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點。
西城化工廠家屬區。
昔日繁華的一條商業街,如今已是破敗不堪。
這里的樓房大多還是紅磚外墻,并沒有進行老城區改造,就連基本的墻體粉刷都沒有。
道理很簡單,這片社區,如今許多建筑都成了危房,已經被列為拆除對象。
許多當地居民,都已經在江南市其他區域購買了房產,留在老家屬區的,都是一些老年人居多。
在這里,隨處可見的廢墟,隨處可見的流浪動物。
道路兩旁,都被一些鐵皮隔板給阻隔開來。
拆除工作幾乎每天都在進行當中。
但工作卻是進展緩慢,許多老年人也都是慢慢搬走,而留下來的也是一地雞毛。
顧晨將車停在一處路牌的旁邊,胡明指了指路邊的鐵牌,說道:
“這里是臨時公交站點,以前公交車都會穿過化工廠家屬區。”
“可現在,這里成了一片廢墟,所以公交線路也已經改道,只是為了照顧當地居民,所以在這處路邊,臨時設置了一個公交站牌。”
見顧晨幾人已經走下車,胡明又道:“昨天晚上,我就是在這里跟萬小敏分開,她讓我先打車回去,她繼續在這里等下一輛出租車。”
“當時是晚上幾點?”顧晨問。
“晚上…9點多的樣子吧?”胡明說。
“平時晚上在這里打車方便嗎?”盧薇薇也趕緊問道。
胡明搖搖腦袋:“我不是很清楚,以前或許是吧?估計現在是有點麻煩,可畢竟這條路上車還是挺多的,感覺打車應該不難。”
聽聞胡明的一番說辭,顧晨退后兩步,來到路邊。
抬頭觀望了一下遠處的攝像裝置。
這里是何俊超所能看見城西化工廠家屬區最近的地方,何俊超也是在這里發現,昨天晚上胡明跟萬小敏一起走進了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但出來的時候,只有胡明一個人。
想到這里是拆遷區域,許多公共設施都已經被損毀嚴重。
要不是這里還通有水電,估計所有居民都得搬遷。
“看來調查起來有點難道,而且這處地點,面積很廣,要想在這片區域找到萬小敏,估計不太容易的樣子。”
顧晨心里默默念叨,感覺萬小敏必然是在這片區域失蹤的。
而昨天晚上,萬小敏跟胡明究竟去了哪里?恐怕也沒人知道。
想到這里,顧晨也是催促著說:“胡明,你就按照昨天晚上,你跟萬小敏的散步路線,重新再給我走一遍。”
“沒問題。”胡明看上去也很想找到萬小敏的樣子。
于是顧晨一說,他便馬上答應下來。
隨后,幾人開始沿著一條水泥小道,朝著生活區內部緩緩走去。
由于大家都沒有來過這里,或者說,曾經路過,但沒進去過。
因此對于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了解,也并沒有胡明詳細。
而反觀胡明,由于從小就生活在這里的緣故,因此介紹起化工廠生活區,更像一個導游般的存在。
胡明先是帶大家參觀了一下化工廠子弟小學廢墟,又帶大家來到了生活區廣場。
最后,沿著一條小道,一直走到一處廢墟面前。
胡明指著前方的廢墟道:“這就是當年我家,現在已經被拆了,而那邊。”
胡明轉過身,又指向其他一處破損樓房,說道:“而那邊就是陸元家,后邊是阿哲家,至于萬小敏,她們家就是剛才我們路過的那片廢墟,具體在哪個位置我已經分不清了。”
“這些都是我跟萬小敏從幼兒園到中學時期的所有記憶,所以,我們兩個昨天晚上,也是好好的回憶了一番。”
“就感覺,忽然之間,又回到了那個青蔥歲月,仿佛一切都發生在昨天一樣。”
“所以這就是你們昨天晚上走過的所有道路對嗎?”王警官看看左右,也是追問著說。
胡明默默點頭,肯定的道:“沒錯,我們昨天只去過這些地方,由于天色太晚,而且這邊的路燈都是非常老舊,屬于化工廠單位自己搭建的,用的還是那種大瓦的燈泡。”
“所以,我們只在有光的地方,隨便逛了一下,然后我們兩個就來到剛才等車的位置,正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
