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新來的人沒有攜帶任何旗幟,他們身份的唯一標識是盔甲上的浮雕圖案。納薩諾斯認得他們,他很熟悉,但并不喜歡他們。
最后第七個騎士慢慢地從樹林里出現了,這一個騎士穿著更傳統的鎧甲。他帶著遮掩較少的頭盔。洛丹倫的徽記不僅僅只標記在他的盾和胸甲上,頭盔上也有。一個裝飾著銀色獅頭的帶扣把皮帶和一把帶著尖角的巨錘扣在了一起。
“一個精靈。”這個騎士沒有理會最前面的納薩諾斯,而是騎著馬走到溫蕾薩身旁低聲說道。“你強壯的手臂一定很受歡迎。”這個看上去是個領袖的人然后看了看羅寧,最后坦率輕蔑地評論道,“還有這該死的靈魂。把你的手放到我們能看見的地方,這樣我們才不會把它們砍下來。”
羅寧正想發怒。納薩諾斯突然伸手攔住了他。法師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類冷冷地盯著那個騎士,他有一種感覺,如果納薩諾斯和對方打起來,那么這個出言不遜的圣騎士一定會后悔。
“你是誰?”那個騎士感覺到了威脅,但納薩諾斯看上去不像一個法師,和全副戎裝的溫蕾薩相比他也不像一個會打架的人。
納薩諾斯并沒有回答他,只不過眼神中的警告意味絲毫不減。
圣騎士領袖咽了下口水,選擇回避納薩諾斯的目光。
“我們是看到紅龍就趕來了這里。我想我們應該好好安置你,美麗的精靈女士,以圣光之名。”
圣騎士們把他們帶到了一處營地,納薩諾斯對這里有印象。在這座高聳石墻圍繞的小營盤里,沒有不必要的華麗裝飾,無論騎士、步兵還是平頭百姓都過著節儉的生活。洛丹倫聯盟的幡旗錯落在風中飄揚,而白銀之手的騎士們正是其忠實的支持者。如果不是看到有這么多普通百姓,羅寧肯定會認為這兒是個純粹的軍事要塞,神圣的戒律控制了一切。
圣騎士們對溫蕾薩十分殷勤,一些年輕的騎士在溫蕾薩對他們講話時特意炫耀出自己的魅力。但是對羅寧和納薩諾斯,他們在不必要的時候根本視他不見。
“我們離哈斯克港口還有多久,瑪瑞斯?”羅寧一個人坐在遠處,厭煩地看著遠處的溫蕾薩和她周圍的圣騎士,不服氣地問道。
“剛才不遠,但現在…”納薩諾斯皺起眉頭,他一直呆在羅寧身邊,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卻集中在溫蕾薩身上。
“現在怎么了?”紅發法師明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現在恐怕要遲一些了。我記得這個地方,位置卻比我們原來的路更遠。”
“什么!”羅寧憤怒地大吼道。圣騎士們沒有注意到他的不滿。“這群可惡的家伙,我可沒那么多時間浪費。”他說著,又看了看四周的情況,無奈地再一次坐在地上。他不是騎士們的囚犯,可羅寧還是覺得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騎士們對待羅寧的勉強的禮貌態度只不過是出于他們效忠的特瑞納斯國王的要求而已,但羅寧明白他被看成了異類。
“我們既看見了龍也看見了獅鷲,”這幫騎士的頭兒鄧肯·森圖魯斯忽然說到,“我們的職責和作為圣騎士的榮譽要求我們立刻前往提供援助。”
“哼!”納薩諾斯冷笑了一聲。整場戰斗都發生在空中,顯然這幫騎士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可是這既沒有挫傷他們神圣的熱情也沒給他們長點常識,羅寧也不禁在心里覺得好笑。
“我聽說游俠們總是把指責和使命放在心上,但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樣。”羅寧看見溫蕾薩和那些圣騎士聊得火熱不由得感到生氣,心想她什么時候可以結束這些無聊的談話然后開始趕路。
不幸的是,鄧肯·森圖魯斯他們也準備去哈斯克。
“如果不能把你安全的送到港口,那就是我們的失職了。我明白你有任務在身,美麗的女士,但一定是什么偉大的圣光引導你來到我們面前。我們對到哈斯克的路了如指掌,因此由我本人領導的一個小分隊明天會陪伴你踏上旅途。”
這話好像取悅了游俠,卻沒給羅寧任何鼓舞。
“這群家伙!”
