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最大的恥辱
只要距離足夠接近，即使是瞎子也能百發百中。
槍械熟練度幾近于零的李青一直信奉著這樣的射擊奧義，并且將其貫徹到底。
此時此刻，李青手中的槍管已經從放下的車窗中探入車廂，距離那個名為山德羅的不速之客只隔著一個副駕駛座的距離。
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他堅定無比地相信，自己這發子彈一定能夠成功地奪去敵人的性命。
于是，李青自信地扣動了扳機。
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山德羅也拿出了他的反制手段。
他的身上陡然浮現出一個人影，一個小小的人影——很明顯，這是他的替身。
因為已經開啟了數據化模式，所以李青看不到敵人替身真實的模樣。
但如果他現在擁有視力，他一定會被對方替身的瘆人模樣駭出一身雞皮疙瘩：
那是一個體型和嬰兒相差無幾的人形替身。
它的外表看起來就像是恐怖片里經常出現的組織洋娃娃，穿著一身哥特式的漆黑小裙子，披散著一頭天然蜷曲的金發——當然，還有那死尸一般的暗灰色皮膚，還有遍布渾身上下的腐爛傷口。
那撕裂的嘴角咧開一個夸張而詭異的弧度，一雙碩大到令人不適的渾濁眼睛圓圓地瞪著，死死地盯著李青不放。
令人驚奇的是，這就是它現在所做的唯一事情。
要知道李青可都已經扣動扳機了。
而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小替身卻并沒有施展出任何能抵御子彈的能力，也沒有做出任何阻止李青開槍的動作。
它就像是樹袋熊一樣緊緊地纏在山德羅這個本體的身上，然后脖子向后扭成一個詭異的角度，最終用一雙瘆人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李青。
除了用眼睛看，它什么都沒做，就仿佛用眼睛瞪人就是它的替身能力一樣。
而李青的槍早已響了。
擊針在短短0.1秒內擊發底火，燃燒的火藥一瞬間將彈殼內壓加強到280kg/平方厘米，將那普普通通的小金屬塊以400m/s的致命速度推出槍管。
而這時，子彈離山德羅的導彈只有短短半米。
沒人能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躲開這等迅猛的攻擊，即使是力量超越人類的李青也無法做到。
就在下一個剎那...
山德羅依舊安坐在駕駛座上沒有行動，那個“娃娃替身”依舊在傻傻地看著李青，就像他們兩個都只是在呆坐等死一樣。
但子彈竟然就是沒能打中他們。
不知是李青手抖，還是槍械質量有問題，這發必中的子彈竟然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下射偏了。
它險之又險地從山德羅耳畔飛走，最終只打碎了一扇車窗，留下了一地碎渣。
“怎么會這樣？！”
李青萬分驚訝。
他不是在驚訝山德羅沒死，而是在驚訝對方竟然以這種方式活了下來。
敵人似乎根本就沒采取任何動作，但自己的子彈就偏偏莫名其妙地射偏了。
難道...
我的槍法已經爛到了這種地步？
本來就對自己的準頭沒有多大信心的李青，頓時對此產生了更為巨大的懷疑。
“哈哈。”
而山德羅還火上澆油地嘲弄著笑道：
“這種武器不適合你，瞎子。”
說著，山德羅還不緊不慢地推開車門走下車去，背著他那個看起來似乎毫無作用的洋娃娃替身，堂而皇之地站到了李青面前。
“再試試看？”
他主動地往李青面前走得更近了一些：
“或許距離接近一點，你的槍法就夠用了呢？”
挑釁，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李青自然不會被如此低級的手段激怒，但他的心情卻是切切實實地因為敵人的囂張感到凝重——在替身使者的世界里，敢囂張的人往往都有囂張的資本。
“我的槍法不可能臭到離著半米都能打偏的地步，難道...”