“所以,小敏就讓我先走,之后發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而且想到萬小敏已經結婚的事實,我也就沒再打電話聯系,直到今天上午,我還在準備公司材料的時候,你們就突然找上門,之后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知道。”
“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盧薇薇雖然感覺不能全信,但還是確認的問他一句。
胡明狠狠點頭:“沒錯,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確是先走一步,之后萬小敏什么情況?我真的不知道。”
胡明話音落下,整個人雙手抓頭,感覺萬小敏的失蹤,自己也有莫大的責任。
因此,胡明此刻顯得非常自責。
顧晨左右環顧一周,感覺這處地點過于偏僻。
而且住在這里的老人,估計大晚上也不怎么出門,主要是光線不好。
可畢竟胡明說的是不是真的?顧晨目前也不好判斷,感覺只能找周圍的居民打聽一下,看看是否有人見過萬小敏。
至少就目前來說,何俊超調查的結果來看,萬小敏似乎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幾人再次來到了剛才的等車地點,顧晨左右觀察了一下,發現附近有一棟老舊建筑。
建筑外圍是紅墻結構,并沒有粉刷,總共四層。
而建筑的前方,則是一棵巨大的樟樹,看上去有些年限,已經被鐵護欄包圍,掛在樹枝上的鐵牌上,還記錄著一些古樟樹的基本信息。
此時此刻,一名白發老太太正坐在一樓護欄的外頭,剝著花生。
顧晨目光提示,眾人齊齊點頭,隨后一起往白發老太太方向走了過去。
“老太太。”顧晨率先走了過去,也是半蹲下身,隨后將手機截圖照片亮在老太太面前,問道:
“這個叫萬小敏的女子,不知道你見過沒?”
“萬小敏?”白發老太太將眼鏡一推,也是若有所思道:“萬小敏不是老萬家的閨女嗎?我知道她呀,她好像在三元巷那邊開寵物店。”
“沒錯,是她。”見老太太認識萬小敏,盧薇薇趕緊又問:“那昨天晚上,9點左右,您有沒有看見,萬小敏在那邊等車?”
見盧薇薇指向站牌方向,白發老太太若有所思,也是回憶著說道:
“昨天晚上?9點左右?好像是看到過兩個人,站在那邊等車的樣子。”
“那后來呢?”王警官趕緊又問。
“后來?后來好像有個人提前走了,好像是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
“那個人是我。”聞言老太太說辭,胡明趕緊指了指自己,提醒著說:“老太太,我是胡明,您還認識我嗎?”
聽胡明口氣,顧晨感覺他應該認識這名老太太。
畢竟都是一個家屬區的,低頭不見抬頭見。
而老太太此時卻是猶豫起來,反復打量著面前的胡明,卻是有些記憶模糊道:“胡明?這名字很陌生?你家以前也住這里?”
“對呀,我家以前就住在那頭,我是魔都人,讀高一的時候,跟爸媽一起把戶口遷回了魔都。”
“魔都人?”一聽胡明這話一說,老太太似乎又有些印象,也是若有所思道:
“我好像記得,當初我們這邊是有一些魔都人,因為公司破產重組而回到魔都。”
想了想,老太太扭頭又問胡明:“你說你叫什么?”
“胡明,大家都喜歡叫我阿明,以前一直跟萬小敏,還有陸元,阿哲他們一起玩,我們四個經常是形影不離的。”
感覺老太太的記憶還有些模糊,因此胡明也是替她加深影響。
老太太若有所思,這才默默點頭,不由分說道:“好像是有點印象了,你說伱昨天跟萬小敏一起在那等車?”
“對,昨天您晚上9點左右,看到那個率先打車離開的人,就是我胡明。”胡明也是趕緊說道。
老太太默默點頭,但卻還是記憶模糊,又問:“你們剛才問我什么來著?”
“胡明離開之后,萬小敏有沒有離開過這里?”
就在老太太話音剛落之際,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齊齊問道。
老太太頓時一臉猶豫,也是努力回想著說:“昨天晚上?萬小敏?我記得,胡明離開之后,萬小敏好像并沒有繼續待在那里,好像是往回走吧?”
“什么?”聞言老太太說辭,盧薇薇也是不可置信道:“萬小敏不是要在這里打車回去的嗎?她往回走干什么?老太太,您有沒有看清楚?”
