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的思維敏捷,口才也很好。
他似乎早就料想到會有這一天,所以之前的每一步都做的很謹慎,輕易不會留下任何把柄的,除非上面要給他硬扣帽子,否則的話關于所有的行為都是合法的。
這期間民警又問到了他售賣組裝天線的事情,段云也都認真的進行了回答。
之前段云給曹東辦了個體營業執照,每個月都照章納稅,所有的單據和發票都在曹東那里妥善保存,段云根本就不擔心,公安局和工商局的人進行查賬。
即便想好了一切應對的措辭,段云內心還是有些微微緊張。
在段云看來,這次審查是一道至關重要的坎兒,倘若他能順利的過了這道坎兒,那么將來就會一片坦途,之前任何對他走私營道路的質疑都會迎刃而解,政府也不可能一直揪著他的這個辮子不放。
而就在段云在公安局接受審訊的時候,勞動服務公司這邊已然炸成了一鍋粥。
段云被逮捕的事情迅速在機關樓和車間擴散,與此同時公安局和稅務局派來的工作人員也第一時間來到了勞動服務公司的財務科。
于淑蘭面對這種情況多少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將廠里的賬本和單據全部取出,接受工作組的檢查。
無論是段約還是于初蘭都是干凈的,他們沒有從廠里取一分錢,不虧心自然不怕鬼敲門,所以對于公安局派來的工作組非常配合。
至于于淑蘭給段云作坊那邊做了賬則和這次檢查沒有任何關系,而且于淑蘭也是不會給任何人看作坊那邊的賬目的,除非段云要求他這么做。
眼見公安和稅務的工作組進入財務科檢查,整個機關再沒有人安心在崗位工作,全部到財務科門口圍觀起來。
而車間這邊,所有的機器也都停了下來,三五個一伙議論起這件事來,但很快這些工人就都找到了車間主任羅飛。
對于普通工人而言,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這次情況都不同。
段云對這個廠子的重要性人盡皆知,當初段云沒有來勞動服務公司當經理的時候,大集體這邊就是個烏煙瘴氣的爛攤子,連年虧損,工作環境差,工人福利低,甚至很多工人在外面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在紅星勞動服務公司上班。
但自從段云調任到勞動服務公司當總經理后,僅僅用了幾個月時間,就讓整個廠子煥然一新,工作環境相比以前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廠子迅速扭虧為盈,而且訂單還源源不斷,工人基本工資得到了提升,而各種福利更是發到手軟,以至于總廠那邊的工人都開始羨慕起大集體這邊的職工了,這也讓勞動服務公司的每個人都挺起了腰板,感覺在這個公司上班還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這所有的變化都是段云帶來的,無論是機關還是一線工人幾個月下來后,對段云的工作能力和技術水平都很欽佩,前段時間段云更是登上了新聞聯播,拿到了全國金質獎章,這無疑對廠子的事情有了很大的提振,很多工人私下里都卯足了勁兒,加班加點干活,希望能趁著廠子效益好的時候多掙一些錢。
但倘若段云被公安局抓住最終判刑的話,無疑將會對廠子職工士氣和未來的發展造成非常嚴重的打擊,畢竟段云掌握著廠里新產品的核心技術,另外廠里的訂單也多是靠段云拿下的,離開了段云,勞動服務公司很可能會變得一蹶不振,甚至有可能會重新變成過去那個爛攤子。
沒人想回到過去那種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每個月拿著勉強維持溫飽的工資,那樣的日子會讓人頹廢,也會讓人失去希望。
車間主任羅飛也不知道什么情況,只是聽說段云和袁學東是被一起帶走的,周圍圍觀的職工立刻就猜想到有可能是袁學東告發了段云,一時間現場的氣氛變得群情激奮起來。
得不到段云進一步的消息,讓這些職工很憂慮,而書記姜建華去了總廠后就一直沒有回來,羅飛也是無可奈何。
人群中突然有人提議,所有人一起去市公安局看望段云,詢問具體情況,而這個提議很快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響應。
本來眾人就無心工作,而段云對這個廠子以及他們將來的工資福利有重大影響,所以有人干脆就直接切斷了車間的電源,然后烏壓壓的涌出車間,騎上自己的自行車向了市公安局出發…
此時在總廠廠長秦剛的辦公室中,廠里的幾個領導個個皺著眉頭,氣氛有些陰沉。
秦剛一口氣打了好幾個電話,先是給本廠派出所打電話詢問情況,沒有得到段云的消息后,又把這件事告知了輕工局的局長瑞陽,畢竟他才是段云的靠山,而副廠長于建國則給自己的老丈人打了個電話,但兩人的電話打出去后,卻一直沒有回信兒。
“秦廠長,您在是公安局有熟人嗎?”過來詢問情況的姜建華問道。
“我要是是公安局有熟人的話早就去問了,段云的事情我也很著急,他是咱們廠子的重要人才,但現在我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實在不行等會兒我派個人去市公安局那邊問問情況。”秦剛一臉無奈的說道。
“也只能如此了。”旁邊的工會主席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段云真要是犯了法,那誰都救不了他,咱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現在只能等消息了。”
“呼!”工會主席話聲剛落,秦剛辦公室的門就被一把推開,一個留著偏分頭的青年赫然出現在門口。
“姜書記,你趕緊回去看看吧,公安局派人到咱們財務科查賬了,另外車間的工人把電閘都拉了,全都跑到市公安局詢問段經理情況去了!”只聽那個青年喘得粗氣兒對姜建華說道。
“工作組查賬?”姜建華聞言一愣,隨即又問道:“你說誰跑到市公安局去了?”
“車間你的工人全都去了,大概100多號人吧,保衛科的人也全都走了。”那個青年說道。
“什么!?”
那個青年話聲一落,辦公室里所有的人都猛地站起了身子,臉上都露出了極度震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