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芙蓉分局,顧晨將丁亮,黃尊龍,以及吳小峰,吉喆幾人叫到小型會議室,跟張冬梅對接一下。
讓趙冬梅與幾人熟悉彼此。
而在之后的情況中,幾人將會以便衣形式,分散在張冬梅家附近,密切注視可疑人員。
同時,保護張冬梅的生命安全。
完成所有工作準備之后,大家這才各自散開。
下午4點。
芙蓉分局刑偵隊辦公室。
何俊超拿著資料表,左右尋找,隨后也是湊到盧薇薇身邊,問道:“能不能…”
“不能。”
還不等何俊超開口,盧薇薇直接拒絕。
何俊超習以為常,又道:“或者…”
“自己找別人借筆去,另外,訂書機還我。”盧薇薇對于何俊超的心思,早已司空見慣,估計又是自己桌上的寫字筆找不著了。
盧薇薇順勢伸手,向他討要訂書機。
“馬上給你,那你能不能先把筆借給我寫一下?”何俊超說。
盧薇薇頭也不回,直接打開抽屜,從中抽出一支寫字筆,扣在桌上。
“謝了。”何俊超返回座位,開始在表格中填寫起來,沒過。
完成之后,也是長嘆一聲,隨后拿著訂書機,直接返回到盧薇薇身邊:“給。”
“還有固體膠,還我。”盧薇薇又想起什么?趕緊追討。
“馬上。”何俊超放下訂書機,準備轉身離開,卻發現自己被盧薇薇一把拽住。
何俊超咦道:“又怎么了?”
“你又不想還筆了?”盧薇薇眉頭一蹙,也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何俊超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撓撓后腦:“不好意思,忘記給你了,給。”
將筆放回到盧薇薇桌面,何俊超再次折返回去,將固定膠還給盧薇薇。
盧薇薇趕緊將這些放回抽屜,也是沒好氣道:“你說這都多少次了?為什么每次都拿我的筆?我都不知道丟了多少筆了。”
“哈哈。”聽著盧薇薇在這抱怨,坐盧薇薇前排的王警官,不由冷笑著調侃:
“這100塊毛爺爺放在桌面,估計一輩子不會有人動,要是一支筆放在桌面上,估計不超過3分鐘就得不翼而飛,我現在是學精了,筆都藏起來。”
王警官調侃歸調侃,但這就是辦公室的真實情況。
隨后王警官得意的將抽屜打開,將幾十只筆頓在桌面上,頗為得意的笑笑說道:“反正也不知道這些筆是怎么來的?就一天比一天多。”
“誒?老王,為什么你有這么多筆?”丁警官一瞧,頓時頗感意外。
盧薇薇頓時黛眉微蹙,也是聲討著說道:“好啊老王,原來我們辦公室里丟失的筆,全部都在你這里?原來你才是家賊?”
“我呸!什么家賊不家賊的?說的這么難聽?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有筆放在我桌上,這我也搞不清是誰的?所以我就把筆放進抽屜里。”
“這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筆是越來越多。”
“噗!”袁莎莎聞言王警官說辭,也是忍不住憋笑出聲:“王師兄,看來你對寫字筆的敏感程度很高啊?”
“那是當然的。”王警官默默點頭,也是不由調侃著說道:
“反正我告訴你們,所有辦公室,只要來外人寫字,你永遠要盯著手上的筆。”
“我現在就是這樣,所有我很少丟筆,而且由于習慣,但凡出現在我視線當中,隨意擺放的寫字筆,我都會順手放進抽屜里。”
想了想,王警官又道:“估計這些筆,有些是你們這里的,都過來領取吧。”
“好嘞!”
“果然是老王給力啊。”
“哈哈,那我上次在二組丟的筆,能在這里領取嗎?”
“只要有多你就拿著吧,管這些干什么?”
辦公室內,新老同志們,一聽王警官這話說的,感覺這是土財主大放血啊?