“哎呀,這烏漆嘛黑的,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而且我這老眼昏花的,當時就戴著眼鏡,看到兩個人在站牌那邊等車。”
“然后,有一個人就打車離開了,另一個人,我反正只看見一道身影,慢慢的往回走。”
想了想,老太太又道:“這剛開始,在站牌那個位置,還能借助著路燈的光線,看到一個人影。”
“可后來,那道人影就往回走,我還聽到一些腳步聲。”
“老太太,您是在哪里看到的?”聞言老太太說辭,顧晨手里飛快的記錄,也是追問著說道。
“在哪里看到?哎呀,我肯定是在家里的陽臺位置啊。”
“當時我在看電視,正好去陽臺這里收衣服,所以就正好看見剛才的這些事情。”
“那當時還有沒有其他人看見這兩人等車的場景?”王警官趕緊追問。
老太太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也是若有所思道:“這個好像真沒有,這整棟樓,就還只住著幾戶人家。”
“除了我這個老太婆,樓上還有一戶,隔壁那個單元還有一戶。”
“當時我記得,我出來收衣服的時候,周圍好像也沒有其他人,好像只有我看見。”
“好吧。”聽聞老太太的一番說辭,顧晨只能將這一切暫時先記錄下來,這才又問老太太:
“所以您是看見后來還沒走掉的那個身影,開始往回走對嗎?是往這邊走嗎?”
為了確定路線,顧晨還特地指了指一旁的水泥道路。
老太太默默點頭:“對的,因為只有這條路,是通往外頭的主干道,那個身影只能往這邊走。”
“那之后呢?您有看見她最后在哪消失嗎?”盧薇薇整個人也是急得不行,趕緊追問。
老太太此刻有些頭疼,感覺自己的記憶力,都快被這些警察給榨干了。
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老太太在眾人的不斷提示下,也開始將碎片化信息,逐漸拼湊起來。
呆呆的坐在原地,緩了五六秒后,老太太這才確信道:“沒錯,最后看見那道身影,就是往回走。”
“因為當時我在陽臺收衣服,所以只能看見那道身影消失在墻壁的死角位置。”
“至于后來那個人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往回走。”
聽老太太這么一說,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感覺如果事實真如老太太所說的那樣,恐怕這里面的情況會有些復雜。
“盧師姐,王師兄,小袁。”顧晨提醒幾名搭檔,來到一側位置商量對策。
于是大家將胡明留在原地,其他人則來到了建筑的拐角位置,聚攏在一起,商議著剛才的所見所聞。
“我覺得這件事情有古怪。”顧晨雙手抱胸,也是首先道出自己的看法:
“如果胡明沒有嫌疑,那問道肯定就出在這個萬小敏身上。”
“我也覺得。”這邊顧晨話音剛落,盧薇薇也是趕緊附和:“首先,約胡明來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就是萬小敏。”
“而后,催促胡明率先離開的還是這個萬小敏。”
“之后,等胡明打車離開之后,萬小敏又突然折返回去。”
“可是根據胡明的交代,萬小敏的爸媽家,早就已經搬離了這里,她家也都已經成了廢墟,可她為什么要在送走了胡明之后,自己卻要往回走呢?”
“而且就此消失不見。”袁莎莎也是繼續補充。
王警官聞言眾人說辭,也是頗感好奇道:“如果事情真如你們所說的那樣,那這件事情,的確非常詭異啊。”
“沒錯。”顧晨來回走上兩圈后,也是不由分說道:
“這個萬小敏,似乎是昨天聚會的主導者,如果說,聚會安排,是阿哲幫胡明促成的一場酒局,那么前半部分,胡明是這次聚會的主導者。”
“可是用餐結束,到萬小敏消失,卻一直都是這個萬小敏在主導一切。”
抬頭看著大家,顧晨又道:“看樣子,萬小敏似乎是想來這里辦事,但卻假借想跟胡明故地重游,這才讓胡明陪自己一起來到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而之后,兩人雖然也聊了許多,但那都只是走馬觀花,走走過場。”
甩了甩右手食指,顧晨繼續提醒著說:“但是送走胡明之后,才是事情的關鍵階段。”
“萬小敏忽然往回走,很顯然,她利用胡明給自己打掩護的計劃已完成,接下來,萬小敏才是真正的去干自己的事情。”
“真的假的?”聽顧晨這么一說,袁莎莎也是一愣一愣,有些不可置信道:
“如果事情真如顧師兄所說的這樣,那這整個晚上的聚餐,似乎都是一個局?”
