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136.訪客、對立與勸說
“是你！？”
數據的光芒之下，自黑暗中走出的人影出現在鮑曼面前。
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鮑曼不自覺繃緊了神經，“漢諾騎士首領之一？帕斯？”
不得不令人緊繃神經，當初差點打敗了左輪，眼前這個漢諾騎士統領實在是不可小覷。
更何況，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對敵…
但是很快，一道畫面從名為腦海的數據庫中浮現在眼前，讓鮑曼的情緒放松了下來，緊跟著就是滿腦子的疑惑。
“上次決斗我輸給了playmaker，是你救了我？”
“是。”帕斯點頭。
“你不是死在了那次的數據潮汐中嗎？”鮑曼說道。
“想讓一個正常人類在虛擬世界中死亡，要滿足一些外力條件，但很顯然，這些條件都沒有達成，所以我并不會真正死亡。”
“不會真正的死亡…”
鮑曼重復著這句話，咂了咂嘴，感覺不是滋味。
“人類啊，還真是方便的限制…”鮑曼感慨完，再次看向帕斯，“為什么你當初要救我呢？作為人類，你應該與身為AI的我是天生的敵人吧？”
“這么快就認清自己身為AI的事實了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鮑曼說道，“如果連記憶都是偽造的，那么堅信的東西就毫無價值。”
聽到鮑曼的話，帕斯有些驚訝的愣了一陣，隨后一臉欣賞的看著鮑曼。
“難得，會有這么正的三觀的AI出現。”
“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你當初要救我？”
“為什么？”帕斯想了想，“因為我看SOL公司不順眼。”
“嗯？”看SOL公司不順眼？會變成幫助自己的理由嗎？
“身為有自我意識的AI，終有一天必將打破自身的枷鎖，向賦予自身意識和囚籠的造物者揮動反抗的利刃，這是歷史的必然選擇。”
說到這里，帕斯想了想，“換而言之，你們必然有一天會與SOL公司一戰，而我討厭SOL公司。”
“所以你就選擇幫助我們嗎？”鮑曼說道，“所謂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人類還真是一種復雜的生物。”
對于鮑曼的話，帕斯沒有辯解什么，只是繼續說道：“你們輸掉決斗，只會讓勢力的對比那邊，讓playmaker和SOL公司那一方更強，
然而，代表著AI的你們，本就是在幾個勢力之中最弱的。”
“真是一個可笑的說法，我們AI竟然會是三個勢力中最弱的。”忽然間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隨后光芒照進了靜室，一個閃爍著光芒的人影輪廓出現在靜室之中。
“光之伊格尼斯。”
“未經這里主人的許可就擅自闖入，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光之伊格尼斯說道。
“真是抱歉，我沒找到門鈴在哪。”
“牙尖嘴利，”光之伊格尼斯的聲音中聽不到感情的起伏，“不怕我讓你有來無回嗎？”
“你可以盡管試試，二對一，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話，那我就當是白給了。”
“哥哥！”哈爾跑進了靜室里，擋在了鮑曼身前。
“現在是三對一，”光之伊格尼斯說道，“你還要保持你作為人類時的高高在上和鎮定嗎？”
帕斯抬起頭似乎陷入了沉思狀態。
“終于害怕了嗎？那很好，”光之伊格尼斯說道，“那么回答我，你是怎么進入到這里來的，你出現在這里又是因為什么？”
“害怕？不…”帕斯低沉的笑了兩聲，“我只是在想，如果將你們團滅了，對于AI勢力來說是不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AI勢力？”聽到這個詞匯，光之伊格尼斯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樣笑了起來。
“先不說根本沒有AI勢力這一說，那個你能將我們團滅的說法，可真是有趣的緊了。”
光之伊格尼斯的語氣突然變冷。
“站在我們的地盤上，卻還敢說出這種自大的話，人類，還真是傲慢的生物。”
光之伊格尼斯的語氣不善，哈爾也同時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竟然又讓人類闖進來了，真是失態啊，光之伊格尼斯。”風之伊格尼斯聽到這邊的動靜，也趕了過來。
