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掘
洪峰“哈哈”大笑起來:“我麾下樓船軍，都是郡守批文，城主親自招募，陵州城下世世代代的良家子弟，如何就不是人了？鎮武司污我，手段也太過低劣了吧？”
羅錚不再與洪峰廢話，合起蒙適兵書，走上前來，問曾老兒道:“摳門老兒，我若是將寒澈劍拔出，你可還能鎮守得住？”
曾老兒道:“妖邪奇異，我已有所感受。主公寒澈劍之威能，我已盡留于我的神通之中。雖然不得長久，但堅持一陣，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主公用劍，請自拔去。”
“好，你請堅持。”
羅錚手握寒澈劍劍柄，一把將劍拔出。
“呲——”
冰劍出身，竟然發出如鋼鐵摩擦一般的聲音。清明的感覺一瞬間襲上羅錚的精神，剛剛看陣理篇突然產生的渾渾噩噩，一下子消失無蹤。
羅錚深吸口氣，低下頭打開獸皮書冊再看，書上陣理篇文字，一下子盡顯在羅錚眼中:
“融萬軍之勢，軍師當納天地。故為軍師者，不可養神通。體質中空，萬軍軍勢方能相融。故軍師之術，為凡人之道。”
羅錚一怔。
所謂凡人之道，就是指這個？
軍師之術，神通者不能修煉，唯有體內中空，沒有神通法力，才能納入萬軍之軍勢。他想了想鎮武司的神通，忽然感覺鎮武司神通與軍師神通，竟然有一絲相像。
不同的是，鎮武司神通，鎮武司司衛本身修煉，擁有神通法力，只是法力中斷，沒有鎮武扳指，無法使用，而軍師之術，卻本身沒有神通法力，需要萬軍軍勢輔佐，才能使用。
他心中一動，鎮武司前廳大殿中，那石柱上所刻的軍師鎮秦圖，其中主角白武，是為鎮武司之創始先輩，他身為軍師鎮秦圖的主角，當應軍師之身份。難不成，那圖中白武，是曾經軍師轉鎮武司司衛？鎮武司和軍師之間，會不會有什么關聯？
軍師之術，凡人之道，又因何消失了？
大軍之軍勢，又從何而來？
羅錚能夠猜想得到，這定是軍理、陣法篇之中的內容，是整合凡人之力，匯聚凡人之勢的手段，但對于洪峰來說，毫無用處，因此被洪峰祭祀，獻給那所謂的汲血之神。
羅錚看到了陣理篇下，那紅色的批注小字，不同于之前的霸道文字，有一種詭異瘋狂的觀感:
“軍勢軍勢，有何用乎？以神之名，聚人之精，人或非人，諸祟一氣，何須軍理？”
這段話寫的狂亂，羅錚也看得不甚明白。但關聯上下，大概還是能猜得出來的——
洪峰必是以那什么汲血鬼神法手段，把這些樓船軍凡人變成了妖邪之類的存在，批注中所稱的“祟”，或許就是指這些以然非人的凡人。然后洪峰就以鬼神手段控制凡人，達成了軍陣軍勢的效果，使他能如現在一般，使出類似軍師之術的手段。
只是軍師之術若只是這點手段，如何能與神通者抗衡，使神通不堪，凡人道興？
“嘿！這些兵卒，宛如死人。哪里比得上當年軍師之軍陣？若非洪峰這廝的妖邪手段，我一人足以將他們瞪死！”
曾老兒忽然冷笑說話。但羅錚注意到曾老兒的眼中有些血絲，不知道是眼睛瞪得時間太長了，還是因為受那鬼神所感染。
洪峰道:“我的手段，豈是你能妄加揣測的？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堅持到什么時候？你們若是堅持不下去，就等著被我樓船軍大軍腳踏成渣吧。”
狄斬妖不說話，曾老兒也冷笑不再說話。
羅錚看到洪峰身后的四列樓船軍眸中已經紅的不見眼白，仿佛徹底入魔了一般。洪峰的手段，看起來越來越詭異了。
羅錚低下頭翻過一頁，繼續往下去看軍理篇。只是書上的文字忽然間又變得模糊不清，讓人頭暈目眩，意識之中，閃出莫名而瘋狂的念頭。
“是鬼神！”
是那什么汲血之神！
羅錚明白過來，匆忙把獸皮書合上。書中的文字，越往后越是迷亂瘋狂。羅錚現在只是有“清明”、“凈化”之能，想要繼續看下去，還沒有那個能耐，只有等以后再升級寒澈劍了。
他甩了甩頭。合上了書后，意識倒是重新清醒了，他看向把書揣進懷里，想要等以后再看。他有預感，如果能讀完這本洪統領的讀書筆記，說不定以后會有別樣的收獲。
“洪統領，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羅錚說道。
洪峰卻不回答，連看都不看他。
羅錚道:“我想知道，汲血之神是什么鬼？”
洪峰依舊不說話。
羅錚點了點頭，說:“好，你不回答，我便不問你。”他一回頭，對龍易道，“再找一把鐵鍬來。咱們繼續掘地。”
“主公，我劍正好用。”
龍易亮了亮他手里寶劍，仿佛真把這把殺人利器當成了一把鐵鍬。
羅錚翻了個白眼，道:“你不想你的劍沾染邪祟，就快點去。”
龍易這才屁顛屁顛地跑去廚房，不一時拿了把大鏟子出來。
這鏟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是太大，用來鏟土正好。想必是之前做大鍋飯用的。
羅錚拿著鐵鍬，龍易拿著鐵鏟，二人到了書房廢墟之上，繼續往下掘地。不一時掘出個大坑來，連地下地基都給撬了。
一股腐朽的氣息從地下冒出。龍易“噔噔噔”退出幾步，腳步踉蹌，神色慌張，道:“主公，這是什么？”那地里還埋有土，無法看到地下之物，但那恐怖腐敗瘋狂的氣息，已經呼之欲出，足以讓人膽戰心驚了。
“是好東西。”
羅錚微微一笑，說。對于洪峰和那所謂的汲血之神來說，這地下深埋著的，當然是好東西。
他心中略定。果然和他預料的一樣，在書房地下，所謂祭品，絕對不只有蒙適軍師筆記一樣。
這下面，必然是洪峰向那汲血之神供奉的祭品。這些祭品見于天日，洪峰鬼神之徒、妖邪的身份，就再也難以遮掩了。
這對整個江淮地界的神通者，是絕對難以想象的沖擊。
“嘭！”
“嘭！”
“嘭！”
“嘭！”
四列樓船軍的腦袋忽然接二連三的炸裂開來。曾老兒突然叫了一聲:“我快頂不住了！”狄斬妖也猛然間倒飛出去，手里的斬鬼大刀，卻已然用他極盡的力量，斬在了洪峰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