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7、一店三戶
“阿哲？”面對顧晨的提問，臟辮少女彤彤顯得有些詫異。
低頭沉思兩秒后，彤彤黛眉微蹙，直接反問顧晨道“我說警察大哥，阿哲又不是我家的誰？他去哪里，用得著跟我打報告嗎？”
“再說了，自從那次他受傷之后，我也就再沒見過他。”
“是啊。”一名踏著滑板滑向顧晨的男子，在距離顧晨幾公分的地方剎住腳步。
一個踏步，將滑板彈入手中。
“警察大哥，我們的確很久沒見到阿哲了，再說他平時也不怎么聯系我們。”
“好吧。”見這些人有些答非所問，顧晨又道“之前在你們這些人當中，也有個玩滑板的，后來去大學城那邊做生意，賣衣服，這人你們清楚嗎？”
“賣衣服？”
眾人聚在一起，也是相互看看彼此，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倒是一名小個子男子主動舉手道“警察大哥，你說的那人是胡俊杰吧？他是一直在倒騰服裝生意的，最近一次碰見他，好像還是在半個月前，他說他在大學城那頭做生意。”
“是嘛？”見有人清楚，那事情就有些好辦。
顧晨主動走到小個子面前，主動詢問道“這個胡俊杰，你對他熟不熟？”
“呃，也…也不算很熟，不過他玩滑板時間較長，但是現在很少跟我們在一起，一個月也只是偶爾來轉轉。”
“至于阿哲嘛，他倆好像就是那天胡俊杰來的時候認識的，好像兩人關系還可以吧。”
“原來是這樣？那胡俊杰的聯系方式你有沒有？”聽聞小個子男子的說辭，盧薇薇直接掏出便簽紙，就要將胡俊杰的相關信息記錄起來。
小個子男子搖搖腦袋“胡俊杰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但是聯系方式我是真是不知道。”
見盧薇薇一臉失落，小個子男子轉而又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他舅舅在開店，就是東區老街生意最好的那家早餐店。”
“你們如果找到他舅舅，或許就能找到胡俊杰，如果你們找到胡俊杰，或許就能找到阿哲。”
話音落下，小個子男子自己都感覺有些太繞。
但這些人的信息，自己也只能了解到這里。
盧薇薇拍拍小個子男子肩膀，也是表揚著說道“干得漂亮，那你現在能告訴我，那家在東區老街的早餐店叫什么嗎？”
“實惠早餐，應該就叫這個，就賣烤鴨隔壁的那家。”
“好吧，謝謝你的配合。”了解到這些信息后，盧薇薇瞥了眼身邊的顧晨，道“顧師弟，怎么樣？要不現在過去看看？”
找人就是這樣，得不斷找到相關人員，尋找相關線索。
最要命的是來回跑，還不一定能找到人。
畢竟人家不會坐在那兒等你去找。
所以找人通常是件體力活。
顧晨吸完一口奶茶后，將空杯丟入到一旁的垃圾桶內，道“走吧，去東區老街。”
駕駛著車輛，沒有停息，顧晨和盧薇薇又馬不停蹄的趕往東區老街。
東區老街在整個江南市，算得上是繁華商圈中的頂流。
為什么是頂流？
東區老街附近，大多都是高檔商品住宅小區，周圍有學校，醫院。
而東區老街又位于區域中心位置。
加上江南水鄉風格的建筑一直很好的保留下來，整片區域，從古至今都是一片頂流商圈。
而那名小個子男子所說的生意最好的早餐店，這種定義，可以間接說明，實惠早餐店，大概率是一家非常賺錢的店面。
而且要在東區老街商圈做出名氣，沒有時間的沉淀，和過硬的手藝，很難在東區老街一種美食店面中打出名氣。
