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何為力量?
黎恩被勾起思緒的同時，塞德里克依舊在訴說。
“就結果而言，我進入總校是好的。這一年我的身高長高了不少，身手也是。”
過去的塞德里克的體型只能用嬌小來形容，和艾瑞芬一般高，一般售，性格比艾爾芬還軟，看不出半點男子氣概。
僅僅過去一年，塞德里克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說男人味十足，卻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缺乏陽剛之氣。
武技方面也看得出來下了苦工，一年前他的皮膚讓無數貴婦人羨慕，現在手上卻已經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從這方面說，黎恩還是挺佩服塞德里克的，肯吃苦，有恒心，也有毅力。
“黎恩先生，我一直很想鄭重向你道謝。當時，如果不是VII班各位出手相助，我可能就性命不保了吧。要不就是現在仍繼續受到凱恩公的操控…真的非常謝謝你。”
“能夠成功救下殿下，靠的并不只有我的力量。”
到這個時候，黎恩也不能繼續保持沉默了。
“學院的大家、奧利巴特殿下還有其他幫手們…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助我們一臂之力的人。”
“還有歌姬克羅緹德小姐和克洛先生吧。”
塞德里克顯然對此一清二楚。
“當時的事，我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我和‘紅蓮魔王’合二為一，并陷入失控的狀態，還有——刺穿‘蒼之騎神’胸口時的事。
雖說是凱恩公的幫手，但他們也都經都盡力幫了我。尤其是克洛先生，賭上性命幫你開拓道路。但最后，克洛先生…”
這繼米莉亞姆逝去前，黎恩曾經最大的傷痛。
克洛·安布斯特。
黎恩的學長，摯友，也是宿敵。
兩人曾并肩作戰，默契配合，也曾為了各自的信念大打出手。
毫不夸張地說，克洛是學生時代對黎恩影響最大的人，沒有之一！
內戰中，黎恩和灰之騎士是旗幟鮮明的保皇派，克洛則作為貴族聯盟的蒼之騎士活躍。
煌魔城是兩人最終決戰的舞臺，黎恩歷經無數辛苦，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實力，甚至在忘我的戰斗中窺見了劍圣的大門，才終于贏了克洛。
本以為事情到此終結，沒想到凱恩公還藏了一手，喚醒了緋紅魔王。
更沒想到的是，就在克洛逝去后的幾分鐘里，本該被克洛槍殺的仇敵鐵血宰相吉利亞斯·奧斯本又完好地出現，并揭露了一個富有沖擊性的事實——黎恩，我是你爸爸。
摯友的逝去。
生前的努力全數白費——克洛加入貴族聯盟以及之前所有的敵對行為都是為了找奧斯本報仇，因為克洛的爺爺正是被奧斯本主持吞并的朱萊的市長。雖然奧斯本并沒有直接派人謀殺，但其為了吞并朱萊所做的事情給了克洛爺爺相當的打擊，克洛把鍋算在奧斯本身上沒有錯。
以及最為關鍵的，自己身為仇敵之子，還間接幫了奧斯本，這讓黎恩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差一點就被打擊到自閉。
“——我一直都很后悔，如果我‘當時’有力量，如果有不輸給任何人‘無可動搖’的力量，就不會被凱恩公利用，也不會被‘魔王’趁虛而入。”
“殿下，這就是你得到的答案嗎？”
黎恩知道自己必須要說話了，這是最合適的切入點。
“經過了那樣慘痛的事情，思考所得出的答案嗎？”
“是。”塞德里克用力點頭，“我就是為了這個才進入托爾茲，進入為了培育出真正國家基石的人才而脫胎換骨的總校，為了不再有人因為我的‘弱小’而受到傷害。”
這就是塞德里克發生的轉變。
從過去的對什么都很溫柔，甚至有些軟弱，變成現在力量之上主義者。
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黎恩又問：“那么得到力量之后呢？得到力量之后，你想做什么？”
塞德里克理所當然地答：“保護帝國，保護所有對我重要的人，不讓悲劇重演。”
“哪怕這個過程，會對你重要的人造成傷害？”
“！！！”塞德里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黎恩先生何出此言？我怎么會去傷害他們？”
“沒有嗎？”黎恩反問。
“是庫爾特的事情嗎？那是因為——”
“不止。”黎恩沒有給塞德里克把話說完的機會，“艾爾芬殿下，奧利巴特殿下，還有您的母親普莉西拉殿下都在為你擔憂。”
“這是傷害？這只是他們在瞎操心罷了。”塞德里克不以為然地說道。
“殿下！”
黎恩的目光瞬間變得凌厲起來，讓塞德里克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為之一抖。
“既然是重要的人，當然應該希望他們過得開開心心，每天都很快樂。因為你，他們寢食難安，牽腸掛肚，這為什么不是傷害？還是說，他們對你其實沒有那么重要？”
“黎恩先生！”塞德里克的表情也冷了下來，“就算是你，這么說我也會生氣。”
“那就生氣好了，會生氣意味著你確實把他們當做重要的人，那就更應該好好珍惜他們的感受，難道不是嗎？”
“我…我…”塞德里克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我以為他們…能理解我的。”
黎恩的表情稍有軟化：“殿下。人和人都不同的，不是每個人都希望擁有強大的力量——假如，大家都擁有強大的力量，殿下獲得力量后，又要去保護誰呢？”
“…”塞德里克沉默了，“難道我追求力量是錯了嗎？黎恩先生，你是想這么說嗎？”
“當然不是。”黎恩搖頭，“追逐力量本身沒有錯，關鍵在于如何定義力量，如何使用力量——殿下知道的吧，我身體里潛藏著的那股特殊的力量。”
“鬼之力。”塞德里克點點頭。
“沒錯，這股力量很強大。在你看來，我算是強大，算是擁有力量嗎？”
“毋庸置疑。”
“那么如果我告訴你，十八歲之前，我只要解放這股力量，就會失去理智，變成只知道破壞的鬼，甚至差點傷害到愛麗榭，你會怎么想？”
“這…”
“我再問殿下，緋紅魔王——不是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