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新圈子
在阿美利加三大廣播電視網中，ABC起步最晚，市場份額最低，影響力最弱，正因如此，多年以來，ABC為了改變自身在業內的地位，一直不惜重金招聘賢才。
瞧見英國ITV電視臺的《誰想成為百萬富翁》大獲成功后，ABC便砸錢引進，發現平均每晚的觀眾人數能達到兩千九百萬時，他們更是瘋狂的延長節目時間，最癲狂的時候，一周播放的總時長甚至被他們堆積到了四個小時！
也就相當是一周播放兩點六期的《快樂大本營》！
還不帶重樣的！
正是這種瘋狂的壓榨，讓觀眾百看生厭，沒過兩年就被CBS的《生存者》給打敗，緊接著又被FOX的《美國偶像》給徹底碾壓，最后還被NBC拉著的川建國同志所做的《飛黃騰達》給超過，徹底的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里。
當然，ABC從不后悔，對于他們來說，只要能在鞏固自身市場地位的同時保證收視率的增長，砸多少錢，承擔多少風險，都沒有問題——
只要能掙錢，輿論風口又算什么東西？
《交換妻子》那種節目他們都敢做，現在不過是放部電影而已，所謂的風險太大不敢承擔，只不過是他們沒有拿到滿意的價碼，覺得利潤不夠而已。
若是真有問題，‘誠摯’的道個歉，開個管理背鍋就完事了，反正民眾的記憶是有限的，時間一過——新播美劇不香嗎？體育賽事不好看嗎？迪士尼的兒童節目想不想要了？
你們別光罵，有骨氣就別用啊！
如此一來，當綁定五年的聲音出現后，什么找母公司拍板決定的聲音，全都消失一空，正在開會的大伙，壓根就不知道剛剛有人提起了這么一遭。
而等他們把做好的決議重新推給索尼后，拿到新合作意向的伊芙琳直接撥通了羅蘭的電話，因為沒有電視網的索尼壓根就不代理《肖申克的救贖》的有限電視網售賣業務。
對于ABC的獅子大開口，羅蘭想都沒想，直接就讓大衛去簽合同了。
現在這種時候，有線電視網那邊能賺多少錢，和他都沒有關系。
這種能激發輿論的利潤蛋糕根本就不可能被一家吃下，而在大家抱團玩游戲的時候，就算輿論風浪在大，那也滅不掉他們，民眾的不忿可以毀掉一家市值過億或者數十億的公司，但面對百億巨頭抱團壓呢？可以壓死一個人的聲浪，對于巨頭抱團而言，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沒錯，ABC要壟斷公共電視網的播放，羅蘭給他們。
同樣，在伊芙琳讓人去聯系其他有限電視網，希望他們能‘如實’報道新聞時，不需要承擔直面風險的那些家伙瞧在老板的意思上，輕飄飄的索要了付費電視網的播放權限，而面對幾家的聯合購買，承擔最大風險，將會吃下最多紅利的ABC，自然就退出了。
最終，ABC花兩千萬購買了五年公共電視網的二十次播放權，他們需要付出的則是十天之內播放三次電影，而其余幾家，則總共出資一千萬買斷了五年付費電視網的播放權限，不管是點播還是訂閱，這其中產生的利潤，都和羅蘭沒有關系。
對于其他人來說，談這種合同那就是異想天開，有線電視網那都是競爭者，每次爭斗那都是你死我活，怎么可能聯合起來發布一則消息？
但對于羅蘭而言，這不過是一家人分一塊輿論蛋糕罷了。
就拿福克斯來說好了，七千五百萬都已經在年中最熱的時候打給了詹姆斯卡梅隆，可羅蘭還沒簽合同呢！在這種情況下，順著他的意思吹一吹電影，是最符合自身利益的事情了。
況且他們也不白吹，四家一千萬買付費電視網五年權限，攤到每個人的頭上那就是一年五十萬，五十萬讓大火的電影沖自家付費片庫？
簡直就和白撿的一樣！
當然了，具體是否白撿，還得看最后的結果。
如果宣傳效果達不到預期，那即便是五十萬一年的價格，對于他們來說都是血虧！