又是丟筆的,沒丟筆的,都跑過來湊熱鬧。
一把寫字筆,一人一支,也很快分得差不多。
何俊超也跑來占便宜,結果隨手抽出一支,返回座位。
可再一瞧,何俊超頓時眉頭一挑,咦道:“誒?老王,你怎么連江南快遞的寫字筆都有啊?”
“是嗎?”王警官聞言,表情一呆,扭頭瞥了眼何俊超。
何俊超則是將手中寫字筆揚了揚,說道:“這筆上面有logo,是江南快遞的寫字筆。”
“哦。”聞言何俊超說辭,王警官回想幾秒,這才哦道:
“我記起來了,上次簽收個快遞,不小心把人家的筆給順走了。”
“噗,老王,虧你做的出來?你還真是我們警隊的狠人啊?寫字筆竟然還有結余?”
聽著王警官在這解釋,盧薇薇忍不住憋笑出聲。
心說老王同志,不愧是刑偵隊奇葩的存在。
不過這樣一來,也算是劫富濟貧了,畢竟大家都有時長丟筆的習慣。
許多寫字筆,其實是被其他部門,或者外人來辦公室填寫資料,不小心給順走的。
結果老王的抽屜里,竟然還有結余,甚至連快遞小哥的寫字筆,都被老王同志順到手。
這波操作,著實讓人看不懂。
王警官嘿嘿兩聲,也是調侃的笑笑:“這就叫警隊狠人啊?我告訴你盧薇薇,什么叫警隊狠人?”
“警隊狠人,那是敢和白襯衫大佬主動打招呼,對內勤的排班從無異議,下班后就關手機,警服永遠不洗,朋友圈只發吃喝玩樂,微信和領導互發笑臉的,這才叫警隊狠人。”
“哈哈。”聽王警官這么一說,何俊超頓時不淡定道:“就下班后關機這種人,在哪個行業都是狠人吧?”
“這別的問題都不大,就這個下班后關機,純屬是干夠了。”
“可不是嗎?”丁警官喝上一口枸杞茶,也是不由分說道:
“還有穿警服出去溜達的,從不缺寫字筆的,也不拿同事的筆的,開會永遠坐第一排的,群里通知從不回復的,值班時說警情少的,穿單褲過冬的,這也算是警隊狠人。”
“誒?”這邊丁警官話音剛落,盧薇薇不由將好奇的目光看向顧晨,說道:
“這老丁說的這些,除了穿單褲過冬的這條之外,好像顧師弟基本都有。”
“噗!”聞言盧薇薇說辭,丁警官不由噗出一口茶水,這才咳嗽著說道:
“所有,顧晨算是我們警隊狠人之一。”
“另外顧師兄還敢主動跟秦局這種白襯衫打招呼。”袁莎莎畢竟跟著顧晨也不是一兩天了。
這種情況,她在跟著顧晨去市局技術科的時候,經常會碰見。
丁警官默默點頭,又道:“這也算是顧晨厲害之處吧?除了顧晨,我看我們這些人,很難出這種狠人。”
想了想,丁警官看向盧薇薇,又道:“你盧薇薇勉強也算個狠人吧?”
“哈哈哈!”聽著老丁同志在調侃自己,盧薇薇忍不住憋笑出聲。
心說自己身邊都是一些什么奇葩?