“剛開始是胡明的局,想見一見自己中學時期的初戀,而且他的愿望也已達成,只是沒想到萬小敏已經結婚,所以胡明因此對萬小敏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
“只是在故地重游之后,就草草的離開了,但接下來就是萬敏自己的局。”
“對。”聽袁莎莎這么一說,盧薇薇頓時也開竅道:
“顧師弟,你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們在三元巷停好車后,見到萬小敏時的樣子嗎?”
“記得啊,她把店門鎖了,可能是去吃晚飯。”顧晨隨口一說。
“不對。”盧薇薇搖搖腦袋,直接打斷道:“她萬小敏可能不是去吃晚飯,因為她知道,阿哲已經提前跟她打過招呼,昨天晚上是朋友聚餐啊。”
“既然是朋友聚餐,那她萬小敏根本就沒必要再去提前吃晚飯。”
“對呀,我怎么把這事給忘了?”聽盧薇薇這么一說,顧晨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喃喃說道:
“萬小敏將‘倉鼠屋’上鎖,肯定是有要緊事離開。”
“可如果不是去吃晚飯,那她去做什么?還是說,她在那段時間,曾經去見過某人?做過某件事情?”
“顧晨。”聽顧晨開始往詭異的方向解釋時,王警官立馬打斷道:
“你覺得,如果說,這個萬小敏真有危險,我是說如果,如果她被人綁架了,你覺得,會不會是昨天晚上,她就提前與那人見過一面。”
“但是卻因為萬小敏晚上要去聚餐的緣故,所以她需要辦的事情沒有辦完,于是只要先回倉鼠屋,然后去聚餐。”
“畢竟,你沒聽見昨天晚上在餐廳,胡明的那通電話嗎?”
“他好像在埋怨阿哲,說萬小敏必須得來,多忙也得過來,可見當時的萬小敏,的確很忙,以至于能不能來餐廳參加聚餐都是問題。”
“可之后,萬小敏來了,如果她在你們來到她店門口之前,曾經去見過某人,而之后又約胡明來到這片家屬區。”
“很顯然,她或許是來這里完成并未完成的事情,而要見的那個人,或許就是在你和盧薇薇來到倉鼠屋之前見過的那人。”
王警官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都在分析剛才王警官的解釋。
片刻之后,顧晨打上一記響指道:“沒錯,王師兄說的這些有道理。”
“如果說,昨天的故地重游,是萬小敏主動提出,或許她跟某人已經約好在這相見,所以也必須要過來。”
“而胡明只是一個工具人,成了萬小敏的掩護也說不定。”
“那這豈不是說明,這個胡明還蒙在鼓里?”盧薇薇說。
“可以這么理解吧,所以現在最為重要的,就是找到那個昨天晚上,提前跟萬小敏接觸過的人,或許就能找到萬小敏也說不定。”
顧晨此刻的推理非常大膽。
可以說,通過昨天晚上,胡明和萬小敏在路燈下的車站牌前打車,以及后來兩人分開,萬小敏折返回來的種種一切,以及老太太的目擊,都可以說明,萬小敏似乎心中藏著秘密。
可能這個秘密,就連胡明也并不清楚。
顧晨深呼一口氣,也是扭頭看向正在交流的胡明和老太太,也是徑直的走過去。
胡明見顧晨幾人從身后走來,于是站直了身體,問顧晨:“顧警官,你們商量好了沒?下一步該怎么辦?”
胡明現在似乎比顧晨幾人還要焦急。
萬小敏的失蹤,似乎也讓胡明深受打擊,甚至是自責。
“胡明,我來問你,你昨天跟萬小敏在一起,有沒有發現她有哪些異常的地方?”