將車停好之后，顧晨和盧薇薇來到那家“實惠早餐店”門口。
“應該就是這里了。”盧薇薇指著一旁的烤鴨店說“剛入那人說了，就在烤鴨店隔壁，只是這‘實惠早餐店’的招牌，感覺實在是太掉檔次了，這家店就不知道做個好看點的，醒目點的嗎？”
“或許人家只是賣口碑呢？”顧晨低頭看了眼手表，也是不由分說道“我們過去看看。”
“好。”盧薇薇默默點頭，緊跟在顧晨身后。
要不是大家來這辦案，盧薇薇差點以為在跟顧晨約會呢。
來到門口，一對夫妻正在那兒賣燒烤。
店里生意很好，不時有人吆喝。
顧晨和盧薇薇面面相視，兩人直接走上前。
“您是胡俊杰的舅舅吧？”顧晨說。
中年男子目光一怔，笑著搖搖腦袋“我不是，你可能說的是賣早點的老板吧？”
“難道這不是‘實惠早餐店’嗎？”為了確認自己沒有找錯，盧薇薇甚至后退兩步，重新看了眼招聘。
隨后，又瞥了眼隔壁的烤鴨店。
這時另一名中年女子則是淡笑著說“我們這里是實惠燒烤，不是實惠早餐，我們只買夜宵燒烤，你要找的人，晚上12點之后，可能會過來。”
“不是你等會兒。”盧薇薇快被這兩人給搞懵了，也是抬手示意，隨后又問“你們這實惠燒烤和實惠早餐，不都是同一家店嗎？難道你們是兩撥人？”
“你猜對咯。”正在忙著串燒烤的一名女店員，直接笑著與眾人解釋“這里房租這么貴，所以幾家人一起合租，房東直接租給了三戶人家。”
“不是，還有一戶呢？”聽聞女店員說辭，盧薇薇差點崩潰，也是哭笑不得。
燒烤店老板則指了指另一塊招牌，說道“看見沒？還有一個實惠飯店呢，我們這里反正是歇人不歇店，這店是24小時輪轉的。”
“我們只負責晚上到凌晨這段時間，在這里賣燒烤，完了第二天早上，那對夫妻會來這里賣早餐，然后還有一對夫妻，他們負責中午和晚上，在這經營飯館。”
“那你們跟開飯館的時間上不會起沖突嗎？”顧晨說。
中年男子搖頭笑笑“不沖突，反正8點半之后，店里給我們賣燒烤，我們就做點晚上的生意。”
“三撥人？”盧薇薇聽聞幾人說辭，也是搖搖腦袋，不由分說道“你們這幫人可真會做生意，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沒辦法呀。”做好燒烤的中年女子，直接將手銬夾入托盤，交給自己的丈夫端給顧客，自己則繼續將新的燒烤擺上烤架，嘴里也是碎碎念道 “現在江南市繁華商業街區，租金這么高，你只能說，在外面合作，互相壓力會小一點。”
“而且這里寸土寸金，我們這些人的生意也都不沖突，就想著三家人，一起租下這家店，靈活操作。”
“嗯，倒是跟港城銅鑼灣那些店面有些類似，基本都是24小時營業，否則根本賺不回房租。”
顧晨默默點頭，也為這些勞動者的辛苦感到佩服。
可自己這次過來，是專程來找胡俊杰的舅舅，想著人不在店里，自己又必須節省時間。
于是跟燒烤店老板要來了胡俊杰舅舅的手機，直接撥打過去。
片刻之后，一個帶著睡意的男聲忽然響起。
“誰呀？”
“你好，請問是實惠早餐店老板張先生嗎？我是芙蓉分局刑偵隊的。”顧晨直接自報家門。
對方一聽顧晨是警察，態度頓時溫和許多，忙問道“警察同志，你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顧晨不想繞彎子，于是直截了當道“我們正在尋找一名離家出走的男子，而這名男子，曾經有說過，要跟您外甥一起做服裝生意。”
“所以我們根據他叔叔的委托，想問問胡俊杰，有沒有見過我們要找的人。”