辦公室里歡聲笑語,但是大家對黑子團伙的調查卻沒有中止。
萬磊拒絕配合,很顯然給大家的調查工作,帶來一些麻煩。
但是如果僅僅指望從萬磊這邊尋找突破,那顯然過于想當然。
黑子的殘忍手段,顧晨算是已經見識過。
之前從挖掘機司機徐天瑞那里聽說過一些,現在從萬磊母親被人殺害之后,丟下高樓就可以看出。
黑子團伙,絕非一般歹徒這么簡單。
尤其是秘密運送的包裹,至今是個迷。
在這點調查方面,其實顧晨這邊是一片空白。
但如果這些神秘包裹,都是一些危險違禁品,那么流通到社會當中,必然會造成許多危害。
所以顧晨現在也有一種緊迫感,感覺多一天沒有抓到黑子,萬磊和張冬梅就多一天危險。
而警方需要部署的警員就要多一天疲憊。
就拿保護張冬梅的警力來說,顧晨就安排了兩組4人。
巡邏隊的丁亮和黃尊龍一組,刑偵三組的吳小峰和吉喆一組。
兩組人,輪流值守張冬梅住所附近,這給本就人員緊張的芙蓉分局,帶來了一些用人壓力。
晚上6點,飯點時間。
顧晨和大家準備殺向食堂,解決晚餐問題。
手機卻突然響起鈴聲。
顧晨拿起一瞧,發現是打來電話的是吉喆。
顧晨二話沒說,直接劃開接聽鍵問道:“吉喆,你那邊情況如何?”
“顧師兄,我們在張冬梅家這里,發現一個可疑人員,時長徘徊在張冬梅家附近。”
電話那頭的吉喆,顯然也有些緊張的樣子。
畢竟黑子團伙的殘忍手段,大家是有見識過。
因此碰見可疑人員,作為一名年輕警員,吉喆自然會有心理壓力。
顧晨趕緊回復說:“這個人什么情況?就只是單單在附近徘徊對嗎?”
“呃,怎么說呢?這個人,時長會在這里徘徊,然后走走停停,又會偷偷的觀望四周。”
“因為我們跟吳小峰在這里待了太長時間,我怕被他發現,而且丁亮師兄和黃尊龍師兄,他們下午才換的班,再叫他們回來,恐怕不妥。”
“我知道了。”顧晨很快明白了吉喆的意思。
兩人在現場盯梢,但對方似乎一直在現場徘徊,久而久之,如果吉喆跟吳小峰再待在原地,恐怕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于是顧晨趕緊回道:“你們先在那里等一下,我過來接替你們。”
“行,那顧師兄,我們在這等你,有情況我們會隨時返回張冬梅家附近,支援你們。”
“那就這么說定了。”跟吉喆簡單溝通之后,顧晨掛斷電話。
而此時此刻,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幾人,也都相繼站在顧晨身邊。
見顧晨掛斷電話,盧薇薇這才問道:“是嫌疑人出現了對嗎?”
“或許是嫌疑人,或許不是,但是從吉喆告訴我的情況來看,對方的行為,似乎過于詭異,一直就在附近徘徊,還東張西望。”
頓了頓,顧晨又道:“吉喆現在不想打草驚蛇,但又怕自己被暴露目標,所以想找人接替自己。”
“那還等什么?我們去接替他們。”王警官說。
顧晨猶豫了幾秒,也是點頭同意道:“那行,我們大家換好便裝再出發。”
顧不得晚飯時間,顧晨幾人換好便裝之后,便直接來到芙蓉分局大院停車場,直接開著一輛分局的民用車輛,前往張冬梅家附近。
路上,吉喆將對方的具體樣貌特征,甚至偷拍的照片發給盧薇薇。
盧薇薇也是將這人的樣貌,亮在眾人跟前,讓大家有所準備。
“這人挺年輕的樣子,感覺長得也比較秀氣,可這樣的人,會是黑子團伙的成員嗎?”袁莎莎看著照片里的男子,心中不由泛起嘀咕。
王警官則直接回道:“小袁,人不可貌相,壞人臉上也不會寫上‘壞人’二字。”
“黑子團伙既然手段殘忍,那么手底下的人,干活應該都非常利落,他們當然不會派出一個一眼看上去就像壞人的家伙,那不是給我們警方提供目標嗎?”