顧晨也是開門見山。
但這一問,卻讓胡明顯得一臉懵逼,似乎還沒從顧晨的問話狀態中緩過神來。
“問你話呢?”盧薇薇也是趕緊提醒一句。
胡明頓時撓撓腮幫,也是若有所思:“異常的地方?她能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如果飛要說,也不是沒有。”
“是什么?”王警官趕緊追問。
“呃,她昨天晚上不停的看手機,我當時還問她是不是有事?她說沒有。”
“頻繁看手機?”顧晨將這記在心里,于是又問:“那除此之外呢?她還有沒有其他異常的地方?”
“其他異常的地方?”想了想,胡明又道:“哦對了,昨天晚上,我們才吃到一半,她就說已經飽了,然后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城西化工廠家屬區轉轉?”
“我說那地方不是已經拆了嗎?而且大晚上的,本來我是想跟她溝通,換個地方逛逛,但是小敏好像非常堅持,一定要我陪她去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我當時看她態度堅決,而且也沒有胃口的樣子,所以就答應了。”
“難怪你們昨天離開的那么快?我說呢?我們先來的都還沒吃完,你們就已經不見了蹤跡,合著是跑來這里?”袁莎莎也是有一說一。
胡明沒有否認,也是直接承認道:“畢竟是小敏要求的,我當時感覺,這地方對于我們來說,都是回憶,所以也就答應了。”
“那之后的過程中,你們在這邊主要聊了些什么?”顧晨問。
胡明搖搖腦袋:“好像也沒聊什么?說來也奇怪,約我來這里的人是她萬小敏,但是全程似乎都是我在說話,她只是‘嗯,哦,是的’這樣回復,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
“所以我覺得無聊,就問她要不要回去?但是卻又被她拒絕,說要再逛一逛。”
深呼一口重氣,胡明也是頗為尷尬道:“所有昨天晚上來到這里,感覺我們全程都是在尬聊,而萬小敏似乎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
“還有嗎?”顧晨繼續追問。
胡明默默點頭,又道:“還有就是讓我趕緊打車離開,這讓我覺得很尷尬。”
“就如你們所說的那樣,原本應該是我讓她先走,或者說,我們兩個同坐一輛出租車,然后到她家之后,她先下車,我再回賓館。”
“可昨天她非要我先走,我也覺得不妥啊,可小敏很堅持,我也沒辦法。”
頓了頓,胡明又道:“如果說,你們問我萬小敏昨天晚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那我覺得應該就是這些吧。”
“好吧。”顧晨從胡明的口中,大概也能分析出一些問題。
這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樣,萬小敏來這里的目的,似乎壓根就不是要跟胡明敘舊,而是來這里辦事。
可是來這之后,萬小敏又找借口,支走胡明,最后自己也消失在這片區域。
顧晨感覺,萬小敏此時或許還在附近,但由于周圍到處拆遷,廢墟和鐵皮隔板到處都是,要想在這么大片區域找人,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想之后,顧晨又道:“王師兄,盧師姐,小袁,我覺得,應該對這片區域展開搜查,至少目前可以肯定,萬小敏好像并沒有離開過這里。”
“如果沒有離開,那找到萬小敏只是時間問題。”
“嗯。”聞言顧晨說辭,王警官忽然抬頭道:
“要不這樣,我跟小袁留在這里,順便再把丁亮跟黃尊龍他們那幫人叫過來幫忙,胡明也留下,我們一起再找找,你跟盧薇薇去干你們該干的事情。”
王警官說的很隱晦,但顧晨和盧薇薇都清楚,老王同志這是想讓兩人去調查在倉鼠屋遇見萬小敏之前,萬小敏的具體行蹤。
于是顧晨和盧薇薇便爽快答應,隨后便開車離開了現場,直接朝著三元巷尋去。
再次回到三元巷,已經是下午2點。
此時的顧晨和盧薇薇,也都在路邊吃了碗炒粉,這才回到了倉鼠屋。
由于陸元今天不上班,原本是準備回家睡上一覺的,可現在老婆萬小敏不見了蹤跡,這讓陸元有些寢食難安。
此時也是窩在倉鼠屋店里,被一群貓咪包圍著。
當顧晨和盧薇薇再次來到店里時,陸元正目光無神的坐在一旁。
顧晨敲了敲旁邊的目光,陸元這才目光一怔,扭頭看向顧晨方向。
“顧警官?”見來人是顧晨和盧薇薇,陸元立馬站起身,快步走到二人面前:“小敏她怎么樣?你們有沒有找到她?”