所以，在大伙的期待中，從二十三號合同剛簽的那一天開始，ABC電視臺便立刻更換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節目表，把二十五號晚上八點，ABC公共電視臺將播出一九九五年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獲得者《肖申克的救贖》的消息放了出去。
“《肖申克的救贖》？這是什么電影？ABC怎么會突然要放這部電影？”
阿美利加中部的一個白人家庭里，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一九九五年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獲得者？今年的奧斯卡里有這部電影嗎？”白人老太太脖頸微低，眼神上揚，視線通過老花鏡和眉毛之間的間隙，向一旁的老伴兒發出了靈魂般的拷問，“今年的最佳電影不是《阿甘正傳》嗎？湯姆漢克斯！”
面對她的詢問，約摸七十的老頭搖了搖腦袋，緊閉雙眼思考了一會兒，緩緩睜開后，昏花的老眼里，盡顯迷茫，“好像…有吧？”
“但我也不確定…”
“因為我只記得《阿甘正傳》、《幕后謊言》、《低俗小說》、《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了…”
“《肖申克的救贖》是什么？宗教片？”
“Oh！不對！我記得這好像是史蒂芬金的《四季奇譚》中的‘春天的希望’？”
紐約，剛下班的金領鉆進了自己的書房，在自己的藏書中找到了《四季奇譚》，翻開一看，那名曰希望的故事，涌現心頭。
“不對啊！我記得《四季奇譚》那可是暢銷書排行榜的冠軍啊！”
“由它改編的電影怎么可能沒有半點聲音？”
“最重要的是，《肖申克的救贖》竟然拿了今年的最佳影片提名？”
“可問題是，在此之前好像從來沒有在影院里看過這部電影啊！”
“我真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過啊！這部電影真的上映過嗎？”
“ABC難道不出能多出點娛樂節目嗎？為什么非要放這種毫無樂趣的奧斯卡電影？”
“放放《低俗小說》不好嗎？放放《變相怪杰》不好嗎？放放《修女也瘋狂》不好嗎？”
“為什么非要放《肖申克的救贖》？一聽這名字就沒意思啊！”
“真不知道這些大公司是怎么想的！你說ABC都被迪士尼給收購了，那自然是娛樂為主嘛！怎么弄得和那些老年臺一樣，放一些毫無亮點的電影。”
“不過…摩根弗里曼嘛…”
“倒是可以看一下的。”
亞特蘭大，一名黑人靠在沙發上嗶嗶不休。
當ABC的節目預告打出來時，除了圈子里的極少數，其他家伙，都是一臉懵嗶——
《肖申克的救贖》講的是啥？
不知道。
《肖申克的救贖》主角是誰？
剛看電視才知道。
《肖申克的救贖》對人們來說，有多大的吸引力？
在羅蘭和索尼從來就沒有宣傳過的情況下，有人愿意去看，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這不要緊啊！
第一波放映時，本來就沒指望吸引多少人觀影！
但那些應該守在電視機前看電影的家伙們，早已經接到各路消息，準備好了！
于是乎，在絕大多數阿美利加人沒啥感覺的情況下，十月二十五日晚八點，ABC電視臺準時播放了《肖申克的救贖》，而在電影放完之后，那些收過錢的筆桿子立即動筆，抱著堅持和平友誼的發展方針，在兩個小時內，將洋洋灑灑數百字的影評寫了出來。
而后，便立刻讓人轉交給早已等候多時的紙面媒體，讓那些日報、郵報、新聞報們，連夜印刷他們的影評，將最新消息，按時鋪滿整個阿美利加。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幾乎所有抱有閱讀報紙習慣的家伙都能在不同頁面里發現同一條新聞——《肖申克的救贖》，我今年看過的最好電影，這是一個講述希望的故事。