甩了甩手指,王警官又道:“所以我認為,這個黑子,應該會派出一個極其容易欺騙眾人的家伙,來謀害張冬梅。”
“而這個神秘男子,或許就是其中之一。”
頓了頓,王警官看了眼開車的顧晨,問道:“顧晨,你說是嗎?”
“嗯。”顧晨微微點頭,也是附和著說道:“如果研究過黑子的人,或許就非常清楚,這家伙行事向來縝密。”
“尤其是我們審訊開挖掘機的徐天瑞,從他口中也可以看出,這個黑子不好惹,但是我們更不好惹。”
“說的對,我們也不好惹。”聽顧晨這么一說,盧薇薇頓時來勁道:
“抓到這個黑子,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囂張?竟然敢派出殺人,殘害一個老人家,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盧薇薇現在還在為萬磊母親被殺害之后,從樓上墜落的事情而感到惋惜。
畢竟這個倔強的老太太,當初跟自己還發生過一些小矛盾。
因此盧薇薇感覺,老太太的離開,讓自己心里多少有些不太好受。
所以找出真兇,便是對老太太最大的寬慰。
車輛一路行駛,在即將來到張冬梅家附近的時候,盧薇薇又接到了來自吉喆的電話。
“盧師姐,你們快到了對嗎?”電話中,吉喆也在追問位置。
“快到了,估計兩三分鐘的路程吧。”盧薇薇說。
“那好,你們到了之后,直接去張冬梅家小區附近的湘菜館吧,那個家伙,現在估計是餓了,直接一個人去了湘菜館吃飯,就剛剛。”
“你們如果想打聽這人的情況,最好去那家湘菜館找他。”
“那飯店的具體名稱叫什么?”盧薇薇再次確認的問道。
“叫‘正宗湘辣飯館’,‘湘’是湘菜館的‘湘’。”吉喆在電話中反復強調。
盧薇薇“嗯”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們可以先撤,剩下的交給我們。”
“好的盧師姐,那祝你們順利。”
吉喆寒暄幾句,直接掛斷電話。
而就在吉喆和吳小峰開車離開之際,顧晨也正好開車趕到。
兩輛車擦身而過,雙方都在車內看了眼彼此,真正做到了無縫對接。
而顧晨也剛好將車輛開到“正宗湘辣飯館”的門口。
隨后幾人下車,假裝有說有笑的走進店里準備吃飯。
一進門,大家就發現了其中一張餐桌旁,坐著大家在路上,已經反復確認的男子。
此時此刻,男子孤身一人坐在角落,似乎飯菜還沒上齊,男子也在等待中。
但他并沒有玩手機,而是坐在那兒愣愣的發呆。
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盧薇薇碰碰顧晨胳膊,示意往男子身邊坐過去。
顧晨也大概看了下現場環境,還別說,此時此刻,就剩男子那頭有座位。
由于餐館是長條餐桌,每個餐桌,能坐6名顧客。
因此男子那頭的座位,還剩5個。
大家立馬一擁而上,有說有笑的走到男子身邊。
顧晨也是假裝不經意的問道:“請問,我們可以坐這里嗎?”
男子聞言,立馬從發呆狀態中緩過神來,不由瞥了眼顧晨。
顧晨則繼續解釋說道:“我看這里已經沒有多余的座位,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坐在這里?”
“呃…可以。”見顧晨幾人都站在身邊,又看了看周圍環境,也的確沒有多余的空位。
于是男子便也勉強答應。
于是大家便順勢坐下。
男子坐在靠近墻角的位置,而顧晨和王警官,則分別坐在男子的對面和男子的身邊。
盧薇薇和袁莎莎坐在顧晨那頭。
隨后,一名中年女子從后廚走來,拿著菜單詢問道:“請問要點什么?”
“農家小炒肉來一份,然后…剁椒魚頭,家常豆腐也來一份吧,還有魚香茄子,再然后…來個西紅柿蛋湯吧,就這些。”
盧薇薇率先將大家愛吃的菜肴點了一遍。
中年女子將這些寫在小紙條上,這才默默點頭:“好的,那要稍等一下,要喝點什么嗎?”
