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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春回大地(本卷完)

  盡管從來不會去質疑大帝的決定,但唐觀仍舊不止一次去思考,大帝為何讓自己驅駛東宮全速沖向濁天下,并直指正中心。

  當然,距離上次大帝蘇醒至今已過去七年,唐觀也沒能思考出個所以然來。即便他亦早已超越大圣人,成就超脫者,也難以在混亂的局勢中窺見半分。經歷過第三天試煉之戰、使徒降臨與世界封鎖的他深知,大帝所考慮的,所面對的,所要為之謀劃布局的,在真正發生前,從來都不是他能所猜透的。

  卻在現在,在他看到神域王庭上空璀璨的神輝與吐露著虛無之息的時之門時,一條脈絡在心中漸漸明晰。

  “是時之門啊…還有萬物意志…”

  時之門是人皇所留,萬物意志乃人皇所賦予,這并不是什么秘密,是但凡成長到一定程度,就能自然而然去領悟的。

  “原來如此啊…”

  唐觀這如枯槁一般的身體不住顫抖起來。他理清楚了思緒,知道此刻,這濁天下正在發生什么,也知道了大帝讓他驅駛東宮來到這里的目的。

  摧毀時之門,阻止人皇降臨。

  他心中昂揚地吶喊,果然!大帝果然還是那個大帝,是做任何事都縝密到毫無破綻的唯一真神!

  興奮的他,渾身力量躁動到了極致,全部用來驅駛東宮,激發出最快的速度,醞釀著最恐怖的威力。

  東宮宮殿群拉長的光尾爆出藍黑色的火焰,焚燒路途中的一切,氣、息、物,甚至是空間殘余物。

  還離著濁天下很遠,火焰的灼熱就開始蒸騰大地,引發本就蓄勢待發的災難。即便是在這個災難頻發的濁天下,此刻的景象也儼然是末世到來。十萬多座火山齊齊爆發,海洋顛覆,雪山融化,峽谷開裂,颶風四出…

  卻又到某一刻,這些災難瞬間消失,其所醞釀的能量全部被唐觀所驅駛的東宮宮殿群吞噬融入進本身。

  在這些年里,這座宮殿群經過之地,不論是虛空之力,還是規則演化下形成的能量全部都被吞噬消化了,積攢在一起,就為了今天,為了一場盛大的“煙花”。

  他要讓宮殿群所積攢的能量,不浪費半點,全部撞在時之門上。

  登神臺上,第一個感受到異樣的是靈相。他是超脫者,雖然無法改變與干涉規則,但跳過規則表象看到本質并不困難。盡管東宮宮殿群的威能還未籠罩時之門,但這必然發生的事情先結成了一股趨勢,被他所感知到了。

  靈相本體包裹著登神臺,便憑著意識去尋找。很快,他在登神臺東北方的天空上,看到了一個十分細小一般人難以察覺的光點。

  光點以著越來越快的速度在變大,盡管就肉眼所看來,并不快,但靈相很清楚,那是因為這個光點的本體還在遙遠的深空之中。不過,他肯定,那個光點的目標一定是登神臺,再精確一下就是時之門。

  靈相心中變得不安起來。這個光點所結成的趨勢跟之前出現在神輝里的陰影并不一樣,他并不清楚這個光點是否在陛下的預料之中。他同赫連瑄發出意識訊息,但很快被阻擋,這讓他明白此刻陛下并無法脫身。

  這份不安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濃郁。他不得已重新凝聚本體,全部用來抵擋這個即將到來的光點。

  是否能擋住,他沒有底,但這是他必須要做的,犧牲一切都要去做。

  大祈命還在登神臺上高昂地吟誦,眾人也對時之門里流露出的虛無氣息感受越來越深。表面上,一切都井然有序,如火如荼。

  直到那顆來自遠方的“流星”大到能被一般所看到,藍黑色的火焰長尾在混濁天空襯托下變得十分顯眼起來,眾人的情緒才從興奮轉為好奇,而這份好奇很快就從“流星”變得越來越巨大轉為驚異。

