔽自己的臉，反復這樣做可以讓他避免耐薩里奧的怒火。
亡靈終于探出頭，較之從前，巨龍的樣子變得更為兇神惡煞。他的軀體已經扭曲變形，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還要恐怖幾分。更讓人心驚膽戰的是，他那布滿鱗片的身體上滿是裂開的傷口，火焰和熔巖不斷從抖動的傷口里向外噴涌。有的傷口甚至伸出了四處飛舞的火舌。讓人覺得耐薩里奧的身體總有一天會四分五裂。
但當納薩諾斯看到巨龍一只巨爪中緊緊握著的物體時，他腦海中關于黑龍分裂的想法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惡魔之魂…
納薩諾斯真想沖向巨龍，從他手上奪走那個金色的圓盤，但這一想法不僅是異想天開，無法實現，而且無異于飛蛾撲火，自尋死路。他現在唯一可做的就是采取觀望的態度。
“別有不該有的想法，爬蟲！”耐薩里奧又一次大聲吼道。他的尾巴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把幾個地精嚇個半死。納薩諾斯驚訝于耐薩里奧沒有處死那個心有不軌的地精，只是發出了警告而已。
地精工頭連連點頭，恢復了鎮定。
“是是！耐薩里奧，我的主人。有何吩咐？”
“我的身體在被撕扯！它已無法容下巨龍之魂的力量了！你們什么時候才能打造出盔甲？”
“這需要計算，測量，考慮到您的所有要求，我的主人！我們要小心謹慎，不能操之過急，否則會讓您不滿意！”
黑龍的鼻子猛地向地精靠近，差點把他撞翻在地。“我希望馬上就好！最好就是現在！”
“當然！當然！”地精工頭后退了幾步，直到能看到巨龍的眼睛為止。“請允許我看一下盔甲的最新進展。”地精斜眼盯著耐薩里奧的爪子，“主人，恕我直言。我曾警告過您，圓盤散發的力量會加重您的傷痛！在我們為您穿上新衣之前，您最好將其置于其他地方。”
“不可能！我不會讓它離開我半步！”
地精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我的主人，您若不將其放在一邊，我不敢保證您會堅持到盔甲完成的時候。到那時，不管是誰都能從您化為灰燼的身體中將圓盤拿走。”
這一番話終于對黑龍產生了效果。耐薩里奧狂吼了幾聲…然后極不情愿地說道：“有些道理，但盡快給我想要的東西，否則我就把你們交給我的孩子，讓他們把你們當點心吃掉！”
地精連忙點頭道：“放心吧，主人，請您放心！”
黑色巨龍嘴里隆隆作響，笨重的轉過身子，走進另一側通道。
納薩諾斯繃緊的身體終于得到了放松。“聽到了嗎？黑龍要去將那個東西藏起來。現在就是機會。巨龍之魂不在耐薩里奧手里。”
布洛克斯悶聲點頭，“那我們快跟上去。”
躲過幾個地精的視線，納薩諾斯和布洛克斯溜進了那條通道。他們不敢靠的太近，但耐薩里奧在一個迷宮般的隧道里穿來穿去，布洛克斯甚至都因此有些不耐煩了。
納薩諾斯的視線里面離黑龍最近的一次就是看到了對方的影子，此外，即便看不到黑龍，但他確信自己沒有跟丟。
巨龍的腳步聲停住了，他似乎停了下來。獸人和亡靈本能地停下腳步，潛入石壁深處。等了一會兒，然后將頭探出墻壁小心察看。
納薩諾斯連忙追了上去。就在快要追上的時候，大地守衛忽然轉進一條狹窄的山洞，山洞剛好能容下耐薩里奧的身體，他碩大的身體不可避免地會與墻壁發生一些摩擦。
“就是這兒…”他低聲說，顯然是在對他的杰作說話，“你在這里很安全。”
耐薩里奧輕手輕腳伸手向上抓住一小塊露在外面的石頭。那石頭隨即閃出一道光，他將那石頭移開之后，里面出現一個通道，顯然是人工通道，很可能就是黑龍自己挖的。大地守護者看了一眼惡魔之魂，猶豫了半天，才將它輕輕地置于洞里。一切安置妥當，他又將那掩入耳目的巖石放回原處。
又是一道閃光，一切隨即完好如初。要不是親眼所見，納薩諾斯永遠也不會想到那塊石頭竟然暗藏如此玄妙的機關。那騙人的石頭與四周環境結合得天衣無縫。
令納薩諾斯感到詫異的是，他此刻竟全然感覺不到圓盤的氣息。黑龍不大可能將圓盤掩藏在凡間以外的地方，但他肯定是找到了萬全之策。
耐薩里奧立在那里，停了半晌，眼睛仍然死死盯著存放惡魔之魂的地方。他又舉起了爪子，鋒利的爪子距離那石頭不過幾英寸。
黑色巨龍發出沮喪的悶吼聲，極不情愿地放下爪子，轉身離開了山洞。
耐心地等待耐薩里奧從這里走開。這幾分鐘過得十分漫長。在斷定黑龍已經走遠，亡靈和獸人互相看了幾眼，確定洞里空無一人之后，他們走到惡魔之魂所藏之處。
就算靠近那塊石頭，他還是什么也感覺不到。
納薩諾斯有些激動，又有些疑惑，感覺事情太過于順利了。
“快！”布洛克斯催促道。
亡靈猶豫再三，伸手去觸碰那塊巖石。
“別去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