“4瓶王老吉,謝謝。”袁莎莎說。
“好的。”中年女子轉身離開,將菜單遞給后廚,隨后又折返回餐廳,從柜臺取來4瓶王老吉,遞給眾人。
男子看到這些后,也道:“老板娘,給我來瓶啤酒吧。”
“好的。”中年女子聞言,又從柜臺取來一瓶啤酒和一只杯子。
走到男子跟前,將杯子放下,隨手用掛在餐桌上的開瓶器打開啤酒,遞給男子:“請慢用。”
男子將啤酒倒入杯中,直接咕嚕咕嚕的喝上幾口。
王警官瞥了眼男子,也是趕緊找話題道:“兄弟,空腹喝酒?你不弄疊花生米嗎?”
男子似乎受到提醒,又道:“老板娘,來盤花生米。”
“好嘞好嘞。”中年女子再次從后廚出來,取出一個小碟,直接從一個器皿中,舀上一勺花生米,隨后遞到男子跟腔,又問:“還需要什么嗎?”
“我的飯菜早點上齊。”男子說。
“好的好的,馬上就好。”中年女子隨便敷衍幾句,便回到后廚。
馬上就好?這似乎是個假命題。
因為現在處在用餐高峰期,因此不僅是顧晨這桌,其他兩桌客人,也都在聊天說地,餐桌上則是空空如也。
就算馬上就好,那也得先上齊隔壁兩桌。
而且這兩桌人員不少,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沒這么快速度。
顧晨則是躺靠在座椅上,跟盧薇薇假裝調侃:“聽說你朋友有換工作了?”
“對呀。”面對顧晨的突然提問,盧薇薇早已輕車熟路。
在嫌疑人面前編故事,各種調侃日常,盧薇薇只需要顧晨一個開頭,她便能編出各種故事。
因此顧晨找盧薇薇閑聊,盧薇薇腦子里都是故事。
但是為了能跟可疑男子搭上話,因此盧薇薇也是努力將話題往工作方面去扯,直接回道:
“小劉那家伙,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工作了?每個工作都干不滿三個月,這么來回找工作,能有啥好工作?”
“換來換去的,不都一個樣,工資也沒見他漲多少。”
盧薇薇說話之間,直接打開自己面前的王老吉,咕嚕咕嚕的喝上兩口。
王警官聞言,也是調侃的笑笑:“是啊,現在年輕人找工作不容易,我看你們也別想著隨便跳槽,現在就業壓力多大呀?”
“唉!”盧薇薇唉聲嘆氣了一聲,也是無奈說道:“人家說,大學是一個小社會,實際上,大學跟工廠根本比不了。”
“感覺電子廠里面,什么人都有,那邊才是一個小社會,我朋友介紹我去電子廠上班,不知道我習不習慣。”
“我看你肯定不習慣。”可疑男子看著盧薇薇膚白貌美,不由調侃的笑笑。
“我不習慣?”盧薇薇見自己終于打開了可疑男子的話匣,心里不由暗自得意,也是趕緊追問:
“你怎么就能斷定,我去電子廠上班不習慣?”
“因為你太漂亮,而且聽你口音,普通話也非常標準,聲音也很甜美。”
“就你這樣的美女,如果去電子廠上班,我估計那些二流子領班,得天天為你打架斗毆。”
“噗!”聽可疑男子這么一說,盧薇薇忍不住憋笑出聲:“這你又沒去過電子廠,你怎么就知道這些?”
“誰說我沒去過電子廠上班?”男子抿上一口啤酒,也是咧嘴笑笑:
“實話告訴你們,我現在就在高新區的電子廠上班。”
“啊?!”
聞言男子說辭,所有人都不由“啊”了一聲,似乎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正好給碰上了男子的職業?