“還沒有。”顧晨搖頭。
“難道一點線索都沒有嗎?”陸元一聽,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盧薇薇則是搖頭說道:“也不是沒有一點線索,根據我們調查發現,萬小敏昨天晚上跟胡明吃完飯后,就約胡明一起去城西化工廠家屬區故地重游。”
“但是,最后離開化工廠家屬區的,只有胡明一個人。”
“什么意思?”陸元一聽,頓時更加焦急道:“難道說,小敏還留在家屬區?胡明對她做了什么?他為什么一個人出來?”
感覺陸元此刻有些焦急上火的樣子,顧晨也是趕緊安慰道:“陸元,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還有什么好說的?他胡明把小敏約到城西化工廠家屬區,估計也沒啥好事吧?”
“我知道,他們兩個是初戀,多年未見,難免會有很多話說,而我對于他們來說,更像是一個插足者。”
“陸元。”見陸元開始自責起來,顧晨也是提醒著說:“你怎么會這樣想呢?胡明跟小敏的事情,那都是以前學生時代的回憶,你現在才是小敏的丈夫。”
“對呀。”聽陸元這么一說,盧薇薇也開始反駁起來:“怎么聽你這話說的,你對小敏好像沒有信心的樣子啊?”
“那為什么他們兩個人進入城西化工廠家屬區,最后只有他胡明一個人出來?這事怎么說?”陸元似乎有些上頭,臉色也變得越加難看。
顧晨眉頭一蹙,也是鄭重其事道:“陸元,我覺得你現在需要冷靜一下,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急著下結論?”
“那你說。”陸元也感覺,現在的自己,似乎有些憤怒上頭,也是努力壓下自己的火氣。
而顧晨則是長舒一口重氣,這才緩緩說道:“昨天晚上,約胡明去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人是萬小敏,而且催促胡明先離開的人也是萬小敏。”
“萬小敏在胡明打車離開之后,自己又重新返回了城西化工廠家屬區內部,這是有目擊證人看見的。”
“你說什么?小敏讓胡明離開之后,她又重返家屬區?”
感覺這話聽著古怪,陸元短暫沉默了幾秒后,頓時又道:“那就是說,小敏現在人還在家屬區沒有出來對嗎?”
“可能是這樣,目前,我們已經派人去家屬區附近搜查小敏的小落,如果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盧薇薇也是趕緊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跟陸元通報一下。
陸元沒精打采的坐回到座位上,整個人目光失神,也是若有所思道:“怎么會這樣呢?小敏她為什么要留在家屬區?”
“這也是我們這次過來的目的。”見陸元此刻越聽越懵,顧晨索性也將自己的想法,跟他探討一番。
“昨天晚上,我跟我盧師姐在附近停車,路過你們倉鼠屋的時候,店面門口是被一把大鎖給鎖住。”
“當時我們以為,店老板或許只是去吃晚飯,臨時走開了,但是昨天晚上,萬小敏的晚餐,是在跟我們同一家餐廳用餐。”
“這就說明,她或許不是去吃晚餐,而是去做其他事情。”
頓了頓,見陸元神情凝重,顧晨又道:“但是,從我們調查胡明的情況來看,他也察覺出小敏似乎有些問題,或者說古怪。”
“什么意思?”陸元抬頭看著顧晨,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而盧薇薇則是趕緊解釋:“意思就是,胡明感覺當時的小敏有些古怪,似乎一直在催促自己,來到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表面上是說故地重游,一起回味當初的學生時代,但實際上,小敏全程都心不在焉,似乎是在想著事情。”
“而胡明感覺自己全程都像個工具人般的存在。”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而且,萬小敏在送走了胡明之后,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返回家屬區,很顯然,這才是她要做的正經事。”
“你們是懷疑小敏她…她自己把自己給藏匿起來?”陸元不明所以。
但顧晨卻是搖搖腦袋:“我們懷疑她被綁架了,而綁架她的人,或許跟她有著很強的交集。”
“不然小敏這一些列古怪行為就不會發生。”顧晨來后走上兩圈后,又道:“根據我們的分析,小敏似乎是想去西城化工廠家屬區見某人談事情。”
“拉上胡明,只不過是順帶的事情,胡明真正的作用,似乎就是為了掩護小敏。”
“可是胡明一走,小敏便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見自己需要見面的人。”
“而這個人,在昨天晚上,或許就已經見過小敏一面,只是因為小敏受到邀約,晚上有一個朋友聚會,所以臨時推遲了與這人的見面。”
“因此,我們想搞清楚,昨天晚上在我跟盧師姐來到倉鼠屋門口之前的這段時間,萬小敏究竟去做了些什么?為什么我們的監控捕捉不到?”
