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8章 不同尋常
雖然顧判表情溫和，語氣平緩，看起來就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在打著招呼聊天。
但妙箐卻沒有任何輕松的感覺。
沒有任何猶豫。
更沒有給對方再多說一句話都機會。
她便直接丟掉長劍，便已經屈膝跪下，伏在了他的腳邊冰面上。
“奴婢愿投效于大人麾下，將一切奉獻給大人所有。”
“妙箐妹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妙荃面色一變，眼神復雜看向自己這位以智計著稱的妹妹，仿佛直到今天才真正認識了這個自小便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姐妹。
“你背叛了太陰月神！”
“我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妙箐深吸口氣，再緩緩呼出，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
“剛說了兩句話，就直接投降了？”
顧判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這些月島修士，性格都是這么極端的嗎？”
“你的表現和前面的那些人很不一樣，他們可是一見面就喊打喊殺，絲毫不留情面，你這可不是月神島弟子應有的風格，所以，我懷疑其中有詐。”
“那么，我們到底該怎樣去做，才能讓先生相信我們投降的誠意呢？”
“我很久以前就曾經說過，我只對兩種敵人放心，一種是死人，另外一種，是重傷不治馬上就要死掉的人。”
一道劍光閃過。
帶起一蓬赤紅色的鮮血，灑落在黑色冰面上，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凄美的感覺。
顧判眼神微微一動，最終卻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妙荃瞪大眼睛，蒼白的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直到她捂住胸口，軟軟倒在冰冷的地面，都沒有將眼睛閉上。
一具尸體軟軟倒地，兩條筆直的長腿抽搐幾下，很快便失去了鮮活的氣息，變成了一塊僵硬的冰雕。
妙荃面無表情，將沾滿鮮血的短劍輕輕扔到長劍旁邊，再次盈盈下拜，“奴婢妙箐，拜見前輩。”
顧判安靜等待著，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唯一活著的女子。
妙荃保持著拜服的姿勢，語氣平靜得仿佛剛才根本不是她在暴起殺人。
“就如大人所言，我的姐姐妙荃已經被我殺死，絕對可以讓大人放心。”
“那你呢？”
“我的手上沾滿了自己姐姐的鮮血，更算是殺掉了太陰神侍的候選者，如此一來，縱然奴婢本身便是月神島弟子，也已然背叛了太陰月神，絕無可能再得到廣寒宮月神島的寬恕。”
顧判轉頭看了眼死不瞑目的妙荃，目光從她那雙長腿上劃過，不由得低聲嘆息道，“倒是有些可惜了。”
“不過更讓吾感到驚訝的是你，看著就是個純潔如小白花的女子，卻是能夠毫不猶豫便對朝夕相處的姐妹痛下殺手，當真是應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老話。”
他饒有興致打量著身前的女子，毫不客氣道，“但是，你是從哪里看出來，我想要殺了你們兩個的？”
“又是從哪個方面想到，我一定會饒了你的性命的？”
“畢竟你連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都能毫不猶豫捅上一刀，我可不想有這樣的屬下存在，簡直就是在自己身邊埋了一顆炸雷，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嘭的一聲裂開。”
妙箐微微直起身體，直視顧判，目光沒有躲閃，“奴婢擁有大人想要的東西。”
“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大人的目的應該是玄冰海的秘境入口，而且是那座新發現秘境的入口，奴婢恰好知道它們的準確位置，這是其一，其二便是大人出手取了月柒的性命，已經成為整個月神島的敵人。”
“我并沒有殺掉月柒，她的死只是一個意外。”
妙箐深吸氣口道，“但是，在月神島看來，月柒就是死在了大人手中。”
“而且奴婢作為月神傳人，卻殺掉了同為月神傳人的姐妹，更是成為整個月神島必欲殺之而后快的背叛者，因此，我和大人擁有共同的敵人。”
“遠遠不夠。”
顧判對此并不在意，漫不經心道，“你是否背叛月神島是你自己的事情，至于月神島究竟會怎么對我，其實我一直相信世上沒有解不開的誤會，很多時候只要道理講到位了，誤會也就解除了。”
“真到了那個時候，本人便是月神島的座上賓、堂上客，和你這個叛門而出的喪家之犬完全是兩個概念。”
妙荃微微一怔，像是沒有感覺到空氣中越來越森寒的殺意，自顧自接著說道，“奴婢還有一個秘密，或許可以幫助大人更加深入地了解月神之秘境。”
“哦？秘境不秘境的我倒是不那么在意，主要就是想到處走一走看一看，領略更多地方的風景…那么在你眼中，太陰月神又是個怎樣的存在？”
“回大人的話，月神并不存在于天地之間，在奴婢的感知之中，牠比此方天地還要更加古老，也更加高高在上。”
“就如同是創造了此方世界的古神，沉睡于某處不可知、不可見、亦不可聞之地，唯有達到了神法之上的混元境界，才能隱隱模糊感知到牠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吾有些好奇，你如此之弱小，為什么就能感知到所謂混元境界的東西。”
“這便是奴婢的秘密，也是對大人有用的秘密。”
“那么，太陰神侍又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妙箐沉默少頃，還是嘆了口氣繼續說了起來，將太陰神侍的來龍去脈一一講解清楚。
顧判低頭注視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嬌弱少女，笑容溫和而又純凈，“你差一點就能說服我了，只差那么一點兒，真是可惜了。”
咔嚓！
掉落在一旁的短劍毫無征兆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還帶著那位長腿姑娘的鮮血，然后閃電般朝著妙箐的頭顱落下。
面臨著已然到了近前的死亡威脅，妙箐卻沒有任何反抗或閃避的打算。
她僅僅是抬起頭，閉上眼睛。
嘴角甚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淡笑容，等待著最后那一刻的來臨。
短劍落下的最后一刻，顧判卻是瞳孔微縮，感知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