想到這里,顧晨也是趕緊問他:“那這位兄弟,你既然就在電子廠上班,那你覺得,電子廠好不好混?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啊?聽說電子廠挺亂的,是這樣嗎?”
顧晨這邊話音剛落,袁莎莎也趕緊打掩護,忙問道:“對呀,我朋友也介紹我過去上班,我也沒去過電子廠,不知道里面什么樣子。”
見兩名美女和一個帥哥,都在跟自己打聽電子廠的工作情況。
男子頓時頗為得意,也是咧嘴笑笑。
這似乎就是他的談資,于是對著盧薇薇和袁莎莎解釋說道:
“電子廠,沒你們想象中的那樣神秘,里面有從小山村里跑出來打工的青年,也有本地富二代的混子領班。”
“更有早育求生活的婦女,而這些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文化程度普遍不高。”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是還有管理文員什么的嗎?”盧薇薇也是假裝好奇問他。
可疑男子咧嘴笑笑,說道:“如果你受過高等教育,那你可能會被安排去做文員職位。”
“如果你愿意做領導的公關,就是經常去陪客戶喝喝酒,吃吃飯什么的,那你的工資,可能是做小文員的幾倍。”
喝上一口啤酒,男子打了記響嗝,這才又補充著說道:
“當然了,一般在電子廠上班的工人,幾乎都是每天7點起床,7點50開早會,8點換衣服進入無塵車間。”
“中午12點吃飯,然后1點繼續,下午5點,本該到了下班的時間,但是你得加班。”
“而且在這電子廠,沒有你想加班就加班,不想加班就不加班一說。”
“因為整條生產線,都要加班,缺你不行。”
“而且,這美其名曰,加班工資高,一般要到晚上9點,你才終于可以下班。”
“然后穿過厚厚的人群,在晚上9點半前回到宿舍,加上洗澡洗衣服上床,就已經是晚上10點了。”
深呼一口重氣,似乎自己也正在經歷這種無休止的日子,可疑男子長嘆一聲,也是不由感慨著說道:
“然而第二天醒來,你又得重復同樣的事情,這就是電子廠。”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安靜了幾秒。
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當聽見可疑男子的一番說辭后。
忽然感覺,吉喆是不是搞錯了跟蹤對象?
這個可疑男子,似乎現在根本不像個黑子團伙的殺手,只是一名普通的電子廠打工人。
可顧晨又想起吉喆之前在電話中所說的那些話,可疑男子不停的在張冬梅家附近徘徊,而且很久時間都沒離開,期間不由左顧右盼,似乎也在觀察周圍環境狀況。
要不是這樣,吉喆跟吳小峰也不用害怕被發現。
也是處于謹慎考慮,這才讓顧晨過來給自己換班。
想到這些,顧晨感覺,依然不可以對這名男子掉以輕心,最起碼要知道對方的底細。
電子廠上班?
這或許只是一個幌子。
于是顧晨哼笑了兩聲,也是帶著頗感好奇的口吻,繼續問道:
“原來電子廠是這樣啊?以前聽我朋友說,在電子廠上班工資高,但是聽說總要加班,還沒什么休息時間。”
“是這樣的。”說道自己的工作特長,又是自己最為熟悉的領域。
可疑男子頓時一臉得意,也是侃侃而談道:
“而且在電子廠上班的工作中,你會因為一遍又一遍重復的工作而忘掉自己。”
“忘掉你自己為什么來到這里?忘掉自己為什么坐在這里?”