  直到,他們再一次害怕起來。

  靈相也看清楚了這顆流星到底是什么。

  一個熟悉的詞,從記憶深處被翻騰出來,“東宮”。

  曾經高掛在天空之中,是光與秩序的代表的宮殿,在歷經久遠的浪淘沙之后,再一次出現。

  他也看到了東宮之中那人——唐觀,東宮大帝得力的手下。

  靈相知道唐觀只衷心于東宮大帝,如同他之于赫連瑄。這顯而易見地說明,陛下與東宮大帝之間的較量,以后者勝利告終。

  東宮的光芒終于徹底籠罩登神臺。

  所有人都能看到一座龐大的,金碧輝煌的宮殿群自天邊而來,攜帶著躁動的威能,撞向登神臺。

  恐懼在神輝之中爆發,陛下暫時無法歸來,靈相看著下面已經亂作一團的登神臺,只得在無奈之下,施以手段,將登神臺上所有人全部轉移走。他們是赫連瑄的子民,靈相作為赫連瑄的侍從,有守護他們的責任。

  但充斥著萬物意志轉化的神輝的登神臺與正逐漸打開的時之門,他不能移動分毫。

  留給他的選擇只有一個,擋住東宮宮殿群,以一切。

  靈相心里很清楚,事情發展到今天,一切都是計算和準備好的。什么時候時之門會開啟,什么時候人皇能從時之門里出來,都是計算好的,畢竟陛下為之準備了無數個歲月,而東宮大帝,比之陛下還要高出一定水平,自然也會推演到這些。所以,在沒有干涉的情況下,并不會存在什么東宮撞擊到時之門之前,人皇就降臨的情況。

  他知道,如果陛下回不來,如果自己沒擋住,那為之所籌備的一切,都付之東流。

  所以,必須要堵上一切。能夠代表他的一切,生命、力量、命格、意志、大道…

  靈相很瘦,穿著寬大的長袍懸立在空中如同被掛著晾干的衣服。這并不美觀,但如果美觀一些能增加他阻擋住東宮的概率,那么他一定會變成天空中最美麗的風景,但顯然,并不能。

  唐觀也看到了靈相,也想起了曾經與之相關的事,但他并不在意。靈相要做什么,他絲毫不在意,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撞向那座正在打開的時之門,將人皇攔在門的另一側。他知道,這只是大帝重回第四天,再度領道的一個環節,但也不容許有任何差池。

  很快,東宮宮殿群如預期的那般,毫無阻礙地穿透濁天下的規則泡,直面這座殘破的大地。其威勢傾軋周遭一切氣息,使得萬里無陰霾,無濁云,頃刻間就是一片晴朗,給濁天下的生靈送來一場難得一見的“如洗碧空”。

  碧空的清光灑進天玄城中,讓大街小巷染上自然的光。

  王庭的第三層,葉扶搖和蘭采薇臉上也滿是光。

  但這份光芒帶給她們的并沒有祥和與寧靜,只有緊張與猜疑。

  蘭采薇皺著眉,捏著手:“那團光,目標是登神臺?”

  葉扶搖神情倒是很平靜,她點了點頭。

  “為了阻止時之門打開?”蘭采薇進一步問。

  葉扶搖繼續點頭。

  蘭采薇立馬跳腳,阻止時之門打開,就是要阻止曲紅綃回來。她怎么可能會接受,“那我們該怎么辦啊!”

  葉扶搖雙手一攤,“那玩意兒不是我們能對抗的,只能看著。”

  蘭采薇急了眼,滿臉急切,緊緊抓住葉扶搖的胳膊,“真的沒什么辦法了嗎?”

  葉扶搖遺憾地搖搖頭,“雖然你師姐我無所不知,但奈何實力有限啊。要是給我個幾百年,或許就能阻止了,但現在,不行啊。我現在上去,就是炮灰,會被瞬間融化的。”

  “那我們怎么辦啊?”蘭采薇著急到了極點,雙腳根本立不住。

  葉扶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干著急沒有用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也希望你明白,人皇…曲紅綃要回來本身就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我們能做的都做了,現在,靜靜等待結局吧。”