李青通過剛剛發生的詭異現象開始大膽推測：
“敵人的替身能力是操縱子彈軌跡？”
信息太少，他也只能暫時得出如此粗略的結論。
為了能進一步地找出真相，面對那囂張到幾乎貼臉站到自己身前的山德羅，李青決定拿出自己的絕招作為試探。
他五指并握為拳，拳骨之間驟然泛起一層瑩瑩白光。
這光芒在閃爍中變得柔和而凝實，最終化作一枚隨著李青拳勢而出的光彈：
“天音波！”
這可是李青最拿手的技能。
和那拙劣的槍法不一樣，李青的天音波一向百發百中。
他在全力發揮下甚至能用天音波精準命中兩百米開外的移動目標，又怎么會在這短短半米之內貼臉不中？
“沒用的。”
山德羅聳了聳肩，輕笑著目送那記天音波從自己眼前偏離軌道、擦身而去。
那幾乎被李青用成指向性技能的天音波，竟然，在敵人貼臉的情況下撲空了。
和先前的子彈一樣，這光團險之又險地從山德羅臉頰旁邊飛了出去，最終毫無作用地沒入了天空。
“這不可能！！”
李青陷入了巨大的震驚：
從獲得這份能力以來，不，從進入召喚師峽谷以來，他就從來沒有犯過“貼臉空Q”的低級錯誤。
對于李青，一個盲僧來說，貼臉空Q就是人生的最大恥辱。
“絕對有問題...”
李青寧死也不相信自己會菜到這種地步。
他可是盲僧，又不是“真·瞎”。
“這一定是敵人的能力效果！”
“莫非，那個該死洋娃娃的能力就是讓本體免疫遠程攻擊？”
根據接連兩次試探到的信息，李青進一步地豐富了自己的推測。
但這個解釋仍然不夠，它無法解釋敵人為什么敢站到自己面前，站到自己一伸手就能夠著的危險區域。
“既然遠程攻擊全都沒有作用，那么...”
“試試這個吧！”
李青身上那鋼澆鐵鑄一般的肌肉瞬間繃緊隆起。
一股超越人類極限的力量在他筋肉之中匯聚，最終以一個威猛無匹的態勢凝聚到其緊握著的右拳之中。
這只是簡簡單單的普通攻擊。
但以李青現在的身體素質來說，這一拳絕對能夠輕易粉碎巖石、洞穿鋼板。
然而，面對如此威力巨大的拳頭，山德羅卻還是不躲。
他就那么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和自己肩膀上糾纏著的那個恐怖洋娃娃一起，用詭異、玩味而戲謔的目光死死盯著李青。
“我打！”
李青全力轟出一拳。
這具超凡身體中每一寸的肌肉都能被完美控制，他的拳頭完全由他掌控。
在這種情況下，拳頭是絕對不可能打偏的。
“唉？”拳頭剛飛出去一半，李青突然腳下一滑。
“啊！”他以一個老牛拜年的滑稽姿態，一個跟頭向前栽倒。
“哈？”李青一腦袋磕在了地上，而讓他落得如此下場的罪魁禍首也恰好出現在了他那張與大地親密接觸的臉頰前面：
“香、香蕉皮？”
沒錯，絆倒他的罪魁禍首，是一塊被人隨意丟棄在地上的香蕉皮。
超越人類極限的男人，剛剛因為一塊香蕉皮滑倒了。
怎么可能？！！
身體被強化到這種地步，李青對身體重心的掌控幾乎是發自本能。
就算是走在北方冬天結冰的下坡道路上，他也有自信站穩身形。
更何況，這只是一塊香蕉皮。
“這不科學...”
李青慌忙從地上爬起。
在接連遇到如此詭異的現象之后，他也不再去做那無謂的試探。
恰恰相反，他警惕地向后退了兩步，一邊保持著安全距離，一邊神色凝重地對敵人問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說實話，李青直到現在都沒能試探出那個“洋娃娃”的替身能力。
山德羅和那“洋娃娃”似乎什么都沒做，就只是站在那里看戲而已。
反倒是李青自己，越動越錯，越做越糟，就仿佛是冥冥中老天爺在針對他一樣。
“等等...”
李青有些驚異地想到了什么。
“哈哈...”
不待李青說話，山德羅就輕松愜意地笑了起來。
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讓李青知道自己的替身能力，竟是在李青剛剛看出苗頭的時候主動給起了提醒：
“不，我什么都沒做啊...”
“只是你自己的「運氣」變差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