“尤其是座位前的臺式燈,總是亮得你的眼前一片空白。”
長嘆一聲,可疑男子也是無奈說道:“而且工作基本上就是,在前一個人的半成品還沒到你手里的時候,你就這么發呆著。”
“在這種電子廠,也沒有員工培訓,也就沒有所謂的安全訓練。”
“沒有安全訓練?那不是挺危險?”盧薇薇聞言,不由好奇問了一句。
但可疑男子卻哼笑起來,擺擺手說道:“電子廠,有什么危險?大家做的都是一些基本工序,很安全。”
“但是在電子廠最恐怖的,并不是生產安全,而是虛假的狂歡。”
“虛…虛假狂歡?”盧薇薇本身對電子廠就不太了解,因此聽可疑男子這么一說,又感覺這家伙說話怪怪的。
似乎也是個文化人的樣子,但又沒有文化人的氣質,也是不由好奇的問他:
“你說的這個虛假狂歡,到底指的是什么?”
“還能是什么?”男子眉頭一挑,也是放下酒杯,比劃著雙手解釋說道:
“就比如你偶爾有一天,能回到宿舍比較早,但是,你又餓了,很幸運,周邊還有很多好吃的。”
扳起手指,男子舉例道:“就比如,5塊錢一籠的包子,5毛錢一串的關東煮,10塊錢一個的烤雞腿,還有很多便宜的小炒。”
“你在這里,可以花50塊錢,就享受一場盛宴。”
“喝著啤酒,跟冰柜前的小姐姐們聊天,但是虛假的狂歡下,也是垃圾食品對健康的消耗,還有虛假的情話對愛情的作踐。”
深呼一口氣,男子也是不由感慨,淡淡說道:“這再小的廠啊,也具有明確的等級跟劃水制度。”
“就比如在工廠,最小的就是一線工人,想從工人提高一個等級,你就必須要會做整條線上的活兒。”
“然后,你就成了全才了。”
“啊?這就叫全才?”聽著可疑男子的解釋,王警官也是不由一愣。
可疑男子嘿嘿一笑,說道:“難道這不應該叫全才嗎?就是負責頂替去上廁所,或者臨時有事不在的人。”
“呃,這個…”王警官似乎無力反駁。
畢竟,這個在電子廠,似乎也算得上是全才的稱號。
可疑男子抿上一口啤酒,這才比劃著右手,在這群看似對電子廠一知半解的小白面前,指點江山道:
“這要是再上一個等級,那就是物料了,物料是沒有必要進入無塵車間的。”
“也不用換粘稠的手套,只需要每天游走在工廠的各個角落,用液壓鏟車,提貨領物料。”
“那再上一層呢?”顧晨也是求教著問他。
“再上一層?”可疑男子似乎感覺自己成了話題的主題,便也調侃的笑笑,解釋說道:
“這要說再上一層,那就是領班了,這里面,要么是富二代的混子,要么是三流大學出來的混子學生。”
“天天寫寫報表,調戲調戲女領班,哪怕是這樣,你一個月在江南市這邊,也拿不到6000塊。”
“而領班的工資稍微多一點,大概…8000左右的樣子。”
盧薇薇聞言,頓時猶豫的說道:“可是…他們拿的這點薪水,又如何養家糊口呢?”
“養家糊口?”可疑男子一聽,頓時嘿嘿一笑:
“這個就別管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你要知道,因為拿到的工資不高,所以可怕的是,工人們甚至害怕不上班的日子。”
“因為上班的時候,吃住都在工廠,除非你自己要出去買東西吃,不然,就沒有其他花費。”
“但是不上班的日子,吃飯都得你花錢,我說了這么多,只是為了告訴你,其實在電子廠上班有多絕望。”
苦笑一聲,可疑男子也是搖搖腦袋。
此刻的酒精似乎開始上頭,男子也是揮舞著右手,侃侃而談:
“對于我們這些打工人來說,時間過的太慢了,感覺每天的自己,都是一成不變的自己。”
“沒有提高,沒有靈魂,只為了吃飯而活著,所以很多人,都干不了太長時間。”
“一般都是三四個月就走人了,因為干著干著,人就傻了。”
頓了頓,可疑男子抬頭看著眾人,見眾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自己時,可疑男子也是冷哼兩聲,不由干笑著說道:
“當然了,我們這群沒有文化的人,又能如何改變命運呢?我們不能。”
“感覺是一輩子要交代到這里的樣子,只能在這種渾渾噩噩下度過每天的生活,因為實際的狀態就是這樣子的。”
“那這些剩下來的人,就沒人想走過?”袁莎莎也是好奇問他。
可疑男子搖搖腦袋:“走?當然有人想過,我就想過。”
“可是過不了幾天,你可能就會感覺,哎呀,好累啊好累啊,天天做這種工作,好煩啊,我要走了。”
“對呀,長期在這種環境下工作,是會有很多怨氣的。”王警官也是認同的道。
可疑男子默默點頭,也是附和著說:“對呀,可能怎么辦呢?”