“是這樣啊？”聽聞顧晨說辭，早餐店張老板也是帶著猶豫的口吻，直截了當道 “警察同志，說實話，我那個外甥，這幾天電話一直打不通，好像是換了電話號碼。”
“但是呢，他經常深夜會來我店里，吃點東西就走，畢竟聽說他在外頭做生意，也挺辛苦的。”
“如果你們要找他，可能要12點以后。”
“這么晚？”聽到時間的顧晨，感覺有些麻煩。
而電話那頭的男子卻主動解釋道“是這樣的，我這邊過了凌晨12點之后，才會出發來店里。”
“然后開始準備明天一早的食材，可能要忙碌到清晨。”
“胡俊杰什么時候過來，我不太清楚，反正之前幾天都是凌晨之后，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之間，運氣好能早點，不過時間也說不準。”
“這么麻煩？”顧晨看了眼盧薇薇，也是有些猶豫道“那您就沒有胡俊杰的其他聯系方式嗎？”
“很抱歉，沒有。”電話那頭，依然是中年男子肯定的答復。
顧晨瞥了眼盧薇薇，也是溝通著說道“盧師姐，胡俊杰晚上可能會來店里，但是時間可能在凌晨之后，到第二天清晨之間。”
“如果我們要找他，只能在店里等，你覺得呢？”
“那豈不是要等一整晚？”聽到這種情況，盧薇薇一下子傻眼。
感覺這時間也太不友好了。
可想想自己這次過來，也是為了幫助趙峰尋找侄子阿哲。
可現在，關鍵人物胡俊杰的出現時間也是神出鬼沒。
想到這些，盧薇薇感覺難以抉擇，只好將問題拋給顧晨道“顧師弟如果覺得有必要，那么就在這里等好，正好還能吃點燒烤什么的。”
“行吧。”見盧薇薇沒有什么大意見，顧晨直接拿起電話，重新回復道“你店里不是24小時輪轉嗎？我們就在店里等你。”
“行吧，警察同志，那我們可能凌晨1點左右到店里，你們可以去店里休息一下。”
“好。”
跟中年男子簡單溝通一番后，顧晨掛斷電話，深呼一口氣。
聽見剛才顧晨在電話中，似乎要在店里等到凌晨。
做燒烤的中年女子笑孜孜道“要不進店里坐坐？吃點燒烤啥的？”
顧晨瞥了眼盧薇薇，道“盧師姐，要吃什么你隨便點。”
“嗯嗯，要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那個也給我來點…”
感覺整個通宵要留在這，盧薇薇決定不能虧待自己的胃。
在點好一對燒烤之后，二人也是走進店里，找到一個空余的座位坐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燒烤盧薇薇已經吃過三回，趴在桌邊小息片刻。
眼看掛在墻面上的時鐘已經走過了凌晨，而燒烤店老板一家人，依舊待在店里穿燒烤。
盧薇薇一臉好奇的問“不是可以下班了嗎？你們還在這里工作？”
“有些食材要提前串好的，不然明天開門營業的時候，肯定來不及的。”一名店員笑笑說道。
盧薇薇揉揉雙眼，看了眼坐在對面閉目養神的顧晨，又看了看店里的情況。
此時此刻，店里也送走了最后一批顧客。
老板兩夫妻，和那名串串的女店員，正在準備明日的食材。
有些睡迷糊的盧薇薇，也是打上以及哈欠道“你們平時都要工作到這么晚嗎？”
“也不是。”老板娘將食材放入一個小盆中，也是笑笑回道“平時走的早，今天活比較多，可能要忙到凌晨兩點的樣子。”
“這樣啊？”盧薇薇有些心疼，看著老板從另一頭將食材端來，也是好奇追問“那你們這樣銜接，不會在時間上起沖突嗎？”
“不會的。”燒烤店老板坐在女店員身邊，幫忙串串，也是隨口一說“待會做早餐的兩夫妻就快過來了，我們現在已經可以不用廚房了，只要把這些食材提前串好就行。”