除此之外，同樣能從后續收益中分一杯羹的各大有線新聞臺都在自家的二十六日早間播報里，插入了一條和《肖申克的救贖》有關的正面推薦，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那個能吃大頭的ABC，直接就把羅杰埃伯特請到了自己的演播室，做了一期評論。
“和其他監獄電影不一樣，《肖申克的救贖》講得是友誼和希望在生命起伏中的延續。”
“主人公是蒂姆羅賓斯所飾演的安迪，被判兩次無期，罪名是謀殺自己的妻子和情人。”
“雖然他是主人公，但沒有一個電影鏡頭是從他的視角出發的，從進入監獄到影片結束，我們只能瞧見其他人對他的看法，而那些看法，則讓我為之動容：弱不禁風的安迪從未爭取過什么，他只是在忠于他自己，在任何時候，都心懷希望，耐心等待，以身作則，伺機而動。”
“和那些能夠給人們帶來感官刺激的電影相比，《肖申克的救贖》擁有糟糕的片名，并不吸引年輕人的監獄題材，而且這里面沒有動作戲，主演的名氣也相當有限，但是——”
“這依舊是一部非常優秀的電影。”
“肖申克監獄，是一個泯滅人性的場所，暗無天日的長期精神摧殘把每一個犯人都制度化了，生活在這里面的家伙沮喪、絕望、麻木，但隨著安迪的到來，堅守人性的他，始終懷揣著對自由的希望和想象，在追逐自由的同時，也讓同伴獲得新生。”
“當然，他也不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他也有自己的情感，也有自己的想法，為了追求自由，他可以越獄，為了給予典獄長教訓，他揭發了對方的罪行，并且竊取了典獄長的不義之財，他給人們帶來希望的同時，隨之而來的回應，盡顯真實，雖然沒有拳拳到肉的報復，但正是這種點到為止的感覺，才是最為真實的地方。”
“因為安迪，從來就沒有被仇恨蒙蔽住雙眼。”
“他比誰都明白，自己追求的是自由，而不是沒完沒了的仇恨…”
幾乎在一夜之間，和《肖申克的救贖》有關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阿美利加。
沒人知道ABC放的一部電影怎么就突然引起了那么多評論家的討論。
更沒人知道這個已經上映了一年，并且在奧斯卡頒獎禮中毫無亮點電影，怎么就突然受到人們的追捧了，那種陡然降臨的喜愛，甚至讓不少人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少生活了幾天？
但懷揣意外不要緊啊！
又或者說，這就是大家想要的結果啊！
更何況，三十一號那天，電影還是會繼續在ABC電視臺播放的嘛！
正是有著那莫名其妙的吹水，三十一號晚八點，在周二這個尷尬的時間段，阿美利加足足有兩千一百萬人守在ABC臺前，用電視觀看了電影！
反正不要錢，不看白不看！
而人們的反應，也不盡相同——
不削一顧的：
“這部電影講得是什么？怎么這么無聊啊！”
“這故事怎么這么平淡啊？還好沒有去電影院看！”
“用石頭砸開下水管道？這種情節我會信嗎？”
大肆好評的：
“安迪用微笑面對每一天，他堅信自己是牢籠所關不住的鳥兒，他一直在追尋自由！”
“噢！這就是我們想要的電影！為什么那種爛人能當上監獄長？為什么那些爛人能肆無忌憚的行使自己的權利！正是因為有他們在！我們才會受到現在這種不公待遇！”
“難怪那些媒體和影評人都在強力推薦這部電影！因為我們曾經也和安迪一樣心懷希望，但時間久了，我們最后都變成了瑞德！我們也曾經去相信他們！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則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失望！如果不是他們過度的貪婪！我們又為何會憤怒？”
甭管差評好評，反正電影的名號，已經徹底打出去了。
就在阿美利加上下，將近十分之一的群體觀看了這部電影后，輿論的聲浪，已經起來了。
在媒體的分析和影評人的推薦下，不少黑人不再去關心阿美利加這塊大陸上，白人是否在壓榨黑人，他們是否需要和半個月前的‘百萬黑人男子大游行’一樣，繼續抗爭，用更加激烈的方式，來奪取本該屬于自身的利益。