“還有就是,如果走了,可能我啥都不會,離開工廠,我又要做些什么工作呢?這就很糾結好嗎?”
“然后就是今天發工資了,你拿著幾千塊的工資,感覺辛苦一個月,終于是拿到錢了。”
“然后,我們可能會去旁邊的小吃街,大吃一頓吧?”
“再然后,也就是吃飽了,你可能又會說:算了,還有工資拿,出去又得找工作,我再待一段時間吧?”
“反正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多,然后又這么循環下去,似乎毫無止境。”
看著面前的顧晨幾人,可疑男子也是淡然說道:“所以啊,我是建議每個上過大學的學生,最好都去體驗一下,這樣,你就不會在大學里面混時間了。”
“我看你們就像是大學生,對吧?”
“呃…”盧薇薇呆滯了一下,趕緊點頭確認道:“對對,我是大學畢業的,可不就是這樣嗎?”
“其實我感覺,坐在辦公室里敲代碼的,和寫材料的,不也只是換個地方,換種方式的電子廠嗎?”
“對呀。”這邊盧薇薇話音剛落,一旁的袁莎莎也是趕緊接話說道:
“不過說真的,社會也離不開這你們這群在電子廠上班的人啊,如果都去大學搞學術,工廠的活誰來干?”
“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這樣的一輩子,但社會離開什么工種都不會發展,我們應該對你們更多的尊重和肯定。”
“小姑娘懂得倒挺多啊?謝謝你的尊重,你有在電子廠上班的經驗?”
可疑男子其實也是隨口一說,但袁莎莎卻直接接話道:
“對呀,大一的時候,去打暑假工,去袁氏集團旗下的一家電子廠上過班。”
“所以當時我就發誓,要好好讀書,可回到學校還是一個樣子,什么都沒變。”
“嗯,非常理解你們這些人。”可疑男子聞言袁莎莎說辭,也是默默點頭,不由分說道:
“有了學歷,才有資格說學歷不重要,有了錢,才有資格說錢不重要,這點我深信不疑。”
抬頭看著眾人,可疑男子又道:“實不相瞞,我初中一畢業,就有幸體驗過死亡流水線做暑假工,之后高中畢業又一次,從此我便暗暗發誓,永遠都不要踏入工廠半步。”
“因為做過流水線你會發現,從第二個星期開始,你就會非常抵觸,就跟個機器人一樣沒有任何感情,特難受。”
“可…可你現在不是還在電子廠上班嗎?”聽著可疑男子的一番說辭,盧薇薇也感覺,這似乎是個奇葩。
可疑男子不由干笑兩聲,也是無奈說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呀。”
“以前出社會很早,認為在社會上混,一定要多交朋友。”
“甚至我把多個朋友多條路,把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之類的話,奉為真理。”
“可結果就是,我把原本就很珍貴的時間,注意力,都花在了許多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上。”
深呼一口重氣,可疑男子似乎對自己的現狀也十分不滿,不由搖頭嘆息道:
“所以,以我多年工作經驗來看,成功與朋友多少,其實沒有什么關系。”
“甚至,大部分的成功人士,朋友都是非常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