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為了體驗愛恨癡纏的女王

　　朋友，這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司歸今年18歲了，雖然有著妹妹，但妹妹從來不會給他什么好臉色，爸媽總是把最好的吃穿以及零花錢給他妹妹，所謂窮養兒，富養女的規則，在他家里體現得淋漓盡致。

　　不知道是哪個家伙最先吼出這句話的，司歸真想一個腦袋崩重重砸他狗頭上。

　　于是他一路孤獨的走向了成人，直到受到陛下特別關注，他欣喜若狂，他在無人處縱聲狂笑，扭動著屁股與腰肢。

　　他淚流滿面，他感激這個時代，他痛恨這時代，他叫司歸，御氣者司歸，曾經默默無聞，無人關注無人在意，現在陛下欽點萬眾矚目。

　　他依舊保持著一直以來的焉慫性格，但偶爾，他會去思考，自己有朋友嗎？

　　并不是自己喜歡孤獨，而是從小沒有朋友的他，當有一天他萬眾矚目，可皇家魔法師學院哪個天驕不是自小認為自己能夠拯救全世界。

　　在這個中二的年齡里，在他們沐浴在貴族榮光的年齡里，他們表面謙虛，內在刻進骨子里的階級傲氣，接近你不過是為了你有了全新的利益罷了，古老的世俗哲學，司歸不用專門學習，受世家熏陶，亦心領神會無師自通。

　　我這輩子會有朋友嗎？

　　或許只有他，才會這樣想吧，明明身處人海，坐在人來人往，穿著華貴院服的同學群里，人氣極盛，被同學視為學院領袖，盡管他與夏之汐才是新的太陽，但作為三年校草級人物的嘉歉，依舊在至少誅神分院，有著司歸無法抵擋的狂熱人氣。

　　出身貴族，行止優雅，學習全能，簡直完美，和他稱兄道弟，多次揚言將他打造成下任學生會主席的嘉歉。

　　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有朋友。

　　朋友不是那種一起玩游戲，蹲在臺階前對著美女吹口哨，做出看上去很帥卻很幼稚的事情，不是那種沒事時，一起帶著微微色情評價學院哪個女孩子身材誘人，臉蛋好看，如果擁有她，會多幸福那種，不是能夠一起互相分享隱私，即便是為之，戰斗時拋頭顱灑熱血，司歸還是覺得，都不算是朋友。

　　或許有些神經質吧，如果這些不算朋友的話，那什么才算呢？

　　畢竟任何一個人知道了這種觀點，一定會反駁吧。因為啊，那些中級魔法師學院有過類似經歷的同學，已經自進入皇家魔法師學院后，輕易便遠遠甩在腦后，距離遠得，就仿佛一剎那，被一把剪刀，割裂消失，墜落進了另一個時空里。

　　哪怕終端聯系人還在，卻只有最初興奮與恭維不絕于耳，然后便如死水一般，再不冒泡，如死沉寂。

　　然后，司歸一個人穿越過黑白色調的記憶之路，見著了，唯一有著不一樣光彩的小汐。

　　大概是從來沒有見過，連夢里都難以想象出，那不屬于人間瑰麗的女孩吧，所有人見著她的那一刻，無不失去顏色。

　　每一次見著她，都覺得驚艷，即便已經同為帝國之間一組成員，一起默契執行修學任務，許久許久了。

　　生命中最后一天，司歸覺得自己必死的一天，那個有著和李冷鳶一模一樣外表的女孩，但絕對不是同一個人，無論是她那不屬于世間的滾燙帝袍，還是她如神靈下凡般的浩蕩神威，數之不清，仿佛無窮無盡的契約精靈，不，是比契約精靈更加高級百倍的妖精。

　　它們從另一個世界而來，每一個都相當于大魔法師等級的家伙們，被那個雙瞳如盛納著整個妖精魔域一樣的女孩，驅使著，吞噬周遭一切。

　　本來就是末日一般的V世界，司歸甚至聽見了V世界規則破裂的聲音。

　　一股強烈的直覺告訴他，現在死亡，一定會徹底死去，因為無法傳送出去，因為那個女孩，恐怖得，如神靈親至。

　　他沒有親身感受過魔導師的魔力波動有多么強大，但就算是魔導師，恐怕也沒那個女孩的魔力，何況她還有著如此龐大陣容的手下，僅憑追隨于她的妖精，橫掃天下亦是輕而易舉的吧。

　　天空無數個泛著赤紅的漩渦，與烏云交纏一起，詭譎的滾動著，此方V世界已是地獄，好奇不知道從哪里趕來的構裝魔法師，像是特意來救司歸的一樣。

　　其實他誤會了，而是直播繼續著，但是自妖域少尊降臨的剎那，便失去了信號，蜂擁前來為了圍觀小汐的端友們，全部成為了妖域十萬妖騎們的食物。

　　凄慘的叫聲，絕望的反抗，四處與尖嘯的妖精笑聲里，像紙一樣脆弱的枯萎卷曲，失去了所有精氣，與靈魂后，嬌嫩的青春肌膚向內崩塌下去，最后連骨頭也被貪婪的妖精們千瘡百孔，化作浮塵。