“這…”
被顧晨這么一說,陸元整個人目瞪口呆,似乎感覺萬小敏的確還有許多事情瞞著自己。
見陸元呆滯在那,盧薇薇也是提醒著說:“陸元,問你話呢?平時萬小敏出門一般都是去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一般就是去吃飯,她最喜歡吃三元巷里的美食了,所以一般留在店里,要么是自己家里帶來的吃的,要么就是三元巷的美食。”陸元說。
“那一般是在外頭吃?還是打包帶回店里吃?”顧晨又問。
“那但是是打包帶店里啊,因為店里需要人看著,她就一個人,平時出門辦事,都會鎖門,但也就離開一陣子。”
陸元想了想,又道:“我記得,她每次出去買吃的,都是打包之后帶回店里。”
“每次都是?還是說偶爾有幾次在外頭吃?”盧薇薇問。
陸元斬釘截鐵道:“每次都是打包帶回來,她沒有待在外頭吃的習慣。”
聞言陸元說辭,顧晨與盧薇薇面面相覷,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些細節。
顧晨說道:“昨天晚上我們見到小敏的時候,她兩手空空,不像是去外頭吃飯的樣子。”
“可如果不是去吃飯,那她或許是去見某人,辦某事。”
“但是我們通過附近的監控,好像都沒有捕捉到小敏的蹤跡,她好像并沒有出三元巷,而是在三元巷附近。”
“沒錯。”聞言顧晨說辭,盧薇薇也是附和道:“我們已經調查過監控,確定小敏當時并沒有離開過三元巷。”
“所以我不知道,萬小敏昨天離開的時候,究竟是去做什么?”
“這…”
面對顧晨和盧薇薇的詢問,陸元整個人忽然呆住。
似乎這個問題,自己也不清楚。
想了想,陸元趕緊又道:“我也搞不清楚小敏的事情,不過周圍的街坊都認識我們,我估計他們或許應該會知道一些。”
“要不這樣,我去周圍問問情況?”
“我們跟你一起去吧。”盧薇薇也是提議說。
隨后,幾人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
于是陸元再次將店門上鎖,之后便帶著顧晨和盧薇薇,對周圍的街坊鄰里打聽起來。
然而一輪下來,似乎根本毫無收獲。
有人看見過萬小敏,但也只是在三元巷的路上。
由于萬小敏在三元巷開店,大家見到她也都習以為常,尤其是最近收養了20只流浪貓,儼然讓萬小敏成了三元巷的名人。
尤其是人送綽號“三元巷接盤俠”就不難看出,萬小敏在三元巷,也是有著一定的群眾基礎。
可見過歸見過,大家都以為萬小敏去吃飯,或者正在返回店里,也就沒有過多的注意。
因此雖然許多人昨晚都有見過萬小敏出現在三元巷,但也僅僅只是見過。
可顧晨和盧薇薇想要的結果,似乎都沒有打聽道。
一輪下來,陸元也開始焦急起來,不由分說道:“這些街坊鄰里的,平時跟小敏關系最好,他們都沒見過小敏去做什么?那其他人就更不會注意了。”
“別急。”顧晨看看左右,忽然發現,三元巷一處路口,一家店面的門口拐角位置,一名算命大爺,正擺攤在那。
顧晨見狀,也沒猶豫,直接朝著這名算命大爺走了過去。
老大爺見來人是名警察,頓時眉頭微微一蹙。
“大爺。”顧晨半蹲在老大爺面前,也是看著他攤位前的一些八卦圖騰。
“小伙子好福相啊,是想讓我跟你算一卦?”老大爺上下打量著顧晨,也是摸了摸自己下巴處的白色長須,隨口一問。
但顧晨卻是搖搖腦袋,繼續說道:“跟您打聽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