這營地的每個人看他時的表情都好像見到了地精或者獸人。
“您真是太樂于助人了”羅寧突然插嘴道,“不過,溫蕾薩是位才能出眾的游俠,我們倆完全可以及時趕到港口。”
森圖魯斯的鼻子一聳像聞見什么難聞的氣味。圣騎士保持著他的微笑,繼續對溫蕾薩說:“讓我親自送您到您的休息處。”然后掃了一眼他的手下,“去找個地方安置法師和他隨從。”
“這邊來”一個粗壯的騎士大喊道。看起來他立刻準備拽起羅寧的胳膊,甚至不在乎會折斷了它。但納薩諾斯站在他的面前并且阻擋他繼續靠近羅寧,這個騎士顯然對身材比他顯瘦的人類表現出不屑,他正伸手想一把推開納薩諾斯。可突然間,他嘴里迸發出慘叫聲,眾人把目光集中到這里。
“麥克斯!”
“快放開他!”
森圖魯斯拔出身后的釘錘,其他的圣騎士紛紛圍了上來,要求納薩諾斯松手。那個叫做麥克斯此時正躬俯著腰,一臉痛苦的表情。他的右手被納薩諾斯牢牢抓住,對方只要一擰,立刻就會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快放了他。”森圖魯斯再一次大喊道。而納薩諾斯的雙目斯斯瞪著他。
“你有什么資格命令我?你不只是一個圣騎士而已,你的戒律只能束縛你自己!”納薩諾斯說完一腳踹開麥克斯,緩步走向森圖魯斯,面對圣騎士憤怒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畏懼。
“我警告你。”他說著,然后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溫蕾薩。“你給我聽好了,你和你的人如果繼續為難這個法師,我保證你會付出代價,就連圣光也救不了你!”納薩諾斯說完伸出一只手抓住他,并且右手握住什么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森圖魯斯手中,確保沒有人看見那是什么東西,然后納薩諾斯補充了一句:“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溫蕾薩看著納薩諾斯說完轉身就對羅寧點了點頭,兩個人類走向他們被安排的住處。女精靈內心大罵這個瑪瑞斯瘋了,她好不容易說服森圖魯斯幫助他們到達哈斯克港口,但納薩諾斯一席話讓圣騎士領主現在顏面掃地。
“就是這兒了!”納薩諾斯和羅寧來到他們休息的地方。
“我原本以為自己一定會被安排在一個最潮濕污濁的小屋里,但這個地方和那些呆板的圣騎士們住的房間一樣樸素。”羅寧進屋后四處打量著。這間屋子干燥、清潔,四面都是石墻只有一面有扇木質小門,比想象中要舒適一些。兩張整潔的木床和一張小桌子就是全部擺設。屋子沒有窗戶,唯一光源是一支好用的油燈。
“只能先委屈一下了。”納薩諾斯檢查了一下門,確定上面沒有門鎖之類的東西。
“沒關系,這里很好,比我以前住過的許多地方都要好。”法師笑了笑,悠哉悠哉地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發出一陣舒服的嘆息聲。
“說真的,我感謝你,瑪瑞斯。這里如果還有一個人沒把我當成異類,那一定就是你。”羅寧閉上眼睛說道。
他口中的那個人類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種族不能決定一切,更何況,你本來就是一個人類,只不過使用的力量不同而已。”
“贊成。”羅寧感到了一些心安。
對圣騎士們來說,法師是遭到詛咒的靈魂。不僅是羅寧,就連當初的卡德加也曾遭遇到過或多或少的冷嘲熱諷。如果不是因為烏瑟爾,納薩諾斯心里早就判定白銀之手的這幫家伙總是那么偽神圣,假慈悲。