  葉扶搖知道,僅憑口頭上的安慰,根本不能讓現在的蘭采薇安靜。現在的蘭采薇就是奉著最極致的希望直面最深沉的絕望。所以,她只能施以神通讓其安寧。

  蘭采薇在神通作用下,變得安靜下來,但因為被抑制了意識的緣故,看上去有些呆滯。但這也沒什么辦法,只有阻止她的意識活動,才能讓她安靜一些,不至于做出什么過激行為。

  稍后,葉扶搖神情嚴肅認真起來,她一把拽著蘭采薇朝著王庭第二層走去。

  一層接著一層下,很快她離開了王庭,下到了天玄城的學府區。

  一開始,她就知道某個人就在天玄城,對方并沒有向她隱瞞行蹤,她也清楚對方會來。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以她現在的水平,要看透局勢漸漸也有些吃力了,因為涉及到的人與事都是與規則平行的,那赫連瑄,與之對抗東宮,都是超脫者,超出了規則的束縛,她并不能簡簡單單看到之后要發生的事情。

  現在,她必須要找到那個人。

  學府環區里,碧空照耀的清光著實吸引了很多人駐足觀望,他們不是什么大能力者,就是天玄城普通的公民,除了對這難得一見的盛景感到欣喜以外,沒有多余情緒,絲毫不會去想這美麗璀璨的背后是怎樣一副絕望的畫卷。

  某條街道上,魚木仰起頭,瞇著眼睛,不著情感地說:“終于要來了。”

  說著,她撇頭看了一眼葉撫。葉撫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叫她有些怨氣,抽了抽鼻子。

  “那東西就是沖著上面那場儀式來的吧。”魚木說。

  葉撫點頭。

  他看著熟悉的東宮宮殿群,想起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那時還是在渡劫山,現在渡劫山已經崩毀了。

  “你不打算做點什么嗎?”魚木問。

  葉撫反問:“我該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那你為何有這樣一個問題?”

  魚木看著地面微微泛金的地磚,輕聲說:“因為是你。”

  葉撫呼出口氣,認真地問:

  “我問你,你希望我做點什么,是以什么樣的立場?換句話說,你本人想讓我做些什么?”

  魚木瞇了瞇眼睛,“不該這樣問我的。你一直都說自己應該是個觀眾,但事實上,只有我才該是一個觀眾,你不能。不能干涉舞臺的人才叫觀眾。更多的我暫時還不清楚,但我知道,起碼的,這里有一位主角是你的學生。”

  葉撫看著魚木。他不愿意出于私心,擅自去窺伺魚木的心理與意識,這違背了他本身的意志,但現在的魚木的確像是在逐漸走到他對立面。

  他有些疲憊地說:“你應該知道的,很多事情,我做與不做會是一樣的結果。”

  魚木反駁,“結果或許一樣,但對于你自己而言,心情又如何呢?做與不做的心情難道也一樣?”

  葉撫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笑了起來。

  “可能我的答案跟你預想的不一樣。”

  他并沒有說出自己的答案。

  魚木只是看著他搖頭,“我不相信。”

  “我不會去證明的。”

  魚木眼神十分堅定,她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十分認真地說:“我以后會給出反證。”

  葉撫看到難得這樣認真的她,下意識想伸出手摸摸她的頭,但手剛動了動,就稍稍愣住,然后自然而然地放了回去。

  現在的魚木,也正在蛻變著,或許不能再以之前那種方式與之相處了。

  葉撫看著遠處街道里的人群,稍稍發著呆。

  過了一會兒,他吸了口氣,似不羈浪人一般,哈哈一笑,說:“走,我帶你看一場煙花。”

  魚木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現嚇了一跳,“什…什么煙花啊?”

  “跟我來就是了。”

  葉撫說著,大擺著手,大跨著步伐,朝著一方走了去。

  魚木挑起一邊眉毛,心里嘀咕,這個人怎么回事啊,上一刻還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樣子,下一刻又哈哈大笑了。

  她不多想了,趕忙追上葉撫的腳步,但剛走出沒多遠,忽然就聽見有人叫住了他們。

  轉頭看去,赫然是兩個異端巡查者正朝著他們走來。

  魚木心里想,不會被盯上了吧,她偏頭一看,卻看到葉撫以一種很曖昧的笑容看著兩人。

  “玩得還開心嗎?”葉撫笑問。

  為首那人走過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你這個當老師的有沒有點責任心啊,天天四處亂竄,這兒玩,那兒瘋,真的就一點不管你那幾個學生了唄。火都要燒屁股,還有閑情雅致在這兒逛街!”