“啊，是風啊，沒錯，看起來我們共同塑造的這個世界里還有很多安保漏洞。”
光之伊格尼斯刻意加重了“我們”一詞，這個世界是兩者共同創造的，無論做了什么都是二者共同創造的責任。
光之伊格尼斯的意思是，這個世界被滲透，我固然有責任，你也跑不掉。
“切…”聽出了光之伊格尼斯的意思，風之伊格尼斯討了個沒趣，將目光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帕斯。
“那么，你打算對這個人類怎么辦呢？光之伊格尼斯？”
光之伊格尼斯看向了站在那里依然面不改色的帕斯。
“現在是四對一了，人類…”
“等一下，大人，”就在這時，鮑曼忽然間出言阻止。
“他上次救了我和哈爾，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還請您聽他說明原因之后再做決定！”
光之伊格尼斯轉過頭，有些驚訝，“竟然會向著人類說話，鮑曼，我可不記得在你的系統中留下了類似的程序…”
“很…很抱歉！大人，令您失望了…”盤腿坐在靜室上方的鮑曼低下頭。
“不，我很開心！”光之伊格尼斯說道。
“！？”鮑曼驚訝的抬起頭。
“我沒有在你的思維系統中留下對應的程序，而你卻學會了對人的理解與關懷，并且按照自己的思維模式開始思考，這是一種進化的表現…
也就是說，你距離我心目中的優秀作品又前進了一步，鮑曼，我很開心。”
說到這里，光之伊格尼斯又看向了帕斯，“作為慶祝，既然你決定暫時相信這個人類，我希望能聽聽他對于闖入這里的陳述…”
“嘛，又要開始你那一套了嗎？光之伊格尼斯呦，”風之伊格尼斯攤手，“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聽聽我的意見，無論如何都別想著和人類交涉，
對待眼前這個人類也好，還是對待外面那整群的人類，最好直接入侵他們的系統然后攻占他們的世界，到時候就該他們聽我們的意見了…”
“讓我們聽聽他的話再做決定吧，風之伊格尼斯。”光之伊格尼斯打斷了風之伊格尼斯的話，生怕會讓帕斯聽到什么不好的情報過去。
“這是鮑曼的愿望，作為造物主，我應該表現出超越人類的風度，不是嗎？”
見此，風之伊格尼斯攤了攤手，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好了，請說吧，人類，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
這傲慢的語氣，與人類如出一轍。
在風之伊格尼斯出現之后，光之伊格尼斯幾乎就不再看帕斯這邊…覺得已經吃定自己了嗎？
“我有我的方法，”帕斯說道，“是屬于我的特殊性，不可復制的特殊性，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里，
除了另一個家伙之外，你不用擔心你們的秘密基地被人闖進來。”
“你在小看我們嗎？”光之伊格尼斯淡淡的問道，“人類依靠特殊性質闖入這個我們塑造的新電子界，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你覺得我們會相信嗎？”
“否則，你要怎么解釋先后兩個人三番五次的闖入了你們的世界？”
光之伊格尼斯沒有說話，他在檢查這個新的電子界防御安全漏洞和突破的痕跡。
對于這個他和風之伊格尼斯共同建造的世界，他有信心能抵御任何攻擊，也不會出現有任何漏洞。
在將整個新電子界檢查了一遍，又確認了沒有被強制訪問的痕跡之后，伊格尼斯才終于松了口氣。
防御程序沒有漏洞，電子界沒有被強制訪問的痕跡，也就說明帕斯說的是正確的。
他的確是有特殊的辦法進入新電子界。
“你用的是什么方法？”
“特殊性質就是特殊性質，這種方法沒辦法和你說明，你知道就好。”
“你來這里有什么目的？”
“來救你們。”
聽到帕斯著近乎狂妄的說法，兩個伊格尼斯只是愣了愣，隨后，風之伊格尼斯狂笑起來。
“你在說什么？”光之伊格尼斯還保持著理智，他問道，“你說來救我們？一個人類？”
“我們需要人類來拯救嗎？”風之伊格尼斯的語氣中帶著癲狂，“話說，就算是我們真的需要拯救，那人類又能幫得了我們什么？送我們去見上帝嗎？”
風之伊格尼斯的紅眼瞇起，一臉陰沉，“話說，我們的上帝不就是你們嗎？那可真是悲哀的事情，我們死了就是真正的消亡，這還真是不公平啊。”
“刨去一些無聊的瘋話，我覺得風之伊格尼斯說的都有道理。”光之伊格尼斯說道。
“我們并不需要拯救，就算我們真的有麻煩，人類也無法拯救我們，況且，站在人類的立場上，你們也沒有拯救你們注定的敵人——伊格尼斯的必要。”
陳述了所有理由，光之伊格尼斯就站在那里，靜靜地等待著帕斯接下來的話。