一直到晚飯時間,羅寧和納薩諾斯才被帶到就餐的地方。法師驚訝地發現那些圣騎士對自己的態度仿佛變好了一些,雖然他依舊被隔離的遠遠的,但是至少不再用厭惡的眼神盯著他。他心里在想這一切都是納薩諾斯的功勞,一定是他剛才給森圖魯斯的東西讓那個圣騎士收斂了一些。這倒激起了羅寧的好奇心——納薩諾斯剛才到底給了他什么東西。
他們二人被安排在了長桌的另一邊,離溫蕾薩和森圖魯斯最遠處。同時雙方的食物也有些出入,擺在羅寧面前只有一些面包和干酪,而溫蕾薩那邊有精致的點心和蜜汁酒。
納薩諾斯走過來的時候突然笑著大聲嘲弄了一句:“看到了嗎,羅寧?這張桌子上某個角落還有美酒。《圣光戒律》第五章第六條嚴格表示過圣騎士絕對不能在非常時期喝酒。看起來森圖魯斯領主認為這里不會再有什么異常情況,我們接下來的行程會很安全。”
羅寧和他同時笑了起來,這樣的反向“贊揚”很有趣。沒有一個人會忽略今天紅龍出現在這里的事實。桌上一些正想痛飲的圣騎士聽到納薩諾斯的話后都不由而然地放下手中的木制酒杯。溫蕾薩臉色一僵,但還是盡量保持微笑和森圖魯斯交談。而森圖魯斯也表現得完全無所謂,至少他是在壓制怒火。
“那我們應該好好慶祝。”羅寧笑了笑,但眼前的食物的確有些寒酸。雖然法師不介意,但是納薩諾斯還是皺了下眉頭。他決定替烏瑟爾好好教訓一下這幫圣騎士,讓他們知道怎么尊重別人。
“你先吃這一些東西,我暫時離開一會兒。”
“你要去哪兒?”
“等我回來。”
納薩諾斯留下這句話,沒人去阻攔他,頂多有幾個人朝他背后無聲地咒罵了幾句。
而溫蕾薩卻一直都左右著指揮官的目光,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納薩諾斯走后,沒人和羅寧說過一句話,要不是森圖魯斯正好談起了紅龍的事情。羅寧早就起身離去了。
“最近幾周,紅龍出沒的越來越頻繁而且更加殘暴了。”森圖魯斯告訴他們。“獸人們明白他們已經時日不多了,他們覆滅之前還想負隅頑抗。”抿了口酒,他繼續說著,“三天前,橋隆鎮被兩條龍的火焰洗劫了,多半的居民慘死。而殘忍的獸人和他們的龍早在獅鷲騎士趕到前就撤離了。”
“太可怕了。”溫蕾薩低聲說了一句。
鄧肯點點頭,深褐色的眼眸里閃現出一絲狂熱,“不過很快這一切都將結束!我們的部隊不久就會挺進卡茲莫丹,一直打到格瑞姆巴托,終結部落帶來的最后威脅,讓獸人血債血還!”
“這會犧牲很多人。”羅寧的話音比呼氣聲還小。
這句話被森圖魯斯聽到了,眼見他立刻轉過臉來盯著法師。“會犧牲很多人,是的!但我們誓要將洛丹倫和其他領土從獸人的魔爪中解放出來!我們一定會的,不管付出多大代價!”
羅寧沒被他這番豪言壯語所感動,反駁道:“那你能打敗那些龍嗎?”
“我們會打敗那些大爬蟲,然后送他們回地底的老家去!如果你們這些惡魔般的人…”
他還沒說完,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飛來了一塊三英尺長的原木,砸在了他和溫蕾薩的面前,將桌上的食物全部打翻在地。讓所有人為之一驚站了起來,避免醬汁或者酒水灑在自己身上。
“圣騎士的教條中沒教你怎么說話嗎?還是說…”納薩諾斯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他走到森圖魯斯面前,繼續說道:“你忘了剛才我說過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