  魚木愣了一下,心想這人誰啊,這上來就是一頓罵。

  接著,葉扶搖解除了自身和蘭采薇的外表幻化,露出真容來,魚木才“難怪”起來。

  葉扶搖怒氣沖沖罵了葉撫后,轉頭立馬就笑臉盈盈對著魚木說:“好久不見啊,小魚兒。”

  魚木眨眨眼,不知道該露什么表情,就擠了個微笑,“葉姑娘,還有采薇,好久不見。”

  蘭采薇意識低迷,沒有回話。

  “嗯?采薇她怎么了?”魚木問。

  葉扶搖這才趕忙解除對蘭采薇的控制。

  蘭采薇一回過神來,立馬就激動起來,“不能干看著啊!”

  “什么干看著?”魚木好奇問。

  蘭采薇看著魚木和葉撫愣了愣,“是你們啊。”

  接著,蘭采薇不管那么多了,上千幾步去,一把抓著葉撫,“葉公子,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她不知道葉撫到底是什么水平,但師姐都不止一次說過了,葉撫是她唯一看不確切的人。她只得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葉扶搖擺了擺手看著葉撫說,“我就看你怎么辦。”

  魚木本來思維很清晰的,這么一下子反而糊涂了,坐看看右看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站定抬頭,望天裝咸魚。

  葉撫吐出口氣,無奈地說:

  “我感覺你們對我惡意好大。”

  葉扶搖白了一眼,“這未必還能怪我們?以為我們跟你一樣,無所不能啊。”

  “所以啊,要是沒有我呢?”

  魚木搶話說:“要是沒有你,我們根本不會認識,也就不會因你而煩惱什么。”

  “這是個偽命題。”葉撫搖頭說:“你應該想沒有我,你們之后會怎樣,而不是之前會怎樣。”

  “時間是連續的!”魚木反駁道,“過去會影響未來,但未來不會影響過去。”

  葉撫笑了笑,“那可未必哦。”

  葉扶搖忿忿不平地說:“能不能先考慮一下采薇,沒看見人這么著急嗎。”

  她會這么忿忿不平,當然也是因為采薇是葉撫學生。

  葉撫語氣輕了一些,“她們會著急是正常的,但是你,我不理解。難不成你不知道我對待白薇的態度嗎?”

  葉扶搖環抱著雙手,“哼,我才不管你呢,總之你就是讓采薇著急了。我知道你的態度,但并不代表我認可你的做法。”

  說著,她略微鄙視了一下葉撫,“我說,你真是一點都不懂姑娘家想要什么。”

  葉撫沉默了一下。

  他不會坦然地說出來,正是因為他很清楚她們想要什么,才不會那么輕易給她們。

  因為,他從心里希望,她們所想要的,會是她們自己去得到的。

  不過這樣說出來,就像是個負心人的借口了。

  所以,他選擇什么都不說,用事實去佐證,他的態度始終如一,不論好與壞,從來如此。

  “跟我來。”

  他格外認真地說完這句話后,就先一步走開了。

  剩下三人不明所以,紛紛吸了口氣,跟了上去。她們覺得,這個葉公子好像的確認真起來了。

  青磚之上,白瓦之下,葉撫腳步不緊不慢。

  他的腦海里開始浮現起一些事來。

  他想起登頂渡劫山,走進東宮宮殿群的時候。

  在那里,他見到了幾位大圣人,并就天下大勢,對他們說了一些話。說那番話,他也沒指望能讓他們做多少,為之而改變多少,也不過是一個師者怒其不爭的態度而已。從一開始,他去渡劫山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跟那幾個大圣人說那些話,只是為了走進那座宮殿,見證一下白薇曾經的輝煌,順便,再將其覆蓋,使之不能在今日今時重煥生機。

  時間是連續不斷的時間,但歷史是循環往復的歷史。

  在葉撫眼里,白薇所做,是在不斷地循環歷史。總要有人來打破這個循環。所以,他去那座宮殿群走了一遭。

  他并不會去幫助赫連瑄做什么,但他一定會去阻止白薇。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私心。他不曾違背當初在明安城與之相許的心意,仍舊是真情實感地視她為唯一之人,所以,他不會看著她再度步入萬劫不復的循環之中。

  阻止白薇上天門是一個,今而,阻止她摧毀時之門亦是一個。

  他們走著走著,面前憑空多了一座門。

  葉撫率先走了進去,三人立馬跟上。里面是一道平緩的階梯。

  “我們去哪里?”蘭采薇問。

  葉撫稍稍回頭看著她問:“你想找曲紅綃?”