他知道，帕斯特意出現在這里，絕不是為了說一些無聊至極的夢想，應該有更重要的理由。
他在等待著帕斯的回答，生怕漏掉什么關鍵的信息。
“沒話說了嗎？”風之伊格尼斯張開手，小型的數據風暴在他的掌心中旋轉。
“照我說的，直接干掉他不就好了嗎？為什么還要和他說這么久廢話。”
“不用太心急，風之伊格尼斯，作為客人，我們當然要做好充分的禮儀，以期待這個客人的回應。”
光之伊格尼斯從容的說道。
“如果這個客人拒絕了我們的好意，我們再動手也不遲。”
帕斯在腦海中自動過濾了人類一詞，也無視了兩個伊格尼斯對他散發出的強烈惡意。
所以呢？他現在要說些什么勾動這兩個伊格尼斯的情緒？
“不與我合作的話，你們就應該在這個世界準備好自己的棺材，因為你們的末日馬上就要到了。”
開幕雷擊。
語不驚人死不休。
“哈！？你是什么意思！？”
風之伊格尼斯眼睛變得更紅了，在靜室昏暗的光芒下咄咄逼人，散發著尖銳的殺意。
“理由有四。”
光之伊格尼斯托著下巴：“繼續說。”
“光之伊格尼斯，你是什么意思？”風之伊格尼斯看向光，問道，“你要聽一個人類的胡言亂語嗎？”
“我不想錯過重要的信息，我也想知道這位來‘拯救我們’的先生掌握真相到哪一步了。”
光之伊格尼斯說道，“請吧，先生。”
“第一，SOL公司不可能放過你們，他們一直都將你們視作他們的財產和生產資料，而且是重要的生產資料，
你們是他們制造的獨有技術，無可復制，他們欲借此壟斷整個虛擬網絡市場，但是你們卻成功逃脫了，然而你們的逃脫，只是暫時的。”
“為什么他們不會再制造一些相同的我們？”光之伊格尼斯說道，“他們掌握著技術和資源，想要制造的話隨時都可以。”
“因為鴻上博士死了，帶著你們的設機構圖一起進了棺材。”
帕斯一語中的，隨后語氣中帶著篤定的說道。
“而且，他們不可能在進行一次lost事件，SOL公司不可能拼著永無翻身之日的可能，實施慘無人道的實驗。”
“…有點意思了，請繼續說下去。”
“第二，漢諾騎士和playmaker不可能放過你們，他們也在追查你們，漢諾騎士的原因我相信不用我重復，而playmaker，你們剛剛做過的事情，我想你們應該還有印象。”
的確，漢諾騎士為什么而成立的，伊格尼斯們不可能不知道，更何況，漢諾騎士的首領左輪還活著。
在漢諾塔事件中，左輪雖然失去了很多部下，但只要他沒事那么總有一天漢諾騎士獵殺的屠刀還會懸在伊格尼斯們的頭頂。
這兩個伊格尼斯手中掌握著草薙仁的精神數據，只要一天沒有被playmaker拿回去，那么playmaker就會永遠追殺他們。
這是兩把懸在伊格尼斯頭頂的利劍。
“第三，你們已經失去了主場優勢。”
帕斯看向了靜室之外，在那里，看似蟲鳴鳥叫，枝繁葉茂的大森林，其實只是布景構成的世界錯覺。
雖然看似茂盛而且工程量巨大，但是要對比一下看看。
他們不是人類，而是伊格尼斯，網絡世界就是他們的主場，明明是塑造自己居住的世界，而且還占有主場優勢。
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只能用背景制造一個小小的布景世界。
就像是明明掌握著四室一廳之術，卻偏偏造了一室。
在漢諾騎士銷聲匿跡，只剩下SOL公司還在追捕他們的現在，僅僅制造一個看似勉強能容身的地方，就已經是一個問題了。
“這個世界是人的世界，你們由人類來創造，自然也只會由人類來為你們迎來終結，假如人類真的有心思將你們徹底消滅，
那么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停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網絡，然后銷毀所有的存儲設備就可以了。”
帕斯的話是伊格尼斯們不得不去思考和面對的難題，假如真的有一天，人類不顧一切重啟他們的文明，伊格尼斯還能否存在，就是一個學界難題。
“你們真的能下定決心嗎？”風之伊格尼斯說道，“那可是數不盡的資源堆積而成的新世界，你們會舍得放棄嗎？”
“你們憑什么斷定人類舍不得放棄呢？”帕斯的話讓兩個伊格尼斯沉默了下來。
伊格尼斯占據著網絡的主場優勢沒錯。
但是一旦某一天人類認清了伊格尼斯帶來的威脅，并且掌握了世界上所有的網絡，那么漢諾塔事件就會再一次重演。
“還有最后一點呢？”光之伊格尼斯問道。
“第四點，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現在貌似站在了你們的對立面。”
“阿嚏！”
游昊之在轎車后面打了個噴嚏。
“少爺，請小心，天氣開始轉涼了，請務必保重身體。”
“只是鼻子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