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和袁學東坐在警車上,兩人雖然面對面,但誰也不看誰,心中卻有著各自的盤算。
段云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憂慮的,他辦廠的事情暴露了太多東西,比如自己的資金來源,雖然這些錢都是段約通過合法手段掙來的,但在投機倒把依然是一項重罪的年代,當地政府還是能找出各種由頭將它定罪的,尤其是在當前的嚴打期間。
段云自認為一切都做的比較縝密,除非曹東或者于淑蘭告發他,否則沒人知道他有多少財產,也就無法最終給他定罪。
至于公安部門查他辦廠的資金來源,好在段云之前從銀行借貸了10萬元現金,這些都是有賬目可查的,段云完全可以拿來用來當擋箭牌。
一路上段云都是眉頭緊鎖,碰上倒春寒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可能的,尤其是在國內的北方城市,當地政府都非常保守,政策存在反復性,如果市政府有人見不得他辦廠的事情,那么想整他還是完全可行的。
現在看來,段云今年辦電子廠的事情還是太冒險了,但現在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發生什么事情,段云都得承擔著。
而與段云眉頭緊鎖思緒有些焦躁不同,坐在對面的袁學東則顯得非常輕松,翹著二郎腿,側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嘴角微微勾起,還不時哼起了小曲兒。
其實段云這次被捕的事情,袁學東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因為之前就是他指使人向警方舉報的段云,說他以權謀私,通過不合法的手段獲取錢財,搞投機倒把的生意。
原本袁旭東以為過幾天段云才會出事,但沒想到這次警方的行動提前了,在勞模表彰會上直接將他抓走,在袁學東看來段云這次是兇多吉少了。
至于袁學東自己也被帶走,他開始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想到自己以前是勞動服務公司的經理,警方把他帶走,估計是詢問段云的一些相關案情的。
警車在路上行駛了20多分鐘,最終在位于城區的市公安局門口停了下來,下車后,段云和袁學東在警察的帶領下,進入了市局的辦公樓。
市公安局2樓靠里的一排屋子就是審訊室,兩人到了樓道口后,被警察分別帶到了兩個房間里。
而與此同時,領頭的那名民警,突然從身上掏出了一副手銬,徑直走上了倆人。
眼見那邊民警掏出手銬,段云頓時眼皮猛的跳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緊張。
“等著牢底坐穿吧。”而旁邊袁學東臉上則閃過一抹得意,對段云說了一句后,又對那領頭民警說道:“警察同志,你們這里有電話嗎,我想和總廠那邊說一聲,讓家里人不要擔心。”。
“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家屬的。”領頭民警面無表情都回了一句,隨后一把拉住了袁學東的手,咔嚓一聲將他的兩只手用手銬銬住。
“嗯?”看到這一幕,袁學東和段云同時愣住了。
“唉?民警同志,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是袁學東,他才是段云!”袁學東連聲說道。
“進去!”那名民警沒有回話,而是面色沉,命令袁旭東進旁邊的審訊室。
“你跟我來。”而此時站在段云旁邊的另外一名公安則是一段云進入旁邊另外一間審訊室。
“我都說了我叫袁學東,他才是段云!”袁學東大聲對那個領頭民警說道。
但下一刻,袁學東就被兩個警察推搡著進入了審訊室,隨即砰的一聲響,審訊室的大門被關上了。
我也要段云進入審訊室后,正前方坐的兩名民警,桌子上放的紙和筆,背后的墻壁上則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
“坐下吧。”坐在左邊的民警是一段云坐下,然后語氣嚴肅的對他問道:“姓名?”
“段云。”
“性別。”
“男…”
“工作單位…”
一連串例行的詢問之后,左邊的那個高個民警對段云問道:“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嗎?”
“不知道。”段云的腦袋搖的像個波浪鼓。
“有人舉報你身為國家干部缺投機倒把,以權謀私,貪污公款中飽私囊,現在如果你肯和我們老實合作,主動交代問題的話,我們會考慮對你從輕處罰。”負責主審的民警沉著臉對段云說道。
“我沒有任何犯罪行為,我一直都是個守法公民,在工作上,我愛廠如家,沒有貪污廠里的一分錢,至于我自己辦廠的事情,也是經過市政府和工商部門批準的,完全合法,如果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調查。”段云眉頭一挑說道。
正如他當初所預料的,果然有人舉報他經濟上的問題,而舉報他的人十有八九正是袁學東。
但段云從當初干個體一直到現在創辦電子廠,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謹慎,除非上面有人要硬給他扣帽子,否則的話,是沒人能夠抓住他的把柄的。
“我勸你最好坦白交代,現在我們已經派專人去你們廠查賬了,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如果你現在和我們合作,主動坦白你的犯罪事實的話,我們會考慮從輕…”
“我沒有犯罪。”段云依然很從容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和我說一下你這次創辦天音電子廠這資金來自什么地方,你之前從大型汽車廠購買的212吉普的錢又是來自什么地方?”主審的民警語氣嚴肅的問道。
“我之前以我個人的名義向咱們市的農業銀行貸款了10萬塊錢,這些都是有據可查的,當時和我一起辦理借貸任務的是廠里財務科的副科長謝永斌,這件事你可以問他。”段云頓了頓,接著說道:“我買212以及創辦電子廠的資金全部都是來源于這筆貸款,這筆貸款是以我個人名義申請的,想怎么花應該是我的自由吧?”
段云早就想到他的巨額資產來源不明,會引起很多人的懷疑,所以之前剛到大集體就任經理去銀行貸款的時候,就以自己的名義貸款了10萬元錢,盡管段云當時手里不缺錢,但他還是帶著這筆錢用來掩人耳目。
現如今段云的這筆錢成了他的擋箭牌,有憑有據合理合法,而他靠著販賣天線和音箱賺到的那幾十萬,則分別存在了幾十個姓名不同的存折里,除了段云自己,沒人知道這筆錢究竟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