  “啊,嗯。”蘭采薇微微一愣后點頭。

  “那,你想親自迎接她嗎?”

  “想,不過為什么這么說?”

  葉撫笑了笑,“因為,她想第一個看到你。”

  “為什么?”

  葉撫說:“你親自問她,她會告訴你的。”

  蘭采薇眼里,葉撫的背影變得越來越高大,越來越熟悉。

  她漸漸地,能從其身上感受到一種無法取代的溫暖。

  這份溫暖讓她鼻尖發熱發酸。

  登上階梯最后一階,他們面前赫然是一座巨大的門。

  葉扶搖和蘭采薇第一眼認出來這是時之門。

  葉撫停在門之前,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登神臺,然后輕輕說:“如果她出來了,看著外面空無一人,那再多的喜悅想來也會空然一片。所以,你們在這兒等她吧。”

  魚木立馬問:“你呢?”

  葉撫沉默片刻,“我去當一回配角。”

  蘭采薇沒聽懂什么意思。

  魚木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不過并不清楚具體。

  倒是葉扶搖若有所思。

  說著,葉撫腳步一動,消失在她們面前,讓三人猝不及防。

  葉扶搖轉過身,看著遠空耀眼的“流星”,微微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沉默了。

  葉撫一步來到靈相身邊,笑著說:“與其在這兒如坐針氈,不如回去,好好操持一下你們盛大的人皇加冕儀式。”

  靈相大驚,他絲毫沒發覺身邊忽然多了個人,“你是誰!”

  “別管我了,快回去吧,這里就交給我了。”

  葉撫笑了笑,輕點靈相肩頭,頓時,靈相整個人身體不受控制地向登神臺跌落而去,他驚恐而茫然地看著葉撫的身影越來越遠。

  在明安城荷園會的時候,胡蘭問過一個問題,“既然煙花那么好看,為什么我們不能近一點欣賞呢?”

  葉撫的答案是,只有離得遠遠的煙花,才是好看的煙花。

  他并沒有說得太清楚,但實際上,他心里還有一句話:美麗的事物所帶來未必是美麗,也可能是危險與殘忍。

  “煙花,要遠遠的才好看。”

  他看著已經顯露形貌的宮殿群,輕輕伸出手指,凌空一點——

  美麗的煙花,在濁天下東北方的天空上綻放。

  每個人都看到了這美麗的一幕。

  他們認為,這是偉大救贖降臨的前兆。

  東宮和赫連瑄也看到了。

  赫連瑄這朵冰封的花,開心地笑了起來,而東宮則是靜靜看著許久,沉默著,然后默默離開了。她們之間一句話都沒說,任何奚落與憤懣都沒有意義。

  靈相跌落在登神臺上,愣神的樣子像倒塌的晾衣桿。他拼命地想要去想起那個說“這里交給我”的人,但腦中根本沒有其容貌,只剩這句話。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本該為那顆“流星”被阻攔而高興,但心中卻只有黯然,默默重新召來登神臺先前的眾人。

  魚木為美麗的煙花而感到開心,為葉撫所說的“扮演一次配角”而感到開心,但她心中卻也有種說不出的愁意。

  蘭采薇是純真自由的,她真的很開心,那顆“流星”被阻攔了。

  葉扶搖面無表情,微微瞇起眼,想著剛才自己是不是罵得有點過分了。

  一切重新回到正軌…

  大祈命再度登臺,高調宣稱那顆流星,那一副碧空如洗,那一場盛大的煙花,全都是迎接偉大意志降臨的贊禮。

  而現在,時之門滿開,偉大意志真的降臨了。

  萬物呼喚人皇,人皇澤被萬物。

  人皇來到濁天下的瞬間,紊亂的規則開始穩定,躁動的災難漸漸安寧,生機不停地蔓延。

  如同傳說里的“春回大地”。

  曲紅綃踏出時之門,一眼看到還在空中沒有消散的煙花,看到等待在一旁的“胡蘭”。

  她覺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要是三月和先生也在這里就好了。

無線電子書    修仙游戲滿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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