而是將目光對準了和電影中一樣，試圖用偽證來剝奪辛普森自由的白人警察。
本就對放走辛普森行為不滿的白人也瞧見了各大媒體有意無意之間透露出來的消息，當他們得知，那個被法院判作偽證的福爾曼警察竟然為了錢，接受了一位女劇作家的采訪，將自己職業生涯的破案過程講述給對方聽后，憤怒的火焰，也對準了他。
如此一來，在十一月一日的下午，華盛頓那邊，傳來了一則評價。
雖然羅蘭沒聽，但大意，他倒是了解了：無非就是說《肖申克的救贖》是一部不錯的電影，安迪堅守希望，向往自由，收獲友誼；并且在面對不公，追尋自由時，并沒有被仇恨所捆綁，而是把仇恨轉換成前進動力；整部電影也讓他想到了福爾曼，雖然整個案件仍在調查當中，但他相信，在全國上下所有民眾堅持努力的情況下，希望與自由之光一定會降臨人間。
實際上這些都是已知的事情，但沒有辦法，誰讓電影劇情和現實如此的相似呢？
黑人與白人，誰都不喜歡誰，而在這個時候，有一個明顯做錯事的家伙被推了出來…
那這口鍋，您就好好背著唄！
誰讓您是大家追求自由道路上的絆腳石呢？
雖然和第一次播放與第二次播放之間間隔五天不同，第二次播放和第三次播放只間隔了一天，但隨著一堆大佬的冒出推薦，第三天晚上守在ABC面前觀看電影的家伙，達到了阿美利加總人數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超過五千萬！
五千萬是什么概念？
和超級碗觀眾人數相比，和辛普森殺妻案判決時的傾聽人數相比，超過五千萬的觀影人群根本就不夠看！
但這是在看電影啊！
不是在看比賽啊！
即便這其中肯定會有厭惡這部電影的家伙，但沒關系！
在輿論不搗亂的情況下，所謂的抗爭，終究會被對濫用職權之人的憤怒給沖散！
自由萬歲！
而就在ABC為五千萬的時點收看人數而歡喜，另外幾家就等著將電影搬上付費電視網的同時，窩在家里裝Boss的羅蘭，也接到了一通電話。
“喂？哪位？”
“我是羅納德。”
“謝謝。”
“我們只是在做生意而已。”
“做生意？Yeah！做生意！你生意做得很不錯。”
“能得到你這種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富豪夸獎，我深感榮幸。”
“是嗎？那你也能讓我榮幸一回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下次來紐約應該就是《蜘蛛俠》的首映了？那…差不多就是明年六月份？”
“對，有什么問題嗎？如果你需要提前的話，那我也可以和索尼商量。”
“提前？No，No，No，我只是想和你說，下次來紐約的話，我請你吃飯，卡爾一直想見你，但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還有，我之前聽詹姆斯說，你持有了伯克希爾哈撒韋兩萬股股票？噢！他們公司總股本還沒兩百萬！你都持有了超過百分之一了，沃倫竟然不請你參加公司年會，那真的是說不過去！不過沒關系，你下次來紐約的時候多安排幾天，我親自帶你去問問沃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當然，我還有很多朋友，都想認識人你…”
當羅蘭掛斷電話后，洋溢著興奮的面龐上，寫滿了激動的喜悅。
《肖申克的救贖》被全美民眾知曉？
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就算這部電影接下來能在錄像帶市場大放光彩，羅蘭都不稀罕！
一年賺一個億？
賺十個億他都不在乎！
因為和羅納德那個光頭的邀請相比，錢這種東西，不就和紙一樣的嗎？
《肖申克的救贖》大賣預定（×）
華爾街富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