　　大量的骨灰浮塵，像黑色的火焰，與相比于妖騎們，脆弱的就跟紙一樣，燃燒成為了他們生命最終，唯一的宿命，也最燦爛的花火。

　　在這個時候，司歸偏偏失去了一切力量，因為他在小汐的指導下，為了彌補自己唯一的短板，透支了所有魔力。

　　然后小汐和那些妖精爆發了慘烈的戰斗，不得不面對的戰斗。

　　它們數量眾多，悍不畏死，任何一個，都擁有著小汐要為之全力以赴的實力。

　　司歸第一次雙腿發抖，因為面對這樣的場景，實在很絕望。

　　哆哆嗦嗦一半源于疲憊，一半，源自于面對這樣的絕望。

小汐，真的很強啊　　他看著小汐，往日不可一世，鋒芒畢露，只要和她在一起，畏懼的同時，亦會無比心安。

　　仿佛沒什么可以擊敗她，事實上王者段位競技賽，她百分之90的勝率，皇家魔法師學院目前公認的最強王牌，銳利的眉眼，僅僅是看對手一眼，對方便會喪失勇氣，盡管出身貴族，因為心知肚明，絕對不可能贏得過她。

　　但現在即便是她，也成為了只能一味逃跑的獵物。

　　無數的妖精在半空追逐她。

　　相比于它們臣服的女王，此刻正漫不經心緩步靠近，弱小得，就像鄰家少女初長成，音輕體弱易推倒。

　　司歸第一次發現，原來，李冷鳶穿著那樣的衣服，披散著黑色的頭發，會美得，竟然比小汐還要驚心奪目。

　　使萬物臣服的美，來自高緯度的生命，天然對于低緯度生命不可抗拒的無與絕倫。

　　小汐渾身顏色徹底變黑了，她實力在極其短暫間，百倍提升，讓司歸目光顫抖，同樣數量的契約精靈，沒有五官，純粹縫合生物的老K精靈執斧出現，和妖精們廝殺起來。

　　但是沒有用，女王般的李冷鳶楞了一下，一陣黑色的颶風憑空掀起，頃刻間將小汐吞噬，隨后小汐便被玩壞掉的黑色玩偶，重重甩在了遠方廢墟里。

　　失去了小汐精神供給，契約精靈軍團立刻崩潰消散。

　　“嘻嘻嘻嘻嘻......”

　　無數的如孩子般的詭笑聲，包圍了她，拉長的身影，伸出黑白無常才特有的鮮血淋漓舌頭。

　　“不！！！”

　　司歸失聲叫出來的那一刻，她已經再次掙扎彈起，因為用力過大，右手臂終端毀掉了，肌肉崩裂與鮮血混合在一起的魔力，透過遍布全身各處的魔法回路，順著巨大濃郁的火元素劍氣，使出臨死橫掃。

　　司歸看見了她的手臂離開了身體，火焰之劍淹沒了周遭妖精的同時，也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身體血肉組織。

　　她因為失血過多，倒在了地上，黑化催化了她所有潛力，包括靈魂，如同膨脹滿的娃娃，拼盡全力燃燒，壞掉的瞬間，生命之火迅速熄滅。

　　她還沒有死，然而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正在滋生，黑化的力量使她的血肉組織長出一朵一朵腫瘤一般的花，藤蔓吸取小汐潰散靈魂中的養分，每一朵花心，長出了小汐痛苦扭曲的面容。

　　她以這種方式活了下來，可是她卻往著自己這邊看了。

　　美麗的臉龐因為痛苦扭曲成了一團，已不能稱之為人之表情的古怪生物了，她張著口說著什么，司歸渾身顫抖的聽懂了，她在乞求，司歸殺了她。

　　女王般的李冷鳶好奇的看戲，饒有趣味，圍觀的妖精像是穿越回中世紀古羅馬斗獸場里面人面獸心的公民看客。

　　一擲千金，為最殘忍的虐邢殺戮歡呼，癲狂。

　　司歸突然無比痛恨自己，弱小的自己，連去實現自己最喜歡之人的力量都消失了。

　　劇烈的痛苦，使司歸內心如同沸騰的火山，轟然爆發。

　　熟悉的力量像是感應到了他的情緒，透支了他生命余下所有時光，穿越過去未來而灌輸降臨，他感受到了空前的強大，所向披靡的氣，突破一節一節全身每一個穴位，毛孔，他進入了有生以來最好的戰斗狀態。