“所以，總體來說，不影響他們工作，我們這三波人都已經配合的相當默契了。”
“是呀，之前還四波人呢，那時候時間上有些緊張，后來房東也覺得不太合適，就勸走了一家，現在我們這三家趕時間，銜接起來也不會很唐突。”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一家店面可以租給三戶人家。”
顧晨張開雙眼，似乎已經休息足夠。
老板娘則是笑笑說道“還不是為了減輕點負擔，講真，江南市東區老街這邊的店面，整租下來實在有些吃不消。”
“而且我們開店營業，其實很多時間都是浪費，還不如三家一起做，這樣一來，大家壓力都小，而且能把這件店面的作用最大化。”
“勞動人民果然是聰明啊。”聽聞老板娘說辭，盧薇薇也是由衷佩服。
自己以前只知道商圈餐飲行業的繁華，但卻不曾知道這背后勞動者的艱辛。
今天在這等人等通宵，感覺第一次能近距離接觸到這些平凡的餐飲勞動者，感覺這趟是來值了。
跟燒烤店老板兩夫妻，以及那名店員聊天，盧薇薇很快忘記時間。
也就在時鐘指向凌晨1點的時候，外頭的一束燈光，直接照射過來。
一輛白色寶馬越野車，正穩穩停在路中間。
平時的東區老街街道上，是不允許停車，但現在是凌晨一點，路人早已沒有太多行人，因此許多商戶也會利用這段時間差，將車開到店門口，用于卸貨之類的操作。
看著門口的白色寶馬越野車，燒烤店老板瞥瞥下巴，提醒著道“你們要等的人來了，他們就是實惠早餐店的老板。”
“是嗎？”聞言燒烤店老板說辭，顧晨直接站起身，往門口方向走了過去。
此時此刻，一對中年夫妻，正在將車上的各種食材往店里搬去。
顧晨和盧薇薇站在一側，也是默默關注。
抱著食材走進店里的中年男子，瞥了眼顧晨和盧薇薇，也是邊走邊問“你們就是今天晚上打電話給我的警察吧？”
“沒錯，我們是芙蓉分局的。”顧晨說。
中年男子卸貨之后，也是笑笑說道“我那外甥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過來，反正也就晚上這段時間吧，他會來我店里吃點東西，所以…實在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就把他新號碼給問過來。”
“沒關系，只要不打擾到你工作就行。”盧薇薇也毫不在乎。
畢竟剛才的燒烤吃到飽，盧薇薇根本不在乎再來一頓小籠包。
看著兩夫妻穿上工作服，開始進入廚房進行作業。
顧晨和盧薇薇也只是站在門口，默默關注。
感覺有些尷尬，盧薇薇也是開口問道“你們每天晚上幾點鐘起床？”
“凌晨30分左右吧。”忙碌的中年男子，開始將豆子倒入桶內。
盧薇薇默默點頭，又問“大哥今年多大呀？聽口音是外地人吧？”
“嗯，我們兩夫妻都是外地人，我今年也有49歲了。”將水桶放到一側，中年男子也是深呼一口氣，跟顧晨和盧薇薇調侃道“都一把老骨頭了。”
顧晨瞥了眼身邊的盧薇薇，隨后好奇問男子“我之前打電話的時候，大哥好像在睡覺，你平時一般幾點睡覺？幾點起床？”
“嗯，每天晚上8點多睡覺吧，凌晨左右起床。”
“那豈不是只睡4個小時？”盧薇薇聞言，直接驚掉下巴。
一旁的中年女子則是笑孜孜道“干我們這行都這樣，為了每天早上5點開始，有新鮮足量的早餐出爐，我們的作息時間就得這么安排。”
“好吧。”盧薇薇默默點頭，看著中年女子在那和面，想著待會用不了多久，豈不是又能大吃一頓？
至于胡俊杰什么時候來店里？好像已經變得不太重要了。