　　御氣領域，周遭一切魔法為之一空。

　　可怕的妖精震耳欲聾的笑聲，只在片刻功夫，伴隨司歸靠近窗戶，想要跳下來的幾秒里，蒸發消失。

　　原來任何妖精，都是純粹由魔力形成的，如同黑暗遇見了陽光，全部紛紛融化。

　　除了那個女王般的女孩，再強烈的光，也照不進，御氣領域籠罩了她，對方卻仿佛毫無影響，血瞳里，依舊妖力滔天。

　　氣不受控制的擴大至小汐身上，小汐露出解脫一樣的微笑，整個人燃燒了起來，緩緩消失。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

　　他跳下窗戶，拼命撲向小汐，和她的消失搶奪著時間，直到跪倒在她面前，雙手徒勞的抓向她迅速崩散的黑霧，很快徹底煙消云散。

　　在司歸頹廢至極的低下頭，無助的哭泣時。

　　女王突然站在他的背后，音調，和李冷鳶一模一樣，只不過溫度，比小汐還要零下千百度。

　　“你難道不知道，你和她，即便不發生眼前這一切，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嗎？”

　　她的話帶著龐大的精神波動，牽動靈魂，司歸在她的聲波里，猶如提線木偶，毫無反抗之力。

　　他只能本能的，木然的回應：“為什么？”

　　他徒勞的重復著這句。

　　但是，女王沒有理他，長長的頭發似有生命的觸手，隨風涌向漫無邊際的盡頭，她的低吶，也隨著風回蕩整個世界。

　　“她是轉生者啊，來自于另一個世界，其實她是男的你知道嗎？擁有男性靈魂的她，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呢？哪怕她今生是女孩子。”

　　他被她的話震撼得五雷轟頂，可是她死了啊，再看時，發現那些飄散在半空的黑灰，又被李冷鳶狂野四散生長的頭發溫柔的收集在了一起，用著如同神邸才有的魔法，將她完好無損的復蘇成形。

　　但是下一刻又崩散了。

　　她眉頭輕挑，知道了原因，司歸同時亦知曉，于是她直接拿起小汐的長劍斬碎了司歸的氣之領域，妖精們再次帶著“咿咿呀呀”的可怕聲響，密密麻麻隨煙霧扭曲著凝集出現。

　　小汐也再一次成形，純粹魔力形成的軀體。

　　司歸慌忙低下頭，因為她不著片縷的身子，猶如剛出母體的嬰兒，潔白無瑕，是最完美的藝術品。

　　“放過她.......我愿意為你做一切！”

　　司歸哭喊道，聲嘶力竭。

　　“你好像誤會了什么。”

　　她露出了李冷鳶似的狡詰，司歸熟悉的聲腔。

　　難道，她是李冷鳶嗎？

　　他猛地回頭，看清了，她嫵媚的眉眼，露出了盈盈笑意。

　　雖然如此，可是恐懼的感覺，前所未有濃烈了。

　　原來，即便成為了皇家魔法師學院的天驕，即便獲得了系統性的指導和前所未有的實力突飛猛進。

　　因為小汐而情緒達到沸點，力量空前振奮，但依舊，在她近在咫尺的反差萌嬌笑下，雙腿劇烈顫抖不停。

　　她不是李冷鳶，絕對不是，就像是惡魔，吞噬了李冷鳶的靈魂后，習慣性用你最熟悉之人的面孔，對著你的脖子，吐出一口冷氣。

　　“我就是為了得到她而來的啊。”

　　“我收回了在塵世里的記憶，我已經愛上了她。”

　　“但是，你必須死去，因為你已經妨礙到了我與她之間的羈絆。”

　　她說著如此不可思議的話，以至于司歸，目光呆滯，跌坐在地上，任由她將小汐的余燼，輕松穿透自己的心臟。

　　奇跡的是，沒有任何痛苦。

　　“唉..........”

　　她忽然的嘆息，世界回應了她的嘆息，一切開始枯朽，除了她頭發保護著的小汐。

　　大地崩裂，露出下方，赤紅流淌的地獄火海。

　　“可惜你是位面之子，此世界為你加冕，護持，連我那個分身，明明想要殺你，但依舊帶著足矣改變命運的世界級寶具來救你。”

　　司歸扭過頭，他看見了另一個長發翩躚的女孩，七彩之翼遮天蔽日，她所經過的一切，空間虛幻。

　　露出里面一個一個，熟悉的面龐。

　　黑色的構裝破碎不堪，倒在京都郊區曠野無人的街道，她對面，另一個司歸被她的長劍穿胸而過。

　　腐敗的花從她尸體里長出，然后瘋狂擴張，向著四面八方。

　　“那是..........什么？”

　　“那是她改變過的命運。”

　　女王般的李冷鳶身體逐漸虛幻，直至消失，她笑起來，美得驚心動魄，亦恐怖得心驚肉跳。

　　“我會靜靜欣賞你們這出華麗的歌舞劇的，也許這樣更好，更能夠完美體驗盡人世間的愛恨癡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